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走廊上悄无声息，宛晴天靠在门上昏昏欲睡，直到听到脚步声才转过身望去。
“你怎么站在这里？”江中羽拿过她手上的药袋子，紧紧蹙着眉头：“你不会一晚上都傻站在这吧？”
宛晴天打了个哈欠，很老实地点点头：“他睡了，我又不能吵醒他，只能等在这里。”
“傻瓜！这样更糟，他不吃药万一烧坏脑子怎么办？”江中羽想敲门，也怕真吵了元霖睡觉，于是去找老大拿房卡。
很快他就进了房间，宛晴天在门口等着，心里还是不踏实。虽然顾卓然骂她是有点过火，但不否认首先出问题的还是她，也不能说没有牵连的可能。
这时，里面传出不小的争执声，宛晴天疑惑地推开门。
“江中羽，你管我那么多干嘛，你要维护她可以，可你别管我这么多事。”这是元霖的声音，还在气虚着，嗓子都哑了。
“撇开她不谈，你这样不吃药，还淋着冷水，要不是我进来无意中发现，大家都被你瞒着。”江中羽的声音执拗着。
“我瞒什么了，我的确是发烧了啊，我烧晕过去，大家都看见了。”
“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泡冷水里，还不肯吃药。”
一阵沉默声，宛晴天愣在原地，想不出元霖这样做得理由，这样伤害自己，又拖累项目的事情，的确很令人费解。
“你是不是在程序上有什么困难，我可以帮你。你若太累，也可以休息一下，实在不用做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江中羽揣测着，但对方不再说话，只是靠着床睡觉。
刚想让他起来，却被人拦住，宛晴天从药盒里取出退烧药，倒了热水走到元霖床前：“你快吃药吧，明天你只要装病就行，我们会帮你隐瞒的。”
他依然不吭声，也没有去接她手里的杯子。
“太晚了，我先回去了。”宛晴天把杯子放在床头就走。
“等等。”
他叹了一口气终于开口道：“对不起晴天，我也不想牵累你，你顶多就是被骂一下，我却不是，若是被老大知道，可能我的后果更惨，有可能区里都不会再留我。”
“为什么？”
有这么严重？
他打开手边的抽屉，只见好几瓶子胶囊摆着，有一瓶都已经空了。
“你有心脏病？”江中羽蹙着眉，一看都是用于冠心病治疗的药。
“是，工作之后很少发作，我也以为自己没有问题，参加项目时区里还特意问参加的人身体是否能吃得消，说这次的强度会很大，即便知道有这个风险我还是参加了。唉……我也没料到会这样，现在我一看见屏幕心跳就加速，我已经做不了计算……”他痛苦地挠头。
“晴天，我是没有办法，除了让自己生病，我没办法逃避不工作。”
“你别这样，我们再想想办法。”江中羽劝道。
“什么办法？我求你，千万不要告诉老大我有心脏病的事。”元霖急了，拉着他：“我马上要结婚了，若是被我女朋友知道我丢了工作，她肯定会不要我。我知道你喜欢晴天，她顶多也就是挨顿骂，你们起码还能在一起。”
“你想什么呢，我们两根本什么事都没有。”宛晴天羞恼地解释，江中羽看到她的反应，眼神暗了分。
“你好好休息吧，养病要紧，明天晚上开始，我们交换电脑，你程序的那一份我给你完成。”
有了两人的保证，元霖总算肯吃药睡了。
出了房间，宛晴天想取走江中羽手中的电脑，却见他笑着调侃：“睡神，你不会真的要代替元霖来工作吧。”
宛晴天脸一红，嗔道：“什么睡神，方才我都夸下海口了，难道还能有假，快给我。”
他依旧拿着电脑不动，带着点心疼地看着她：“你快早点去睡吧，后面有我呢，我做两份演算应该也不成问题。”
“那怎么行，你自己还有一份任务，晚上还要处理故障的模块。何况，你这样的话，那个流氓兔肯定会发现的。”
“你真的行？”江中羽以为方才只是权宜之计，但现在见她又不像是开玩笑。
“傻丫头，这可比信息课上学的难多了，你……”手上的电脑早被她抢了去，宛晴天一边往房间走一边冲他眨眼睛，“明天见喽，”抬脚就进了房间。
江中羽无声地笑了下，元霖的程序还亮着红灯呢，光是突破这个坎就不容易。
明天就等着她知难而退吧。
