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邀请了众多名流,可是进行到一半,甚至没有开餐和舞会,只是闽氏掌门人闽啸天象征性地说了几句话,就宣告结束。
本来想一睹闽氏科技董事长的真面目,就这么被赶了出去,甚是遗憾又不敢说不敢言,还要笑脸相迎。
等众人走了以后,娇艳如花的女子笑得乐不可支:“闽哥哥,我就长的这么不像董事长,站在他们身边他们都认不出。”
闽啸天冰沉的面容像是一下子融化一样,让身边的翁宁看得一痴。“他们是有眼无珠,可不怪我没有让他们见你。”
“闽哥哥,你最坏了,把我传的这么神乎其神,我都成老妖怪了。”女子不满地嘟囔。
“哪里有,我们家晴天才28岁,怎么就是老妖怪了,那闽哥哥岂不是老得要走不动路了。”
男人的温柔得都快要滴出水来,翁宁在心中叹息一声,无声无息地离开。
“闽哥哥,我感觉你怎么老把我当小孩一样,我说了多少遍了,我都28岁了。”她笑盈盈道,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儿。
“不管多少岁,在我心里都是唯一的……妹妹。”他盯着她,眼睛里是她娇然的倒影,闪着璀璨的光:“晴天,等你哪一天出嫁了,我拿闽氏科技给你当嫁妆,好不好?”
她脸上一红,低下头:“说话古里古怪的,我才不上你的当,不想养我了么,可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是是是,闽哥哥这里还不至于养不起你。”
她的发顶带着柔柔的光泽,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去抚摸,却被她不动声色地避过去:“老气横秋的,你还是先担心一下自己,这么大年纪了,还不赶紧生个宝宝,我可要当姑姑。”
闽啸天苦笑,她总是催着他,起先是找女朋友,再是结婚,现在又是生孩子。
他笑得复杂,双手收回:“别转移话题,你总是要出嫁的,说不定今天你就会碰上可以一辈子陪着你的男人。”
宛晴天一阵头疼,推脱衣服沾了红酒往楼上房间走去,才走了一半,在长廊的尽头撞见一个靠着墙抽烟的男人,他背光而立,看不分明神色,只是那烟雾虚虚袅袅地教人捉摸不定。
她走过去,在擦肩而过时,男人突然掐了烟拉住她的手,声音低沉,带着莫名令人心伤的情绪:“晴天,生日快乐!”
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抽出手,冷冷道:“谢谢你,顾先生。”
看着女子防备的眼神,顾卓然眼里一痛,突然又蹿起兴奋的火苗:“你认出我来了,晴天,你恢复记忆了?”
她往后退了一步,目光避了避,勾起一抹嘲讽的微笑:“顾先生,你忘记了,上个月你才堵过我的车,你说你姓顾。我是失去记忆,但并非是傻子,怎么可能忘记。”
顾卓然了然,眸光迅速暗了下去。
“你要没事,我先走了,还有,宾客都离开了,下楼右拐出门,不送。”
“你就这么讨厌我,即使是失忆?”他的唇舌发苦,俊脸上都是落寞。
她失忆了,这对他来说应该是幸事,他承受不了她醒来时拿着仇恨的目光看他。
可是心为什么这么痛。在她心里,他真的是一点痕迹也没有了啊。
她没有回答,转身想离开,他又拉住她的手,不过在她出声之前就放开:“你等等,我想给你一个生日礼物。”
宛晴天听言,“不必了”三个字刚要出口,在撞见打开的锦盒时,下意识地就伸手去接。
“晴天,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祝你幸福。”他留下话,快速离开。
宛晴天抚摸着镶嵌着象牙的戒指,慢慢套上指尖。
换完衣服,她走下楼,原本还喧闹鼎沸的宴会厅突然安静下来,舞池的灯光打开,却空无一人,她朝着四周看了一眼,闽哥哥和翁宁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她走到圆形餐桌前,拿了杯饮料和甜点,自顾自吃起来。
“宛晴天!”身后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
还没有人这么连名带姓地叫她,她转过脸,瞬间被男人出类拔萃的容貌晃了神,尤其是他一双褐色的瞳仁,对她有着极强的吸附力,里面有她的倒影,似是封存了多年,深刻又凝遂。
男人轩昂修长的身形一如劲松,两人高度相差很大,可是他低颌垂目的角度恰恰好,笼着她,不压迫,也逃不掉,只能任由他的气息一再贴近。
宛晴天笔直着细腰,想了想问道:“你是?”
男人眯起眼,并不答话,在她越发无助时,缓缓伸出细长修白的指尖,“想知道么,陪我跳支舞。”
她的心一动,鬼使神差地搭上他的掌心,他没有立刻带着她进入舞池,而是抚摸着她嫩白细软的小手,端在掌心轻轻抚摸,目光定定地看着她套入指尖的戒指,相对他的动作,他的神情一点不猥琐,反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珍惜和慎重,她的心如揣了兔子般怦然跳动,在她小脸涨红时,他才终于恢复矜贵清冷的样子,薄唇轻吐:“走吧。”
对于她的乖顺,他甚是满意。宛晴天几乎是被他带着走的,从人到心,他气质冷峻,即便沉默中也带着令人无法忽略的气场。内心里居然对他产生了一丝讨好,在看到他因为自己听话地任他掐腰勾肩而露出淡淡的笑容时,心底的喜悦蔓溢了整个胸腔,连口中方才吃的甜点也咀嚼出奇妙的滋味。
他似有似无的笑容犹如艳阳一般,带着点亮她的魔力。
“你经常跳舞么?”她觉得再不说话,恐怕一支舞就要结束了。
“不经常,自从谈了女朋友之后,与其他人跳舞的次数屈指可数,因为,她是少见的醋坛子。”话下的宠溺和疼爱不言而喻。
宛晴天一愣,无法忽略心底的酸涩,目光从他的下颌移到胸前:“哦,你有女朋友了啊?”
