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晴天昏昏沉沉地坐上商务车,车里密不透风,前后一片黑暗。到了一个审讯的小房间,四周还是挺敞亮的,跟普通的办公室没有多少区别,不像电视里演得那般阴森恐怖。
有一个戴着墨镜的阿sir坐在她对面,问了她一些问题,都是关于她以7007为代号参与的项目,还有魏龙的项目,她迷迷糊糊的,但是非常配合,那个男人一边问,身边的女警察一边快速地作着笔录。
期间,阿sir被叫了出去,回来之后也不继续盘问,拿了笔录要她压手印。
宛晴天看也没看,纤细的手指就盖上去,然后两只手都用来撑着眼皮,笑得可怜兮兮的:“阿sir,有床么,我好困啊。”
只看见墨镜下的男人不可思议地皱了皱眉,她便被铺天盖地的困意侵袭,趴在桌上一动不动。
这一觉睡了好久,她在梦里听到聂风云用温柔低沉的嗓音唤她,她还回应了一句:“你终于来啦。”
她被轻轻摇了摇,有男人交谈的声音,那个阿sir好像说裁定判下来,要没收她锦绣苑的房子,还要终身监禁。
呵呵,她一无所有了,还要一辈子待在牢房里?
她笑了,她在梦里对他说:“这下你可满意了?”
没有人回答她。
再次醒来,她已经在别墅的房间里面,她添了添干涩的唇,四周很暗,挣扎了好久,她从床上勉强坐起来。
难怪觉得床又软又暖,她开了灯,伸出手指瞧了一眼,上头还有印泥的红印子,她当时整个手掌差点压上去,那么深的痕迹,原来不是在做梦。
她坐起来,看到床边放了一碗粥,里面红澄澄的,有枣泥的清香。不知道为什么,一阵恶心从胸腔里溢出来。
啪地一声!连碗带粥被她甩出去。
在外面楼梯口的张嫂听到动静奔了过来,打开门见到一地的碎片吓了一跳:“怎么了?”
宛晴天靠着床头,小脸微微仰着,气虚喘喘:“没什么,不想吃而已,收拾了吧。”
张嫂回身打扫,不多时,门口出现了好多日不见的身影,修长如劲松的身姿矗立在灯光下,好看的眉间微微皱着,好似凝聚着一丝担忧。他朝着还未清理的粥匆匆看了一眼,然后褐色的瞳仁定在她的身上。
来回打量确定无碍之后,薄唇微吐:“怎么了,是不合胃口?想吃什么?”
宛晴天微微一笑,看着他矜贵优雅的俊脸,一字一字不带感情地说道:“我恶心,什么都不想吃。”
聂风云眉峰动了动,走近两步,视线放在她的腰间:“恶心?是肚子又疼了么?你刚睡醒不能吃过硬的东西,熬了点红枣粥,对你的贫血有益。”
“我不想吃。”她不厌烦地重复。
他想了想,无奈地叹了一声:“这样吧,我带你出去,想吃什么,牛排?烧烤?火锅?还是西式点心……”
呕!宛晴天赤着脚跑下床,推开他,奔到了盥洗室。
胃里一阵翻滚,吐得眼泪汪汪,什么也没有吐,可是喉咙眼里火烧火燎,全是苦涩的咖啡味。
她喝了三天三夜的咖啡,突然习惯这种味道了,比起心里的苦,这点算得了什么。
背上覆上一双大掌,顺着女人的蝴蝶骨往下揉,男人的声音甘醇轻柔:“怎么样了,好一点没有?”
盥洗室的镜子里,映出男人慌张失措的脸,一手扶着女人的腰,一手给她拍着背。
宛晴天背脊发凉,他越是拍,她越抖得厉害。
弓着的身体猛然向后撞去,男人猝不及防被她一撞,发出一声闷哼,原本箍住她的双手倏然松开,弧线优美的下巴以肉眼的速度迅速红肿起来。
宛晴天呕的脸色一阵红白,看到他摔倒闷痛的样子反而呵呵笑起来,外面收拾东西的张嫂听得毛骨悚然,很有眼色地退出去。
笑够了,宛晴天扶着盥洗池的大理石边缘向外走,连日的饥饿让她腿脚发软,在即将摔倒之际,男人从身后拥住她,双手搂上她的腰肢,炽热的呼吸喷吐在她的耳畔,声音低涩:“不要闹了!”
到底是谁在闹?
