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纲的这一问,梅长苏与甄平都想问。当年大梁全境海捕赤焰逆党,邓涛牵挂家中的妻儿冒险返回内地能活着逃回梅岭实属万幸了。九族都受到株连诛杀,更何况是最亲近的妻子儿女呢。
朱绍臣道:“邓涛回来就没有再说一句话,整个人像是一个哑巴。没有人问出一个字,看他死灰一样的脸色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十几年过来,邓涛没有说话。就在三个月前,一小队大渝军闯进的我们那个小村子。眼看男女老少都跑不了,邓涛抱着一坛子黑火挡住大渝军士。邓超说话了,大家快跑。邓超举起了火药大渝军纷纷后退,大家都跑远了。可邓超冲上前去点燃了黑火,与大渝军同归于尽掩护的大家逃到山里。一声爆炸,邓涛尸骨无存啊!邓海还在,我来的时候邓海嘱咐过。只要是与大渝军打仗,拼死也要打。”
梅长苏立刻明白了,啪嚓一声药碗掉在地上打碎了。他们都是无辜的人啊!赤焰冤案赤焰军士没有一个人不受株连的。邓涛侥幸逃脱没有死在大梁官兵手里,却还是死在了大渝军手里。这个仇怎么可以不报啊!
朱绍臣能找到军营里来,一定是蔺晨干的。这个损友说话是尖酸刻薄,可办事那是百分之一万的叫准啊!在这茫茫大山里能找到人,只有琅琊少阁主蔺晨能办得到。
蔺晨说过帮助破敌之人马上就到,那就是朱绍臣无疑了。朱丹臣在梅岭地区生活了十几年,已经地地道道的本地人了。打仗必备的一个主要环节是地理啊,三大要素之一。
梅长苏道:“朱将军,旧冤已经雪耻。新仇也一定要报,大渝犯我边境杀我同胞血债一定要讨还。飞流,快去请蒙大帅过来议事。”
“不用麻烦飞流了,我来了。”帐帘一挑,蒙挚大步进来了。
梅长苏道:“蒙大哥快请坐,我给你介绍一个人。”
蒙挚道:“好啊!是哪里的朋友?我听军士说有人来找赤焰少帅,我不放心过来看看。小殊让飞流叫我,看样子有急事吧!”
梅长苏道:“蒙大哥,你看看可还认识此人吗?”
蒙挚看看猎户朱绍臣摇摇头,道:“不认识,这位是哪里的朋友。赎蒙挚眼拙,真的不认识。”
朱绍臣被野兽毁容,蒙挚可没有大变化。朱绍臣道:“蒙大哥,在下是朱绍臣啊!我们还住过一个营地呢!蒙大哥好好想想,可还记得朱大勺吗?”
蒙挚上上下下打量着朱绍臣,眨巴眨巴眼道:“哎呀!绍臣老弟。身材没变,可这脸上是要命的伤疤啊!你,你怎么这幅么模样了啊!这,这,你,”
梅长苏咳嗽两声,道:“朱将军,蒙大哥现在是我们大梁军队的兵马大元帅了。”
朱绍臣听梅长苏介绍,急忙深施一礼,道:“恕罪恕罪,在下不知。蒙大帅见谅啊,在下朱绍臣见过蒙大帅。”
蒙挚道:“朱将军免礼免礼,都是自家兄弟不用客气。更说不上罪不罪的话,不要折煞蒙挚啊!看看这一脸的伤疤,朱老弟也死里逃生的人啊!”
朱绍臣梗咽的说不出话来了,蒙挚双手搀住了朱绍臣。道:“小殊,这里没有外人就别见外了。我在赤焰军只带过一年,有半年和朱兄弟住隔壁呢!出出进进经常见面。我的饭量大,朱兄弟在火头营可没少照顾我啊!赤焰军都是过命的好弟兄,见着就好啊!我正愁着没帮手呢!朱兄弟这就来了。来了好,来了好啊!”
朱绍臣道:“十几年过去了,蒙大哥还想着这些难得啊!我朱绍臣能见到少帅,见到蒙大哥。今生无憾了,十几年没有白熬啊!”
梅长苏道:“好了,蒙大哥。朱将军不是外人,此次前来也是为了报仇雪恨。目前的大敌就是玄布的大渝军,地利人和我们沾二了。客套话我们就不说了,我们研究一下吧。我的一件事油毡火攻,先把驻扎在衮州城外拖布几万人马收拾了。”
梅长苏把两只茶杯摆在桌子上,手指蘸着茶水在两个杯子中间画了一条线。
蒙挚道:“小殊,这里能行吗?地域狭窄,是不是太冒险了。”
梅长苏道:“你们看,拖布的大营与衮州城之间有五里地左右。大营和城池形成了衔接之势,那一边有事接应支援都很快。他们第一封锁了我们北进的通道,第二也预料我们不会绕道衮州城北。现实也是如此,大雪封山我们绕行时间就是问题。文章就在敌军间隔的五里地上,可我们的大队人马过不去。派小队穿插到城北也是自寻死路,万万不可取。我们只有在这五里地上做文章,只有冒险从两侧的山崖下去插入敌后突袭拖布大营。”
蒙挚道:“小殊啊!一点是我们过不去。就是过去了也很危险,五里地,城里的援兵片刻就到啊!我们的人一下子就被包了饺子了!不行不行。有没有路还不知道,不能让弟兄们冒险送死啊!”