他猛地勾住她旋转两周,她被强劲的力道带地一阵眩晕,口吻轻斥自嘲:“那我也算屈指可数中的一位了?你就不怕她吃醋?”
他静默不语,她微微抬头,不知怎么回事,他俊逸堂堂的五官被头顶的闪灯衬得有种意乱情迷的味道,而那副褐色瞳仁此刻更是散发着令人晕眩的光泽。
他的声音与一直在梦境中出现的重合在一起,他没有直接回答她,却道:“她已经不是我的女朋友,而是,我的太太!”
太太?他结婚了,那还拉着她跳舞做什么。没有必要再跳下去了,她松开手,他也并未勉强,只是出神的功夫,他便离开了。
心底翻涌出巨大的失落,宛晴天盯着酒店大门的出口,直到一辆黑色小车疾驰而去,她缓缓蹲下身,抱住双膝,然后痛苦地按住脑袋。
“晴天,你说除非死,不然不会离开我。你做到了啊。”
“你看,我现在回来了,你怎么还舍得丢开我,你这样躺着,是要惩罚我之前的口不对心么。”
“你真是不听话啊,你说过我们之间要坦诚相待,你却在我最幸福的时候又逃了,你伤了我两次,你怎么这么残忍,还一句话都不屑解释。”
“你是我少年时候的爱人,一直一直没有改变过,你知道如何留住我,也知道让我离开最好的方式,我拿你一向没有办法,只能听从你的意愿,你从来都是我的女王,主宰我的一切。”
“晴天,我说的话你满意了么,你不是想倾听我心底的声音么,这次你没有对我用药,我还是毫无保留地告诉你,你是不是很欢喜,可是,你怎么还不起来……你欠了我多少,你有计算过么,起来吧,咱们还有一辈子,可以慢慢算……”
“我没有耐心等到下辈子了,你这样令人不放心,下辈子我不一定找得到你,你醒来吧,无论你怎么闹都成,你想要天上的星星我也摘给你,求你不要再睡下去……”
“晴天,我要拿你怎么办,怎么办?”
舞池的音乐悠扬婉转,可是她什么也听不见,她游离到了另一个封闭的空间,那里是她之前生存的世界,没有人出现,只能听到声音,一重重一波波不断跌宕着她的心。
在宴厅的暗处,闽啸天看到她痛苦的样子正要走近,却被身旁的人拉住。
“别过去,不要打扰她。”翁宁温婉地提醒到。
男人退回来,锋利的眸光射来:“你都知道了?”
翁宁点点头,语气清淡,平凡的面容有种镇定人心的力量:“是的,她昏迷了三年,你和顾先生都是白天来,他却是晚上过来,一说就是一整夜。我知道他和宛小姐一定有着特殊的关系,不然你不会允许他每天进入宛小姐的病房。”
闽啸天眼里充满赞赏,她的确是个聪明又安静的女子,在所有的女护理中,换了好几波人,只有她是唯一一个坚持了三年的。
“对着一个昏迷的人说话,我不知道是种什么样的心情,她现在醒过来了,他却不愿意再说了。”
“你们一直以为宛小姐是白天醒来的,其实你们都错了,有天半夜,他突然失魂落魄地把我叫进去,说她掉了眼泪,我还玩笑地看他微红的双眼,说是他自己把枕巾沾湿了……然而第二天下午,宛小姐就真的醒了。”
闽啸天心弦一震。
“您昨天告诉过我,今天之后,我们的关系可以随我的意愿选择,我大胆地猜测,他马上就会给宛小姐应该有的幸福,现在她的痛苦只是暂时的。所以,请不要打扰她,她落泪,或许是另一段康复的征兆,Sleaven医生不是说过,适当的刺激有利于她记忆的恢复。”
闽啸天神色肃然看着她,在她不知所措想要为方才大胆的言词道歉的时候,他却若无其事地拉紧她的手,在她颤动了一下之后,才不疾不徐道:“谁让你对我用尊称的,闽太太。以后,也别叫她宛小姐,她是我的妹妹,也是你的妹妹。”
第二次在私下听到他叫自己闽太太,翁宁觉得心尖都开心地要跳起来,她想自己脸上的表情一定很傻很可笑,幸而他没有回头,他紧握起她的手走向餐桌:“你也一晚上没吃东西了,去吃点。”
他也不知道,对着一个人默默说三年的话,这是一种什么滋味,但他却知道,只有善良的女子,才能对待一个陌生人始终如一地照料三年,不分昼夜。
他也许无法再留住那个他爱了多年的女孩,他把那份感情珍藏在心底,然后以另一种方式,好好对待在她昏迷时候默默付出的女子,这也算是一种偿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