宛晴天只觉得好笑,她吸了口气:“聂风云,你满意了么?我什么都没有了,你得意了吧。”
他把头埋在她的颈项里,女人待在公司里好几夜,不吃不睡,蹲了半天局子,刚刚又吐过,身上并不好闻,也很邋遢狼狈,可是他却觉得格外安心。
这样一无所有的她,卸去骄傲的她,才教他心里踏实起来。
他的声音,从未有过的轻柔温暖,让宛晴天觉得好陌生:“想要什么东西,列个清单给我,我全部补给你。”
宛晴天被气笑了,抠着他环在腰上的手指,美眸充满了怒意:“聂风云,你无耻!”
眼泪串成线流下来。从来没有这样绝望过,在她迫不得已背井离乡,五年的心心念念,回国之后被他拒绝,在美国被绑架差点失身,下药之后失去尊严,甚至在被全国人民痛骂的时候,她都没有放弃过。
可是,这一回她被打败了,输惨了。
心彻底凉了。
泪水灼得他的手背一烫,聂风云看着她抽泣无声的小脸慌乱起来,双手又拥紧了一分,在她耳边低喃:“我知道这一次做得过火了,你想要什么,我都依你。”
宛晴天收住泪水,拼命抠着他的手指停顿下来,似是真的在考虑他的话。
他把她拦腰抱起来时,她都没有拒绝,但是红彤彤的眼空洞地让人心疼。
轻轻放下她,聂风云走出去,不多时就端来一碗粥,这一次却是白粥。
他扶着女人起身,把她圈在怀里,一口一口吹凉了喂给她。
女人很听话,她也确实饿了,她怕再不吃东西,连离开的力气都没有。
吃完满满一大碗粥,聂风云俊逸的脸上出现了笑容,取了热毛巾给她擦唇瓣,盥洗室里是放水的声音,他温柔地笑道:“这么大人了,闹起脾气还跟小野猫一样。”
她不说话,他靠在她身旁,搂着她,双手不轻不重地揉在她的腰间,声音轻柔又蛊惑:“想什么呢,有没有力气洗澡,还是,我给你洗?”
宛晴天不动,他轻笑一声,抱着她就要起身,却被柔若无骨的小手按住。
她的眼睛像是看着他,又像是没看他,声音飘渺无力:“聂风云,放我走吧。”
聂风云嘴角噙着的笑意僵住,一愣之后,在她光洁的额头印上一吻,眼光无比深沉:“别说傻话,你的房子被收了,随意不得出境,你还能去哪里?”
威胁她么,无耻!这才是他真正的面目吧。
宛晴天的唇角不可察觉地勾起,“我知道你有办法的。”
聂风云放开她,褐色的瞳仁里恢复了一贯的冷漠,看了她好久,沉声道:“可我不愿意。”
“你的目的都达到了,我不觉得你还有留着我的必要。”宛晴天手指拨动,撩起上衣,慢悠悠道:“或许,你还留恋我这具躯壳么,我可以给你的。”
她感觉到他方才放在腰间的手掌,带着情欲的温度。
聂风云眉峰紧拧,见她慢慢褪去上衣,露出水嫩的身体,声音微凉,不知不觉有些颤抖:“我说过你失去的都会补给你,你……”你还有我,难道不够么?
但是后面一句话卡在喉咙里没有说出来,女人倾身而来,一手抱住他的腰,而另一只手,却是握紧了他的昂起,眸中水光流转,与动作的热情相反的,是唇角的嘲讽和奚落。
宛晴天看着他衬衫领口里若隐若现的疤痕,声音比他还要冷,“我现在总算明白彻底放弃的感觉,在美国的五年里我曾以为自己的心死了,那个时候,我身不由己,一度拿生命做为威胁,但每当夜深人寂,总有一道声音对我说,他或许在等我,他会等我,我想着你胸口的伤,不知道希望在哪里,但我没有放弃,我想到,即便你不爱我,恨着我也是好的,只要你没有把我忘记。终于,我等到回来的一天,我忍受你的拒绝,你的报复,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其实你知道么,我心里其实是欢喜的。我甚至感谢离开你的时候,这一道伤疤的厉害,因为没有承受这么重的伤,你或许在五年的时光里就把我忘记了。我没有一刻不清楚,我爱你,直到……”
纤细的手指挑开他的衬衫,轻轻撩动那丑陋的疤痕,她语气没有起伏,像是在陈述最平淡的事实。
他捏住她的手腕,静静地盯着她:“你就这么在乎那些东西,我说过了,我会一样一样补给你。”
“心没了,也一样可以补么?”猝然间,她的指甲刺入他的伤疤,一触即逝,她勾出嘲讽的笑意:“我低估了你,你变了,应该说从五年前离开的那一天,你就变了。”
他推开她,看着她跪坐在地上,浑身控制不住的凉意:“没有谁经历那样的背叛会无动于衷。”
“是的,”她重重说道:“所以,我接受你的报复。我还要感谢你,是你让我彻底清醒了,现在没有什么比能让我离开你能让我感开心的事了。”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