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他起身，在她分明是松了口气之后拉住她的手腕，温柔的话语从头顶上传来：“不管你喜欢谁，和谁在一起，都不要疏远我好么？”
宛晴天咬咬牙，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和聂风云的？”
江中羽皱了皱眉头，疑惑地看着她，她居然还不知道？这件事闹得很大，近乎整个单位的人都知道了，她怎么还被蒙在骨里。
宛晴天转过身，看着他：“嗯？”
他拉着她不置可否：“不是饿了么，快点走吧。”
江中羽烫着牛丸，看见她来不及吃的样子，好笑道：“每次都狼吞虎咽的，也没见你吃胖，反而瘦了。”
宛晴天咂咂嘴，水漾的眼睛被锅底漂浮上来得蒸汽熏得似是含了一汪水，眼角都是粉粉的：“有么，我自己怎么没有觉得。”
见他心不在焉的样子，宛晴天犹豫着问道：“你今天找我是不是有事？”
江中羽的确在沉凝着怎么开口，听她这样问顺势勾起唇角：“我以后没事是不是就不能来找你了？”
“啊？”她喳喳舌，埋怨地瞪了他一眼：“我是这种人么，即便有了男人，大哥还是不变的。”
她半真半假的笑道。
江中羽眼底很快掠过了一道自嘲的笑意，透过火锅腾起的水雾，只是让人觉得轻轻笑了下。
大哥，这个定位，真的不会变？
他拿着漏勺在火锅里倒腾了一下，直到热气消散了一点，盯着她的小脸：“晴天，你开心么？”
“嗯！”她想都不想地点点头。
“你和他，早就认识了吧？”他轻轻道，状似随意。
她抬起头，郑重地点了点头，不想隐瞒：“我们大学的时候便是情侣，后来因为一些原因分开了，但是我对他的感觉一直没有变过……”她顿了顿，直视着他的眼睛：“现在这样，我觉得很好，很开心。”
听到她的坦诚，江中羽故作轻松的笑意一点点冷却，她不是那种胡来的女孩子，那又为什么？心里翻滚着，他几乎是皱着眉问出来的：“那你和顾卓然是逢场作戏？他愿意放手么？我了解他不是那么轻易放弃的人。”那样强烈的爱意，同是男人，他也感觉得到。
这样的指责很刺耳，宛晴天压住心中的不适，偏过头淡淡说道：“有一段时间，我的确想过要将就，后来发现自己错了，我对不起他，但是我没有办法，我就是这样一个自私的人。”
他沉沉地看着她，她一向不喜欢解释，从前顾卓然当着所有人的面诋毁她，她都不屑一顾，而她愿意说这么多，说明他在她的心里的位置很独特。
但他一点都不开心，语气晦涩：“你的意思是说，在你和聂风云分开的时候，你想过要退而求其次，所以才打算和顾卓然在一起，但后来聂风云又重新找上你，所以你发现错了，又奔回了前任的怀抱？”
宛晴天神情一痛，抿了抿唇，然后，点点头。他分析得很正确，她无法反驳，但是从他温和的陈述中还是感觉到了一丝微妙的讥讽和责备。
“你有没有想过，校园里的恋人也许已经变了，他没有你想象的这么简单，你现在真的开心么，还是你一直处于他给你营造的假象里面。”
“嗯？”宛晴天听不懂他的意思，疑惑地看着他。
江中羽正要开口，却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他见到女人看到手机时眼睛发亮，是她与顾卓然在一起时从来没有过的神采，阵阵酸楚在喉间漫溢。
“喂？”
“你在哪里？”男人上来直截了当地问道。
宛晴天没有回避，很坦然地回复：“和我以前的同事在一起吃饭……”
“男的？”
“嗯。”
“注意午休时间。”说完，对方不客气地挂了。
宛晴天撇着嘴，把手机放包包里，没有生气反而抿着唇笑出声。他这个样子，难道是吃醋了？
“聂风云？嗯？”江中羽皱着眉问。
宛晴天点点头。
“你不觉得他一直在监视你？”他的脸色不好，眉间拧成了川字。
宛晴天不以为意地笑道：“太言重了吧，我们出来的时候很多同事都在场，飞飞姐跟他说的也不一定。”
“你想得太简单，不止是这次，或者说在更久之前，他就一直在关注你。”
“这也没什么……”她微微垂了眼，绯色上脸：“他这样，我还有一点欢喜，若非在意的人，谁会费这样的功夫呢。”
他突然伸出手，抓紧了她搁在桌上的小手，神色紧张又迫切：“晴天，我很担心你，你虽然表现得那么无畏，可是我知道你心里其实很在乎，就是这种在乎，会彻底击垮你。”
