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卓然搂紧怀里的娇颜，从未有过的无力。
明明触手可及，却不能爱。
白皙晶莹的小脸，江南女孩特有柔媚的五官，黛色轻软的唇瓣，配上那双灵气清透的眸子，大概活色生香四个字就是应该这样的。
有点固执，有点小脾气，闹腾起来还挺折磨人，他都没有遇见过可以如此让人心疼又爱怜的女孩。她很漂亮，但不招摇，她很聪明，却知适可而止，她缺乏安全感，但又很独立，她不是没人追，却给自己竖了一道屏障。
她的美，是教人无法用意志力可以抵挡的。他是不是要感谢那个男人给予她的一切，因为爱过，所以她拒绝一切感情的进入；因为放弃，所以他才可以走近她。
盯着盯着，不知不觉就神思恍惚起来。
等再睁开眼，怀里的人儿已经如小刺猬一般看着他。
“你醒了？什么时候醒的？”他朝着窗外看了一眼，快要接近傍晚了，红霞绽放的天空，真美啊。
红霞映着的美人脸，又娇又亮。
“顾，顾主任……”宛晴天结结巴巴地，若非被他困在座位里面，她早就逃了。诧异她突然转变的称呼，顾卓然感觉不妙地见她瞅着自己的胸口，低头一看，大衣上淡淡的一点水印，挑眉道：“吃我豆腐也就算了，还弄得脏兮兮的。”
“真的是我？”她张了张嘴，指着自己，小脸红透了。醒来时发现整个人都扑在他怀里，居然还沾上了口水。
“难不成是我自己流的。”顾卓然表情嫌弃地用手拂了拂大衣，就着那只手伸出来，抹过她鲜亮的唇瓣。
真的很柔软，记起那夜嘴中的甜美，真想再来一次。
宛晴天睁大了眸子，看着他亲昵地动作，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身子立马要站起来。
“做什么？”一只大手虚拦着她的肩膀，壁咚一样。
“我，我想换个位置。”她不保证后面还会发生什么事情。
“为什么？”他问，眸子黑沉沉的，又恢复了盛气凌人的顾主任。
“因为……”她像是在做工作汇报，想了想：“因为我觉得呼吸不畅快。”
他才觉得喘不动气呢，眸子又黑了黑。
这时，王小姐的声音响起来：“现在进入丹东灌水镇，山路比较难走，大家把手边的安全带系好。”
“坐好！”他命令，看见她乖乖地不再闹腾，才缓了神色替她系好安全带。
这是进入天华山的必经之地，附近的车子多了起来，私家车，还有好几个旅游团队的巴士车，都排队往入口进。
大家朝着窗外仰望，惊叹道，这么高的山啊，根本看不到天际，山上有厚厚的积雪，白茫茫地连着天，再瞧那山路，蜿蜒崎岖，是条单行道，每次只够一辆车通行，即便外面有围栏，看着还是胆战心惊，那些不乐意系安全带的都听话地系上。
山路上没有路灯，天色渐渐暗了，只能靠着车前灯照明，行驶的是个老司机，熟门熟路，单手把着方向盘，一边还嘻嘻哈哈与王小姐说着话。
有胆大的都往崖边位置坐，不仅能眺望陡峭的山景，还能看到远处的灯火。
宛晴天坐在靠山那一边，抬眼就是山壁，无聊至极，男人稳稳地坐在一边，她根本不敢移动位置。
行驶中，山上的雪扑梭梭地滚落下来，敲击地车顶咚咚响，但是谁都未有在意，过了山就到达农庄，大家很兴奋。
黑夜中，只听得轰隆一声，前方有车相撞了。
不止如此，山上陆续有东西滚落下来，好似不是雪，是滚石。
司机慌了神，紧急刹车，但是这条单行道，只进不能退，前方的车堵死了路口，可怕的是，滚石还在继续往下落，前方被挤扁的小轿车又被大石头砸了个窟窿。
车上有人惊叫，哭喊，有警觉的还知道打手机报警，但是山路上一点信号也没有。
