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晴天迷糊了一整晚,耳边都是男人一遍遍的沉吟,有些听得清楚,有些却是怎么也无法辨认的音符,早上起床,一看时间吓了一跳,她张惶无措地跑下楼,在见到客厅里端坐的男人时,呆呆地怔在原地。
“你,你怎么进来的?”没有人告诉她,别墅里闯进一个陌生男人,她怎么能不心惊。
他倚着酒柜转过头,无视她惊怒的神情,以及,穿着丝滑睡衣的玲珑身体,面无表情道:“我已经等了你一个小时,原来宛小姐这么不守时的。”
宛晴天脑子从来没有这么短路过,坐在车中,一边吃着早餐一边一个接一个的抛出疑问:“你还没告诉我怎么进来的,门口有保安,没有我允许是不准人随意进来的,连闽哥哥都不例外。还有,我今天约的是你们总裁,你一个司机,应该在外面等着,怎么能进屋呢,你懂不懂规矩?还有,昨晚你分明答应跳一支舞就告诉我名字的,怎么能说话不算数?”
疾驰的车子突然停到路边,她方被一阵急刹车惊得目瞪口呆,驾驶座的男人打开车门走下来,一言不发地把她从后座上拉出来,大掌扣着她的腰,把她摁在车身上,她方才抬起头,他的俊脸就急速贴上来。
“你想做什么,唔唔……”他的吻霸道又疯狂,堵住她娇颜的唇瓣。
他的喉结性感地滚动,似眯似合的褐色眸中,一丝潋滟的光泽越发迷醉。
宛晴天发怔地望着他,脑子里一片白蒙蒙的。
不知道亲吻了多久,宛晴天似被抽走了力气,靠着车身双手软绵绵地搭着他的肩膀,从路边经过的车子角度,直以为是登对热恋的青年男女。
“真甜,真软。”他捧住她的脸,看着她红肿不堪的唇瓣,说出真实的感受。
宛晴天一头黑线,软软地斥道:“无耻!”
“我看你挺喜欢的。”
“你才喜欢!”她脸红耳赤。
“我是很喜欢。”说完,他又俯下身,吻住她,肆意掠夺,把她允吸地直喘气,好像要揉进腹中一般。
等她极力要从晕眩发涨的知觉缓出来时,他在她耳边低笑了两声,慢悠悠道:“我现在回答你的问题,你所住的别墅,你有没有去查过户主是谁,保安很尽责,在认清主人这一点上,可比你聪明多了。”
什么意思?户主,谁会去查户主,那房子不是闽哥哥的么,倒是有一次,她无意听到佣人说房主先生把让她吃坏肚子的西餐师傅给辞了,当时她回头问闽啸天,他第一时间做出的反应是不知情的。
他勾勾唇,在她迷瞪犯傻的侧脸上亲了亲,接着道:“你今天约了聂氏科技的总裁,如今他亲自来接你,你穿着睡衣出来迎接,也不枉我等了一个小时。”
宛晴天瞪大的眼睛微微发疼,耳边他喷着热气含了含她的唇,抛出最后一个令人吃惊的答案:“我的名字,说了你也不会陌生,你听好了——聂,风,云。”
听言,有如被雷击过一般,她的神智破碎成了渣。
被他牵着过关,登机,到了机场等候的时候,还有几个斯文的男子过来与他接洽,他们都叫他聂总,他的身份应该是没有错的。
晕乎乎地快要上机时,她突然转头往候机楼看去,到处是形色匆匆的美国人,她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只是视线中,并没有出现什么认识的人,下一刻,男人不悦地拉紧她的手,语气淡淡却不容置疑:“走了。”
她收回视线,望着目光下他紧握着她的手掌,不自觉地扬起一抹几不可察的笑容。
飞机向着东方而去。不久,暗影中两个身影渐渐清晰起来。
“Sleaven,她的身体状况,是不是已经可以脱离药物了?”这是闽啸天如今唯一担心的问题。
听言,Sleaven陈述事实:“除了维持机能的营养液,我并未给她注射过任何其他药物,自她醒来之后,连营养液也不需要了。”
“但是那该死的给她注射过毒粉。”闽啸天黑眸暗沉,双拳握得死死的。
“好了,你提到这件事总是控制不住情绪,这么多年,他并不好过,若说惩罚,他也受够了,没有比让他失去宛晴天来的更为痛苦。”Sleaven叹息,随即深思起来:“自她醒来的一年里,我们一直等着她病发,可事到如今,什么也没有发生……她跟常人没有两样,连奢睡的毛病也没有犯过。”
“可她失忆了!”
“失忆?”Sleaven遥望着飞机划过之后留下的白茫茫的轨迹,突然发出一声轻笑:“四年前,我乐观的表示她会醒来,现在,我也大胆地猜测,她的毒瘾就如她脑子里的毛病,都被她克服了。”
闽啸天一脸惊喜地望着他:“你说的是真的?医学上有这样的案例?”
