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挚秉性耿直,从来不会变通没有弯弯肠子。蒙挚敢于一个人顶罪,可定罪蒙挚说了不算。蒙挚一人抗旨,殃及的是全部大军。脚下就是例子,就因为林燮一人赤焰军部属陪葬了可不仅仅是七万人啊。
违抗圣旨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蒙挚言出必行不含糊。结果就重演十四年前的赤焰惨案,“咳-咳-咳”梅长苏一着急连连咳嗽往吐气不畅说不出话了。蔺晨急忙拿出一根银针插进梅长苏的喉结,用力拍拍后背把一口痰顺下去。
蔺晨道:“蒙大帅,说话不能婉转一点吗!长苏你也是,蒙大帅不是在与你商量吗!看看你急成什么样子了,那可别吓唬大伙。破城拼杀没死了,再让你吓死不值当啊!”
大家伙是真担心害怕,蔺晨心里也在纠结。调侃几句冷笑话,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吧。
梅长苏换过一口气定定神,没有一个人压着蒙挚可不行。出征之时太子萧景琰有口谕,蒙挚虽然的大元帅可要听梅长苏调遣。梅长苏死后蒙挚就是老大,没有人制约蒙挚可会犯傻。梅长苏的脑子还管用,清醒之时要做一个交代。蔺晨虽然没有官衔,有能力担当大任的只有蔺晨了。将官都是赤焰旧部听招呼,蒙挚对蔺晨也心服口服。
梅长苏道:“蔺公子,蒙大哥,纪纲,甄平,聂大哥,夏大人,朱绍臣。我死后就把我埋在梅岭我父亲身边,我要去陪伴七万赤焰军将士兄弟了。从现在起,军中要事有蔺晨做主任何人都要听指挥。快,扶我起来,我要再看一看梅岭,再看一看大梁的北疆衮州城。”
纪纲道:“宗主,外面太冷了。宗主的身体受不了啊!还是别出去了。”
蒙挚也道:“是啊小殊,要看等身体好了再看吧。在这里住了两个多月了,除了雪还是雪没什么好看的吧。”
外面天气不错,可很冷啊!梅长苏最怕冷,大家伙都知道。蒙挚纪纲劝梅长苏不要出去,大家的意思也不愿意梅长苏出去吹风。梅长苏艰难的动了一下意思想起来,魂魄已经离去了哪里还起得来啊!大家的眼睛都盯着蔺晨。
蔺晨也想梅长苏好了再看啊!可没有好的那一天了。梅长苏的时间已进入经倒计时了,没有两个时辰可熬了。梅长苏战斗过的土地,掩埋着他牵挂的数万忠骨。再不让梅长苏看看,这辈子没机会了。蔺晨站起来道:“抬吧,把床抬到山坡上去。”
梅岭之巅,梅长苏望着梅岭白雪皑皑,望着衮州城飘扬的大梁国旗帜。梅长苏道:“梅岭,真漂亮啊!好白的雪,衮州城终于又回来了,今天的天气真好,真暖和啊!蔺晨,蔺晨你在吗。”
梅岭很美,天气很好。可梅长苏什么也看不见了,大好河山的那份美丽是用心看见的。猎猎刺骨的寒风,梅长苏已经感觉不到寒冷了。
蔺晨道:“叫唤什么啊,本公子一直都在呢。你可都看见了,大梁的疆土一寸不少。你,已经变回了林殊。玄布的大军全军覆灭只逃走了千把人,你该满意放心了吧。”
蔺晨看到梅长苏微微的冲他点头,蔺晨紧靠着梅长苏,耳朵贴在了梅长苏的嘴边,听见梅长苏低低地道:“是,都回来了。知足,满意了。蔺晨,你不是问我与皇帝说什么吗?现在我告诉你,太子萧景琰不是皇帝的儿子。”
蔺晨瞪大了眼睛,梅长苏的声音变了。可旁边谁也不知道两人说的啥话,梅长苏太阴了。太子萧景琰的母亲静贵妃是林家送进宫的医女,与当时的大帅林燮有扯不清的关系。皇帝已经是半身不遂,梅长苏的这句话足以让皇帝气血攻心完全瘫痪。
蔺晨道:“长苏,你不要再说话了。省一点力气,多喘口气吧。本公子也是随便一问,并不想知道你们亲戚间的一些破事。这可是你自己愿意说的,萧景琰不皇帝的儿子难道是你家的吗!”
梅长苏道:“不知道,那也不一定。蔺晨,喘气多一口少一口无所谓了。林殊最后再拜托蔺公子几件事,蔺公子你一定要答应我啊。”
蔺晨道:“唉!你的事可真多啊!要死了知道很多事没有办了。行吧,本公子一项大人大量也不与一个将死之人计较了。说吧,还有什么事让你牵挂着放不下?全都说出来吧,让你带着遗憾离开,本公子也于心不忍啊!负担多了你这皮包骨头的身子骨也背不动,西方大陆可远着呢。勉为其难为你分担了,本公子都答应给你办好了就是。唉!再怎么贪得无厌,今辈子就这一回了。你说吧!”