*******
顾卓然同意元霖休息一天，但是下午他就发来消息，说感冒好差不多，请求晚上同大家一起工作。
晚上七点，元霖进了会议室，他关心道：“怎么样？”
“没事了，就是感冒，休息一下好多了。”见顾卓然眼光瞟向他的身后，连忙说道：“不关晴天的事，她也挺不容易。”
顾卓然没有说话，眼睛黑沉沉地看着同时进来的宛晴天和江中羽。两人手里都提着笔记本，女人正托着半开的笔记本向男的询问着什么，那迷瞪又专心的模样万分可爱，不知什么缘故男的笑起来，旁若无人地揉揉她的发顶，男的儒雅女的娇俏，那景象在压抑的会议室竟然和谐地让人刺眼。
“呦，奇了怪了，怎么连你都帮着晴天说好话。”Ellen懒懒地冒出一句，每次想看好戏的时候总是令人失望。
“开始工作。”顾卓然径自走到座位，与正走过来的江中羽同时往总控瞧去，元霖的红灯变绿了，他很满意地朝元霖看了一眼，生病还加班，精神可嘉。
恰是撞见元霖正回头望去，宛晴天坐在他身后的沙发上，他要转个身才能看得见，心里不知怎么就蓄了一股怒气。一抬头，又见到江中羽也冲着她露出难以捉摸的表情，好似有些不可思议，又有一些惊喜和宠溺，瞧得出那种专注已经超越了同事之间的情绪。
“赶紧工作。”他重重地撂下话，不仅是说给别人听，也是提醒自己别再想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江中羽很欣喜地发现经过一晚上，元霖程序上的故障居然解决了，可以肯定的是，宛晴天根本没有假手于人，因为方才在进来时他才帮她把元霖电脑上的指纹密码给取消掉。顾卓然给了他一同控制总机和分机的权限，密码解锁轻而易举。
“晴天，我看大家都熬得挺晚，要不然你晚上去给大家买些宵夜吧，”Ellen开口道，看见她坐在沙发上端着电脑也一副认真工作的模样就讨厌。
话音一落，没想到首先转过来的是元霖：“不用了，我生病看见什么都不想吃，而且方才吃过晚餐，怎么这么快就提宵夜。”
“熬夜对身体不好，若是累了早些回去休息，不要硬撑。”江中羽接着说道。
Ellen气得直瞪眼，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了，今天都是怎么回事，一个个都替狐狸精说话，更可气得还在后头。
“对，今天开始11点之后就不准待在会议室，统统回去睡觉。”顾卓然最后发布命令，他倒不是替宛晴天说话，而是真正为了团队考虑，再这么熬下去，的确撑不到验收会就崩溃了，一个个看着像喝醉酒不清醒的样子，眼睛下一排黑青，他打赌若是现在熄灯他们随时都能趴着睡着。
Ellen无趣，看见大家都忙工作之后起身玩自己的去了。
会议室除了键盘声几乎听不到其他任何声音。
两个小时过去了，顾卓然刚完成程序，瞄了一眼竟然发现总控上红灯亮了大片，他以为看错了，最差的情况下一晚上也不会超出5个红灯，如今竟然是剩下5个灯是绿的：江中羽，何瑞、元霖……
究竟怎么回事？
正要发火，只见座下每个人脸上都汗涔涔的，那样子就像是后头有只恶狗正追着跑一般，这时，叮一声，又有两个灯亮起来。现在就只剩下：江中羽、何瑞、元霖三个灯是绿的。
“怎么回事，元霖，你吃什么药了，速度这么快？”一个人抱怨道。
“是啊，跟都跟不上，有一个江才子在提速也就算了，你怎么掺和进来，我系统都要奔溃了。”那人抹了把虚汗站起来，刚走到他面前，元霖就把电脑一合，讪讪笑道：“那个，我休息的时候把程序想了一遍，突然，就通了，呵呵。”
“真的吗，那你让我瞧一眼，我看看你走了什么捷径。”那人不罢休地去开他的电脑，这时，江中羽拦了过来：“他的程序是我帮他弄通的，你有什么问题，我可以也给你看看。”
“哦，难怪。”大家发出了然的声音，纷纷要求他帮忙看一下。
“那，我今天的任务完成了，我，我先回去休息了。”元霖站起来，拿着笔记本就走出会议室。
顾卓然静静瞧着，留意到元霖走时拖着身后沙发上的宛晴天一起出去，心里又是一阵不爽。
这伺候得都到了同进同出的份上？
但又好像不是这么回事，哪里不对劲儿，他也说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