宛晴天诧异地看着他。
他定了定神，慢慢地厘清脑子中的思绪：“从前顾卓然怎么恶意地中伤你都不在乎，是的，就像你所说的，你或许不爱他，或者说那个时候你还不爱他，但是这一回不一样，我能感觉到，你很爱他。”他哽噎了一下，声音哑了一分：“我不知道你们曾经有多么相爱，是什么原因分开，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他一直在监视你，他把你推上了风口浪尖，可不是在乎你关心你这么简单。你知道网络和信息捕风捉影的力量，能够瞬间把人捧红，也能彻底击碎一个人。你这么聪明，难道没有感觉？”
“咦？这只是你的揣测么？”宛晴天看着他急切的眼神，似懂非懂地问道。
“不完全是。”他犹豫着，始终没有勇气说出传播在网上的流言和中伤，她也许逃不掉，但是他还是想让她尽可能晚一点受伤。
宛晴天若有所思：“我也看不透他，他对我是存有一点怨恨，但是我不在乎，比起失去他，其他的伤害我都能忍受。”
他眼神里的担忧渐渐变幻为晦暗，半晌，他无奈地叹息：“你就这么爱他？”
宛晴天想了想，再次点点头。
“我只怕你会伤得更深。”他有气无力地说道。
火锅都烧干了，宛晴天再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食欲。等两人出了餐厅，早就过了午休的时间。
江中羽把她送到公司门口，突然道：“把手机给我。”
他拿过女人的新手机，把自己的号码输入进去，想了想，还是没有存她的号，这样挺好，即便心中再怎么渴望，他都找到了远离她的借口。
他把手机递过去，淡淡开口：“以后我不会再来找你，若是后面发生了让你难受的事，随时记得来找我。”
宛晴天觉得奇怪，抬起脸：“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他摇摇头，指指移动门里面，“快进去吧，记得，有事不要自己撑着，来找我。”说完，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他分明是有事。宛晴天确定之后奔回办公室，她的速度很快，但是在等电梯的时候还是能感觉到经过身边的人在用恶意的眼光看她，不管男的还是女的，隐约有低微的嗤笑声。
从她上班第一天开始，这种不善的眼光和嘲讽声就没有断过，只是她要么待在办公室，要么就是和迟飞飞在一起，可是当她一个人出来时，她根本无法忽略大家的敌视。
电梯到了顶层，她呼吸了几口冷空气，才从安全通道往下走，曾考官依然不在把办公室，丁助理离开后，他只在上午处理一些总裁秘书的工作，整一层安静地叫人心惊。
她打开电脑，因为职业操守和习惯，即便是离开一会，她也会关机。笔记本启动瞬间，电话内线打过来。
“喂，晴天，你才回来？”
是迟飞飞打来的，宛晴天留意了一下，这已经是第6个未接电话了。
宛晴天应了一声，随即问道：“飞飞姐，今天你有跟聂总电话么？”
对方停顿了一下才说道：“没有呀，怎么了，方才一直午休，我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打扰boss。”
见宛晴天迟迟没有回应，迟飞飞又说道：“你怎么和帅哥吃了这么久，都过了午休有一个多小时了，咱们公司虽然没有那么严格，但也是有纪律的。”
“好了，好了，下班我们一起走吧，你每天打车也不是事，我正好想去后海买点东西，顺道带你一程。”
“……”
“晴天，你有在听么？”
“晴天，晴天？”
宛晴天的声音没有情绪：“我要工作了。”电话没有拿稳，落在桌面上。她怔怔地盯着网页上图文并茂的文章。
上面的男主角一直在变幻，可是女主角却始终只有一人，竟然就是自己。
她看这种八卦新闻一向快速，纤细的手指滑动鼠标，眼神随着光标不断往下瞟，可是不管怎么拖，好像永远都到不了底。
每张照片都很清晰，尤其是女人，都是大大的特写，男人的脸孔很隐晦，还打上了马赛克，但又正好能够让人一眼就瞧出面对的是不同的男人。
这种照相技术，不可谓不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