宛晴天都没看清楚什么车，车子就快速启动了，等她反应过来，早已晚了。
“我要下车！”她急道。
男子脸色阴沉：“宛小姐，那人对你凶，让薛凯替你出气。”
“你住口！”她打断他，“我只要你们离我远远的，别再来打扰我，我这里过成什么样子都不需要你们管。”
薛凯无语地摇摇头，这时，他手里的电话响了，他看了一眼递给她。
宛晴天拿起电话就要摔，他说道：“没用的，闵少爷会有很多种方法联系你，只要他想。”
她咬咬唇，按动接听键：“闵啸天，你到底想怎么样？”
“小宛，”男人深沉的声音传来，即便压低了也有种冰冷的气息：“谁欺负你，鼻音这么重？”
“你管不着。”她气恨道：“为什么你还要来找我，你答应我要给我自由的，为什么还要来折磨我，为什么，难道五年的时间还不够么，你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她抑制不住痛哭起来。
薛凯把眼睛移开，无声无息地轻叹一声。
“小宛，我不是要来找你，我对你做出的承诺不会改变，但是你太不听话，Sleaven说你回国之后再没有联系过他，他很担心你的病情。”
“我没有病。”她尖叫。
“好好，你别激动…Sleaven最了解你的情况，你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联系他。”
未到锦绣公寓，宛晴天便奔下车，在路边随便叫了个外卖打回家。
打开电脑，进入邮箱系统，仍旧是一个月一封来自Sleaven的信，是关于他最新的研究成果，还有一些学术资历。他不止是她的主治医生，确切的说两人还是“好朋友”，他是全球精神科方面的翘楚，而她是他实验中不可或缺的小白鼠，两人的关系很微妙，互相依靠，又这样格格不入。
虽然她从来不回复，但是他发来的任何文件，她都会仔细去看。
这一回是个新案例，文学大腕的开颅手术，甚至附上了手术过程中脑回路供血以及心脏跳动的系数参数，以及病人十年的病情记录和治疗根据。宛晴天冷笑，Sleaven，你太看得起我了，我不会成为你任何一次的手术对象，永远不会。
看完所有的资料已经接近凌晨，她揉揉眉心，觉得有些头疼。目光落到窗外的黑夜长虹，心里一片寂寥，看了很久才闭上眼睛，脸颊上划过无声的泪痕。
第二天到了办公室，把遗忘在抽屉的手机拿出来，满屏都是他的未接电话和信息，看也不看就全部删除，之后顺便把顾卓然这个名字拉黑。还有几条是何瑞的，同样也没有看。
最后一条是晚上七点江中羽发来的信息，就两个字：睡没？
她轻哼，真拿自己当懒猪了，除了有几天计算太累之外，她什么时候这么早睡啦。
处理了一些工作，休息时她来到走廊尽头，给江中羽打电话。
“喂，你昨晚找我有事么？”
“想告诉你，元霖的婚宴订在周末，周五下班直接去酒店住。”听筒里传来他平和的声音，把心情也熨贴了。
“嗯…好。”她没有参加婚礼的经验，一切听安排。
“那周五下班我去接你。”
“好！”
“哎？”说完前，他又挑起话头：“昨晚什么时候睡的？”
宛晴天撅了撅嘴：“真当我是猪呢，昨晚看了些资料，睡觉挺晚的。
“什么资料？”
“唔…是一个医生朋友发来的精神病人十年病情数据。”
他就像是个暖心的大哥哥，她愿意告诉他。
江中羽思考了片刻说道：“你这计算天份是不是也被列为一种精神失常？”
他一针见血。
宛晴天沉默了。
“我不想变成怪物。”许久她说。
“你怎么是怪物呢。”听言，他都急了。
“才能是上天赐予的，有能力又可以才尽所用，我想老天在挑选人的时候一定斟酌了很久，他一定是想，这个丫头太可爱了，我一定要她过得比任何人都好。所以才会让你成为这个幸运儿。”
从来都没有人跟她说过这样窝心的话，宛晴天的小脸上出现宁神的欢笑，吸吸鼻子：“嗯，我是个幸运儿。”不是怪物。
“傻丫头，别多想了，有些人一辈子努力都达不到，而你轻而易举就到手了，你赚了，该开心才对。”
“可我不开心，一点都不开心……”她注视着办公楼冰凉的铝合金窗沿，没有说出声。
“还在听么？”对方问道，她轻咛一声，只听他又道：“晚上想不想去吃汤骨火锅，我最近胃口不好，或许有你在能增加点食欲。”他找了个借口。
她微笑道：“好！”
下班了，刚走出办公楼，看到何瑞已经在等着她，他上前递过手机，不容拒绝：“给他回个电话，他很担心你。”
宛晴天不接：“何主任，我已经下班了。”