谁都怕死人的委托,不能完成死人的意愿一辈子不安心啊!梅长苏的几件事蔺晨都知道,梅长苏不说蔺晨也会替他完成。梅长苏想说,蔺晨就满口答应让他走的安心一些吧。
梅长苏道:“霓凰,萧景睿,还有-宫-羽-姑娘。我-对-不-起-他-她-们啊!还有,还——。”
梅长苏的声音越来越低,很久很久,梅长苏的眼睛瞪得很大嘴巴张得很大,眼大无神的看着山坡上飞流在玩雪。梅长苏太年轻了,死不瞑目啊!大梁的大好河山,就此定格在梅长苏的心里。曾经不可一世的一代娇子,生命定格在冰天雪地里了。梅长苏说的这几个人都很无辜,无端的卷进了梅长苏的复仇计划里受到了伤害。
其中萧景睿是最无辜的,可是受伤害最严重的一个。梅长苏欠了人家的可以说血债,自己又没时间偿还了。临死压给了蔺晨,蔺晨是不接也得接了。梅长苏说完咽气了,蔺晨想说话也没人听了。寒风哀鸣,松涛阵阵。茫茫雪原,一片肃穆。总结梅长苏短暂的一生血雨腥风,蔺晨陪伴到最后。
梅长苏已经断气了,可蔺晨还是大声道:“好,本公子都答应了。一件不会落下给你办好,你就在上面好好看着吧。”
蔺晨轻轻抬起手慢慢摸着梅长苏的脸从上往下,把梅长苏的眼睛合上嘴巴合上了。蔺晨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看着梅长苏僵硬了还直挺挺的坐着不倒。寒风呼啸吹起了梅长苏的头发,片刻之后蔺晨道:“梅长苏走了。”
蒙挚,聂锋,夏冬,甄平,纪纲,朱绍臣,邓海,萧景睿,言豫津众人都围上来大声喊叫,蒙挚大声道:“小殊,小殊。”
蔺晨道:“大家省省力气吧,林殊听不见了。英魂离去,大家都安静吧。”
蒙挚道:“来人,去衮州城里买最好的棺椁成殓小殊。大军披麻戴孝,扶小殊的灵柩回金陵。小殊和我一块出来,死了也要一块回去。”
蔺晨举起了赤焰手环和江左盟宗主玉牌,在众人面前道:“等等,蒙挚,你没有听到林殊的话吗?如果要回金陵,林殊就不会死在这里了。蒙挚,纪纲,甄平,聂锋,朱绍臣,邓海你们听着,把林殊抬回去吧。夏冬大人回到你们的军营去,林殊的葬礼厦大人就不要参加了。大家轻一点啊,明天送林殊去陪他的父亲。”
夏冬向蔺晨深深施礼道:“多谢蔺公子,夏冬先走一步了。”
夏冬走了,一帮老爷们不知道蔺晨为什么不容夏冬参加葬礼。蒙挚道:“蔺公子啊!阵亡的将士遗孤都回金陵。怎么可以让小殊留在这里呢,蔺公子能不能再考虑一下啊!”
蔺晨道:“蒙挚,你好糊涂啊!把梅长苏运回金陵,牌位上写什么名字?林氏宗祠已经有一块林殊的牌位了。难道他死了还要让天下人说他在欺君吗?运回去把她埋在哪里,小孤山乱坟岗吗?阵亡的将士都有家人接走安葬,你让什么人接走梅长苏。你接走吗?把梅长苏埋在你们蒙家的阴宅里吗?不合适吧!幼稚至极!按照林殊的意愿丧礼一切从简,之后大军立即开拔班师还朝不得有误。”
蔺晨言语犀利杀气逼人,嫣然一个王者气派。一个小兵登高一呼,三军将帅俯首帖耳。 十四年蔺晨没有叫过林殊这个名字,阻止了十二年之后也没有阻止住林殊来到金陵复仇。梅长苏会来到梅岭这里,也是天意。林殊就是林殊,梅长苏到最后还是回归了林殊。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蒙挚伤心至极,可也被蔺晨的质问无言以对瞪着大眼。
此时此刻的梅岭之巅,蔺晨就是老大。蔺晨发话没有人再敢说什么,三军将帅都服从蔺晨指挥。一家人泪流满面小心翼翼把梅长苏抬回帐篷里去了。飞流没事人一样玩够了回来了,蔺晨告诉飞流苏哥哥在睡觉。飞流把插着一树梅花的花瓶放在梅长苏身边,这孩子还天真的为梅长苏再拉拉被子。
蔺晨道:“飞流,今天夜里我们就陪在苏哥哥身边可好。”飞流道:“好。”
大梁大军一片悲哀,蔺晨让蒙挚下令。除了赤焰旧部在梅长苏大帐里守灵,其他人都回到各自的帐篷休息。萧景睿言豫津身上有伤可坚持留下守灵,蒙挚怎么劝也不肯回去。蔺晨过来说了几句话,萧景睿和言豫津才走了。帐篷外站了一圈军士站岗,蔺晨飞流与赤焰旧部几个人留在了梅长苏的帐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