Sleaven摇头:“我对她身体做出的判断,从来不是以一个医生的角度。事实上,她比我更了解她脑子里的处境,她虽然失忆,但是并没有丧失神乎其神的计算能力,有一件事你是知道的,我从来没有停止过给她发送脑颅病患的治疗案例,在她苏醒的这一年里,她工作之外的所有时间,都是用在翻看这些资料上……她在每个点上都能很好地控制自己,做出她想给我们看到的反应,在这一点上,她与四年前无异。”
“……”闽啸天脸上掠过一抹惊奇,然后是一片茫然,对他的话始终将信将疑。
片刻之后,Sleaven突然道:“闽少,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我们都被她算计了。”
闽啸天陷入沉思,以至于没有听见他后面的话。
“失忆?大概也是她算计的一部分。”
有些事,根本无法解释,只能说,她太聪明,而爱上她的男人,不是不聪明,而是陷入其中失去了该有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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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上,根本感受不到夜色,窗外机翼上闪烁着幽幽的绿光,让人感觉格外静谧。
她托腮看了一会儿,转过脸,正撞上他看着她沉思的视线,脸上一片发烫,为了避免尴尬,她清咳一声迅速开口:“聂先生,我们合作的项目,你打算以哪个大学作为试点?”
聂风云看着她开口:“东大。”
“哦,东大啊。”她忽然想起什么:“是聂先生毕业的母校么?”
“是,也是你毕业的母校。”
“真的么?”她眼光一闪,她的记忆都是闽哥哥给她输
他没有回答,视线转移到桌前的杂志上,指节轻叩着桌面,发出咚咚清脆的声音,撞入她的心上。
她感觉到,他生气了。
她又没有惹他,这人怎么这么阴晴不定的。
“你再叫我一遍。”过了不知道多久,男人突兀地说道。
“什么?”宛晴天以为自己听错了,看他并没有抬头,试着说道:“聂先生?”
“嗯,乖,再叫一遍。”
“……”宛晴天一头黑线,正想出口骂他一声神经病时,他已经收起杂志,目光深邃地看过来:“你以前也这么叫我。”
她诧异:“是么,那你的意思是我们认识。”
“自然认识。”这次他没有回避问题。
她想了想:“那我们一定不是很熟。”不是熟悉的人,才会先生,小姐地互相称呼,没有什么可奇怪的。
“恰恰相反,你在床,上也是这么叫我。”
床,上?床,上!
宛晴天闭了闭眼,她的脑子轰隆隆地电闪雷鸣,竭尽全力也维持不了平常的思维。
再睁开眼时,隔着一条半米远的走道,男人脸色如常,仿佛方才说的是只是普通睡觉这么简单。
她一定产生了幻听,极力调整面部不自然的表情,她平静道:“聂先生,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你说你有太太了,我没有记错吧?”
“没有!”他伸手,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个红本,丢给她。没有一点缓冲的余地,她看到红本上醒目的结婚证三个字,打开,里面是两人的头像,那女子,好像,不是好像,就是她本人。
她羞恼道:“聂先生,你太太是聂晴天,怎么长得和我一模一样?”
“闽啸天没有告诉你,你还有一个名字,是在结婚时改的。”他站起来,在她疑惑的视线中脱去身上的西装,只着了一件咖啡色格纹衬衫,衣襟的扣子解了一半,他的皮肤白皙,面容冷漠,眉眼微翘时,性感又撩人。
宛晴天吞了吞口水,抓紧了红本一角:“闽哥哥没有对我说,我,我,失忆了……”她是他的太太,怎么可能?
恕她无法理解。
“嗯。”他点点头:“要我给你一些提醒么,或许做一些曾经做过的事,会比较容易唤起记忆。”
“什么事?”她有不好的预感。
他直直朝着她走过来,强大好闻的气息拢着她,绕过她的身前,迅速拉下挡光板,轻叩的声音撞得她心尖一颤。
他压过来,身体并没有完全贴住她,而是悬在半空中,她低眉垂目,能看见自己起伏的胸脯,还有他半敞的白皙胸膛,以及上头留着的一道红褐色疤痕,仿佛自带了魔力,奇异地抚平她的恐慌和不安。
“你,你要做什么?”她声音发颤,可是看着他好看性感的薄唇,又忍不住地吞咽。
“聂太太,我们在飞机上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你好好回忆。”
又是一记响雷,她无法理解冷漠俊雅的聂先生,怎么对她说的每一个字,都让人脸红心跳地直接崩溃,到底是她失忆了,还是他变了风格。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就抬手熄了灯,在吻得她上气不接下气地时,轻轻说道:“聂太太,你欠我的,什么时候还?”
宛晴天迷瞪地睁眼,看到他的眼睛在黑夜里散发着比机翼上的灯光更绿的光芒:“我欠你什么?”
