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宿醉让宛晴天醒来一阵脑仁疼，吴小姐说得不错，一早上旅行团就出发赶往天华山。
天华山距离城区很远，要在天黑前赶到既定的农庄，天不亮就得出发，何况冬日里本来天就亮得晚，所以当顾卓然来敲门叫她的时候，她只来得及做一些简单洗漱。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些？”上了车，顾卓然把一包东西递给她。
宛晴天愣神的功夫，手里精致的袋子已经被人抢了去：“呦呦，什么啊，又是爱心早餐啊。”王小姐拿了过去，仔细翻了翻，“哇哇，我减肥，但是这家蛋糕店这个起士可是限量的，我也没吃早饭，好想吃啊。”
“给你吧。”宛晴天说道，在他旁边位置坐了下来。
“真的？”王小姐却盯着顾卓然，得到同意之后才兴高采烈地离去。
“你倒是大方。”他笑得灿烂。
一缕光亮照在他的脸上，宠溺的神情让人瞬间迷失在回忆里。
“以后你的早饭我包了，晨练正好兜一圈，什么都不耽误。”
“小懒虫，再不起就午饭了，早饭还是要吃。”
“小懒猪，午饭都凉了，你还真能睡。”
“你这聪明脑袋，是睡出来的？”
“宝贝，你这么爱吃爱睡，我以后要多挣点钱才行。”
“怎么，高兴地傻了？”顾卓然抚了抚挡在她额前的发，视线清晰了，她恍然一怔，手里已经又出现了个饭盒，他把盒子揭开，给她递过一次性筷子：“这个特意给你多包的蛋饺，知道你喜欢吃，早上用微波炉热了热，赶紧吃。”
“怎么，不会真的高兴地傻了吧，”他的俊脸突然在眼前放大，黑眸里分不清是笑意多一点还是认真多一点：“我乐意做你长期饭票，要不要考虑一下？”
她发现他好久都没有绷着脸了，这样子的顾卓然，让她很不适应。
“别开玩笑了。”她撇开脸，夹了个蛋饺往嘴中塞，小心翼翼地问：“昨夜，我有没有……失态？”
“乖得很，跳舞的时候闹得跟疯子一样，喝点酒反而睡着了，不然我都想把你打晕了扛回来。”
宛晴天总算松了口气，她有嗜睡的毛病，一点都没有怀疑他话里的真实性。
“谁知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鬼知道干什么。”前座的钱老板突然冒出一句，车上的人都歪过头来看他们俩。
宛晴天小脸红了红，没有理会，继续吃手中的东西，昨夜吐过之后，胃里空空的，饿得很呢。
顾卓然见她一副淡然的样子，笑道：“你这个样子倒像是默认，你瞧，这个旅行团里还有三个是单身姑娘，说不定哪个就看上我了，这下子被你搞砸了。”
说完，不无惋惜地重重叹了一声。
宛晴天顿了顿，轻轻澈澈地说道：“昨夜我们什么事都没有，他是我的上司，我对他没有非分之想，他对我也一样，大家不要误会了。”
女孩子的声音很平静，虽然不够大声，但足够让全车的人听清楚。其实都是成年人，没有谁比谁更正经，这样的事说出来也就当个笑话听。那男人对女孩的情意，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来，可不是一句两句话就会偏听的。
大家半信半疑地看过来，在撞见男人刹时严肃崩盘的眸子时，都倒吸了口气，禁言不语。
安静了，没过多久车子开始出发。
钱老板不动声色地坐到了吴小姐的身边，起初吴小姐还有些不乐意，但是看见他手里冒出的超大金饰，也就乖顺地偎到他的怀里。两人把座位移了移，直到了巴士车的最末端。
车上半数人在闭目休息，王小姐想调动气氛也调动不起来，于是开启了车上的旅行电视机。
早上没有什么电视剧，倒是新闻一个接着一个开始播放。
“哇，好帅啊。”车上的人听到她的惊讶声都睁开眼往电视机看过来。
王小姐对名人专访一向不敢兴趣，但此时屏幕上的男人实在太帅了，暖俊的面颊，唇角始终浮着似有似无的笑意，一身笔挺的西服昭显了成熟男人的魅力，浑厚磁性的声音恰到好处地应对主持人得回答，都快要晃了人的眼睛，任谁都不忍心换台。
屏幕下方有专访的题目——信息业龙头聂氏集团总裁聂风云独家专访。
顾卓然眯着眼，坐边上的小女人本已经睡着了，不知怎么就睁开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视，她的眼睛很明亮。娇嗔的样子，委屈的样子，淡然的样子，迷醉的样子，还有面对计算时专注的样子。
对，此刻她就是迷醉又专注地盯着屏幕。
专访已经快接近尾声。