“就是你下班我才让你打，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稳住他不回来找你的，告诉你宛晴天，他现在还在做着娶你的美梦呢，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你若不想影响他在这个区里再待下去，这个电话你一定要打，还得表现的跟他离开前一样。”
他紧紧攥着她的手腕，硬是把手机递给她，看到她想了下还是按动了。
“喂……”她哑然，好像隔了许久，竟然不知道如何开口。
“亲爱的，你终于打来了，我好想你，你呢，有没有想我？对了，你的手机怎么了，一直打不通，是不是坏了，让何瑞给你先买一个用，我回去再给你换好的，我听不到你声音真快想死了，喂，你在听么？”
一接通，男人就噼里啪啦说了一堆话，宛晴天静静听着，有种不知道他口中“亲爱的”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何瑞在一旁点了一支烟，脸色差得要死，他按动了外放，里面讲什么听得一清二楚，男人是这么热切，可女的，显然一副敷衍的神色。
“我在听，我的手机，掉进水里了。”她随意扯的谎话分明漏洞百出，可男人根本已经失去了分辨的能力，或者说，早已对她深信不疑。
他爽朗地笑起来：“小迷糊蛋，是不是除了计算之外，你……”
“一无是处是么？”她冷冷的。
他以为她小脾气上来了，连忙改口：“怎么会呢，以前何瑞说的不错，你就是我的，宝贝！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他轻声细语，充满了宠爱。
宛晴天无声冷笑，这个人可是在一边像盯犯人一般盯着她呢。
“何主任的手机，我还要还的……”她在催促他挂电话。
“他很急么，我还想多跟你说一些，宝贝，上海的合约周末才能谈完，我真恨不得现在就回去找你……”
“我饿了呢，都下班很久了。”不远处，已经看见江中羽走了过来，她露出欢欣的神色，连声音也轻快了。这让听筒里的男人信以为真，心疼得说道：“小吃虫，你快去吃，回来我再给你做好吃的。”
她毫不逗留地挂断，把手机递给何瑞，江中羽已经走过来，她笑靥绽放道：“咱们走吧。”还亲昵地挽住他的胳膊。
“你……好样的。”何瑞指着她，那神色不言而喻。
正要走，一个人影冲过来，扯住宛晴天的胳膊，扬起手对着她的脸就要打下去，被江中羽拦到前面：“Ellen，你发什么疯？”
Ellen咬牙切齿地叫道：“她就是个贱人，一边挂着顾卓然，一边还与你约会，你们一个个，都是蠢货。”
江中羽冷静地说道：“Ellen，你以为自己是谁，可以随意辱骂她，她先管好你自己的事，你身上挂着多少男人自己心里有数。”
她精致的脸上出现裂痕：“我没有，我自始至终都只喜欢顾卓然一个人。”
宛晴天心里翻涌，到底还有多少女的，到底还有多少个，国外一个未婚妻，国内一个未婚妻，现在还有Ellen，她再不想留下面对这些人。
“羽，我们走吧。”她拉过江中羽，在Ellen和何瑞的盯视中，与他十指紧扣，相协而去。
后面传来他们的骂声。
“何瑞，这下你也看见了，我说的没有错，她不值得顾卓然这样。”
“Shit，你跟我说有什么用，除非给他换个脑子，不然就让他自己受罪去吧。”
两人上了的士，宛晴天小脸立刻垮下来，轻声道：“对不起，连累你了。”
“连累我什么？”他微笑，把她额前不知什么时候散下的碎发绕到脑后。
“连累你被人误会了。”她道。
“那就不要误会。”他脱口而出，见她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他所说的意思，一笑而过：“你和他，是因为什么事？”
“我也闹不清楚。”她难受地捂着脸：“我什么都看不见，我是不是在做梦，我分不清谁是谁，我快要无法呼吸了。”
“不要难受。”他拉着她扯入怀里：“没事了，都会过去的。”
“你是不是也觉得Ellen是对的，我配不上他。”她低喃。
“没有谁配不上谁，只有对与错。”他静静道。
“那是我错了么？”
“不是，只是你们不合适。”他轻声道，他信任她，不管她和顾卓然之间因为什么，他都会选择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