他梦呓般在她耳边吐着气:“欠我一个孩子,聂太太……还有,一辈子的陪伴。”
他扣紧她的手,在触及到她指上的戒指时微微收拢,薄唇温柔又细致地品尝她的滋味,再也没人任何人,没有任何事,再能把两人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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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先生,我们到东大已经很多天了,是不是可以谈谈合作的事?”她扔开他扣在腰上蠢蠢欲动的手指,很严肃地说道。
“不急。”
“……”他沙哑着声音,只是两个字,她一板一眼的神情就发生了龟裂。
聂先生说道:“你晾了我四年,还没有补偿够,就想逃?”
她抵住他的胸膛,无力地摇头:“可是,总要说个时间,公司打来电话,程序员们还在等我做决定。”
聂风云放开唇上的动作,认真想了想,用手指比划了一下:“还有两天。”
“为什么还要两天?”她简直羞愤欲死。
“乖,还有两天,我即便想都做不了了,你就疼疼我。”
轰!宛晴天眼冒烟花,这个聂先生,真的是自己的先生啊,不然,她来大姨妈的日子他怎么都一清二楚。
再次醒来,她熬不住他没日没夜的索求,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道:“聂先生,晾了你四年是我的错,可是为了你身体着想,还是适可而止的好。”
不知道他是怎样的脑回路,危险地说道:“怀疑你先生的体力?”
“不是,不是。”女人脸上挂着虚弱的笑容,在他的挑逗下,她缩了缩不住颤抖的身体,梗着泛满红梅的脖子说道:“聂先生,按照正常人的想法,即便是四年不行人事,那,那些精力也已清零,你这样无度使用,只会影响你后面的体力。”
“嗯,分析地很有道理!”聂先生在她耳边很认可地应了一声,不紧不慢地说道:“后面的事,还是靠实力来证明吧。”
她不甘心,晾了他四年,又不是她的错。存着一点意识,她终于生气地骂道:“你说我是你太太,就凭一个红本子,谁信啊?”
他轻轻笑了笑,“你不觉得问这些已经晚了?”他突然温柔至极地说道:“我欠你一个婚礼,聂太太,我把人和公司都补偿给你,你说好不好?”
她总算明白了,聂先生是油盐不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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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煦的阳光毫不吝啬地洒着光辉,木棉树已是落花缤纷,他牵着她,十指交缠,漫步而行。时光眷顾,把两人依偎的影子定格成了一道美妙的风景。
“晴天。”眼前突然出现的男人,让两人都无所适从。宛晴天感觉他交握她的手掌收拢了一下,痛得她差点惊呼出声。
“我想和她谈谈,可以么?”顾卓然语带哀求地转向男人,让人不忍拒绝。
宛晴天抿着唇不语,本以为聂先生不会答应,她便顺着他的意好了,哪知他轻启薄唇,目光对着不远处学校的操场:“我给你五分钟,那个跑道有1000米,两圈之后,我过来接她。”
真是霸道小气的聂先生,宛晴天乐了,目光不由跟随着他,见他脱去外套,长腿一迈向操场跑去,聂先生体力好得惊人,轻轻松松地就把在跑道上锻炼的大学生甩在了身后。
难怪他在床上,也永远不知疲倦,宛晴天小脸发烫。
这太阳真大啊。
“晴天——”直到身旁的声音响起,她才恍然察觉还有个人在,尴尬地收回视线。
“你幸福么?”答案不言而喻,他偏偏要问出口,眼巴巴地赶过来,只为求证她好不好。
“嗯!”她垂目低眉,眼底见他走近,她没有避开。“你难道没有话要对我说?”他问道。
她摇摇头,他定在原地。
聂先生已经跑完一圈,他说道:“能让我抱你一下么?”
她继续摇头。
他忽然轻笑一声,嗓音嘶哑:“我们回不去了啊……晴天,你知道么,我更愿意你现在是恨我的。”他猛地伸出手抱住她的肩,宛晴天惊怒地抬起头看他。
撞上那抹挥之不去的哀伤,她怨怒的话迅速憋了回去。他并没有过分的举动,只是看着她露出凄惨的笑容:“一定要这样你才愿意看我一眼么?”
宛晴天闭了闭眼,不置可否,良久,她静静地说道:“他快跑完了,我想先过去。”
她不想让她的聂先生等,一点都不想。
“好。”顾卓然居然答应了,在她转身时,他问道:“晴天,我在你心里,真的一点痕迹都没有了么?”
她加快离去的步伐,他声音大了一分:“晴天,原谅我吧?”
她顿了顿,轻启的唇瓣说了几个字,可惜他根本看不到。
我早就原谅你了!
跑道上,聂先生已经在做最后的冲刺,突然间,他扬声冲着终点的女人喊道:“宛晴天,我爱你。”
矜持内敛的聂先生居然也能做出这样冲动疯狂的举动,若是少年时期,宛晴天决计是想象不出的。
好俗的宣言,她忍不住笑出声,笑容揉着水光,在他快要接近时,她小跑过去,张开双臂拥抱她的男人,从稚嫩羞涩的逆风云到此刻站在事业顶端的聂先生,他都是她明媚的阳光,唯一可以点亮她人生的一束光明。
“聂先生,我也爱你!”
唯有用我的一生相伴,才能偿还如此深情。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