朱绍臣道:“大帅少帅放心,给在下一小队人马可以悄悄穿过去。十几年我们就在这一代打猎,熟悉山上的没一条小道就像熟悉自己的手掌。知道哪里有小路能通到哪里,很多地方看似无路却有路。万一出现状况,我们熟悉地形迅速撤进山沟里也不是很困难。”
梅长苏道:“对,两侧山坡陡峭是最有利的地形。准备易燃之物隐蔽在山腰,突然推下去可滚到拖布的大营里去。”
蒙挚道:“好是很好,可需要时间准备还要隐秘啊!严防大渝军的奸细渗透,万万不可走露了消息啊!”
梅长苏道:“这是绝对的,挑选五千精兵。深夜行动,这漫天大雪正好做掩护。天寒地冻只能难为辛苦朱将军和弟兄们了,为防止意外出发之前不要传达偷袭的消息。”
朱绍臣道:“少帅,为国为家死而无憾。这点寒冷,我们顶的起。
梅长苏道:“好,朱将军先在大营好好休息一天。我看这大雪一时半会也停不了,我们夜里开始筹备。这可是取胜的关键不可大意,挑选五千精锐士兵发配白色风衣归朱将军随时调配。准备火油之物,勘察进攻路线进入出击位置。接下来就是等了,希望尽快雪停有一个好天气。”
朱绍臣道:“少帅,在下暂且还不能住下歇息。我得先回去一趟,我不回去家里人怕是要胡思乱想为我担心呢!我回去安排一下,把我的十几个猎户兄弟都带过来。他们打猎是好手,打仗杀敌更是不赖。他们对山上的地形和我一样熟悉,我们可以分两队从两边山崖下去目标小不容易被发现。”
梅长苏道:“好,朱将军什么及时雨啊!大军不熟悉这里的地形,正愁着没有向导呢。有朱将军加盟,何愁大渝北蛮不破。
蒙挚道:“朱将军,本帅派两个弟兄和那一块回去。帮着带些粮食给妇女孩子们吃,你们刚刚下山想必也是家徒四壁揭不开锅吧。”
朱绍臣道:“不不不,多谢大帅关心。粮食还是留给打仗的军士吃吧,这样的冰雪天气大军的粮草也没有多余。我们的人凑合惯了,饿不死就行好对付。”
梅长苏道:“那可不行,蒙大哥说的就是我梅长苏的意思。朱将军,我什么时候也不能看着老百姓挨饿。朱将军切莫推辞了,就按蒙大哥说的办。再给他们带上一些棉被棉衣和盐巴,日子慢慢就好起来了。朱将军快去快回安抚好家里人迅速返回,军情紧急需要你们不可耽搁啊!迅速返回,我们火烧敌营。”
朱绍臣道:少帅放心吧,赤焰军没有一个孬种。十几年催白了头发,可赤焰军神永不可灭。邓海知道了赤焰军还有这么多人活着一定高兴死了,最着急的就是邓海了。扁担上都刻着赤焰军三个字,终于盼到这一天了。也就是来回的功夫,明天一准回来听从少帅调遣。”
朱绍臣不肯接受梅长苏和蒙挚送的东西,梅长苏可想到了山民的疾苦。命令朱绍臣必须拿着,朱绍臣只能听少帅的命令。蒙挚派了三个士兵,带上米粮油盐棉被与朱绍臣一起去山里了。
大雪没过膝盖,山林小鹿难行。七拐八拐,三个士兵都走迷糊了。天黑了来到一处山口,朱绍臣大喊一声小心。话音未落,三名士兵被大雪球砸到了。啊呀呀三声惊叫,三个人掉进雪坑里不见人了。朱绍臣往旁边一闪,窜到了一颗大树后面。
山路两边蹭蹭蹭穿出来几条人影,手里明晃晃的刀枪逼近了。就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道:“大家多注意,点起火把。”
雪坑里的三个人在喊救命,朱绍臣大声喊道:“当家的,邓海兄弟。别扔石头啊,都是自己人。”
几个人中有一人听见朱绍臣喊叫,也大声道:“大嫂别动手,是朱大哥回来了。”
就听到一个女人的大嗓门道:“听见我那口子叫唤了,怎么回来这么晚啊!快搬木头拿绳索。看看地坑里的人怎么样了,这不是误会找麻烦吗!”
朱绍臣从大树后面出来道:“邓涛,快救人。三位兄弟是少帅派来给我们送粮食棉被的,这可是怎么说的。我没记得这里有陷阱啊!怎么回事啊!”
邓涛上前道:“嗨,大哥你当然不知道了。你走后慧嫂不放心,消息是真是假心里可没底。怕吃以外又挖的新坑,防止大渝军偷袭啊!没想到坑了自己兄弟,不要紧的。下面没有利器,都是雪不会伤人。大哥真的找到少帅了吗?少帅可说还要我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