宛晴天傻了眼，她只看见身边的男人迅速解开自己系着的安全带，随后脱了大衣把她整个罩起来，眼前黑了，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周围全是他身上的气息。
“别怕，别怕。”温柔的声音驱散了恐惧，他圈住了自己，很紧很紧，仿佛要嵌入到身体中去。
司机启动倒挡，车子想往后倒，可惜，后头紧跟着另一辆大巴，刺耳的刹车声中，她听到了肉体和石头的撞击声，靠山的一边车体烂了个窟窿。
哭闹声更大了，宛晴天却处在另个一世界里，那些恐惧的惊叫和哭闹，距离她，好远好远。
过了不知道多久，一切都平息了，山体不再滚石，所有车辆打了最大的光。身上罩着的衣服一拿开，她甚至都不习惯刺眼的灯光。
“怎么样，有没有事？”男人慌张地问，从头到脚查看没事之后才放下心来。
山里的抢救人员赶到，形势很危急，前面的私家车和旅行巴士砸得很严重，陆续有人被抬出来。
救护车过不来，需要人员帮忙抬伤员。
“乖乖待着，我一会就回来。”顾卓然摸了下她的发顶，蹭地下了车。
“哎……”她想拉住他，见他已经冲了出去，手里还拿着他的大衣呢，暖暖的，他的气息还没有散去。
救护车是特制小型的，即便有大型巴士拦道也能通过山路，只是太小了，根本放不下多少伤员。
宛晴天看着用担架抬出来的伤残，血肉模糊的，胸口泛起一阵恶心，她想移动下位置，可是手脚不听使唤，一个劲儿地抖。
她所坐的这辆车没什么大碍，就是车体被砸了很小的坑，也没有人员伤亡，但是大家都吓傻了，女的嘤嘤地哭，男的也吓得哆嗦，只有顾卓然一个人下去帮忙抢救其他车里的伤员。
她攥紧了手里的大衣，仿佛那是她现在唯一的依靠。身边靠过来一个人，是吴小姐。她的脚腕有些淤青，是在车体撞上山壁时蹭的。
“姑娘，”她的声音有些颤抖，脸上的粉扑在白光下闪着惨白惨白的光，但是眼神很清亮：“这样的男人，你还犹豫什么？”
宛晴天楞楞的，表情有点呆。
“我在后座看得一清二楚，发生这种性命攸关的事，一个男人能为你做到这样，你该知足了。”
抬眼间，男人搬着一个伤员出来，他只穿了一件薄毛衣，脸上不知什么时候沾了点血迹，右边胳膊有些不灵活，宛晴天见他都是用左边胳膊在抬人。
吴小姐拍着胸口，仍旧心有余悸，“方才以为要死了，所以什么都想开了，钱老板有钱，方才他为了躲到座位下去把我推到了一边，钱在性命面前根本一文不值，但是我不怪他，你看这车里头的老夫妻小年轻，又有哪个不是大难临头各自逃生。这样的场景一生中或许碰不到一回，你该庆幸，有这样的好男人在你身边。”
宛晴天才发现吴小姐的年龄其实并不大，只是因为生活阅历让她看起来比同龄人要成熟。
“他为你做的，我们旁人都看到了，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他为你花钱，为你做饭，为你打架，这些都不是什么英雄，但是石崩那会儿，我真觉得作为女人你实在是太幸福了。”
吴小姐说完叹了一声，见她还是一副怔仲呆滞的表情，也不再多言，提着脚就要离开。
“你，去哪儿？”宛晴天拉着她。
吴小姐笑得无奈，勾着头在她耳边轻声道：“自然是回到他身边去，他吓得比我还惨，趁着这个时候我正好能表现一番，他有钱，我缺钱，各取所需而已。”
她笑着离开，宛晴天重新把目光投到窗外，只来得及抓住他的一个背影。因为时间仓促，来的都是山里的抢救人员，人数并不多，车也并不多，什么时候，他已经在指挥人员疏散了。
他是天生的领导者，只是没想到这种情况下他依然可以指挥若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