“像聂总这样年少有成，一定有不少倾慕者吧？”美女主播笑问：“聂总是否有正谈着的对象？”
大家之所以没有换台，就等着最后这一句。聂风云笑容依旧，“目前聂氏还在上升阶段，不适宜也没有时间谈恋爱。”
“听说聂总在学校的时候就已经是公认的男神，那个时候有没有机会谈一场恋爱呢。”女主播见缝插针。
“没有！”他毫无思考地答道。
女主播愣了会儿，才从他紧紧抿着的唇角看出他根本没有再说话的想法。
专访结束，王小姐哎呦叹了声：“男神怎么可能没有谈恋爱呢，是谈得太多忘了吧，我才不信。”
转了几个台都没有好电视，王小姐索性关了电视也开始闭目养神。
宛晴天轻抽了口气，重新闭上眼，把将要掉出眼眶的泪水逼入。
他不愿提她了，她就这样像是从没有在他生命里出现过一样，她不再是他的任何人，心，狠狠地一痛，脑子里都是他在雨夜发狂的话。
“宛晴天，把你廉价的泪水收回去，你告诉我，是不是他，是他逼你的，你说话。”肩膀快要被他摇碎了。
他指着不远处的车，车前灯照在他的脸上，有着从未有过的受伤。
“不是，不是，都是我自己的想法，我移情别恋了，我觉得之前跟你谈恋爱是个错误，我现在醒了，不爱你了。”她分不清是眼泪还是雨水，只知道脸上很湿，身上很冷，她想躲起来，再不要面对这样的情景。
“我才离开两个月，你说你移情别恋，好，你之前怎么说的，你只把他当成哥哥，你就是这样喜欢上自己哥哥的？”他捧着她的脸，想看清楚她真实的想法：“晴天，你那不是爱，我知道你从小就缺乏爱，但是你不能把所谓的亲情当成爱情，你缺失的我都会补给你，你相信我，我会比所有人更爱你。”
他是那样求着她，她多么想抛开一切什么都不管不顾地只跟着他，可是，她不能。他说得对，她缺失爱，再承受不起亲人离开的打击。
“聂风云，你别异想天开了，你凭什么说你会比别人更爱我，求你放了我吧，我没什么好的，不值得你这样。”
她什么都不是，她都嫌弃自己，他应该放手，去找更好的，他们从此再没有瓜葛，可是光想想，心就痛得抽搐。
“好，我放了你，两个月，你说你爱上别人，那咱们走。”少年的力气大得近乎残暴，抓着她的手腕往一边走。
“去哪里，我不要去。”她走不了，她不能走，她还有事没有做完。
“两个月，我让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到时候你再告诉我你爱谁。”他拽着她在雨里走。
“不要，风云，我不要，我求你放了我吧。”她挣扎，少年根本不理她，固执地拉着她，她看见车上的男人走出来，拉开两人紧扯的手，冲着他狠狠地打过去。
“不要——”
瞳孔放大了，好黑的夜，好大的雨，她一直哭，求着他们不要打了，那个场景，她再不要经历一次。
“我把心挖出来，以后这世上再没有逆风云。”
他把性命差点丢了，她再寻不回他了，这个世上从此只有聂风云，看见她连陌生人都不如的男人，那些或甜蜜或不堪的曾经，他再不愿提起了。
昔日恋人成了陌路。
她整个人，都彻底消失在了他的生命中。
身体禁不住地抖动，她靠近了一个温暖的海洋里面，有人轻轻拍着她的背，有声音在说：“别怕，都过去了，平静了，再也不会了。”
她竟然奇异地安稳了，雨停了，天晴了，她的逆风云回来了，用宠溺温暖的笑容看着她，他的长臂紧紧揽着她，把她捧在手心上，用着世上最动听的声音：“宝贝，睡吧，以后用脑子的活也不让你干了，免得睡得天翻地覆叫我只能静静看着。”
她其实都听见了，闭着眼睛心里却笑得开心，她有个毛病，大量计算之后特别嗜睡，但也容易惊醒，自从有了他之后就睡得特别安稳。
她是他的宝贝，他也是她所有的依靠。
“风云，逆风云——”
顾卓然紧紧盯着缩在怀里的小女人，脸上从哀伤、舒缓、轻笑，一直到唇形的微动，他知道，她在叫另一个男人的名字，眼神忽然一痛，他把视线轻轻地移开，只是更紧地圈紧了她。
手袋里电话响起来，他皱着眉，很快地按动了挂断，再打，再挂断，终于转了短信，是何瑞的。
“区长命你立马回来，有两个独家专访，是成名的好机会。”
他回了两个字：“你去。”
“我要能去还费什么劲告诉你，你接电话，我具体和你说。”
“没信号，勿回。”
何瑞看着字幕干瞪眼，什么玩意，没信号，这也能算是理由？想到怎么应付区长的问话就头疼，这个顾少，追女人都能害他遭殃，幸亏他脾气好，不然早就连朋友都没得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