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疗愈计划
叶聪灵2019-01-20 17:433,222

  中国,津海市,秋川区,灵墓疗愈中心。

  辐射科治疗区。

  一间又一间由透明玻璃阻隔而成的单人病房看起来更像监狱,每个病人被关入一间病房,接受组灵专家的治疗和观察。迫不得已把他们关起来实在是情有可原,因为他们的状态会令普通人感到十分恐怖,而且他们随时都会伤害别人或者伤害自己。

  其中一间病房里的男病人此刻正把脸贴在玻璃墙上,并且露出了“甜美”而“痴情”的微笑,两只手也摆着“兰花指”的造型,屁股翘起来,两只腿保持交叉地站着。

  “他保持这个姿势多久了?”我问夏寒。

  “我哪知道,我又不是他的主治医生。”夏寒也许是觉得好奇,他把脸隔着玻璃凑到了男人的眼前,他发现,那男人的眼睛一直没有眨动过。

  “人类在做事之前,能够在脑中‘勾画’一遍要做事情的过程。所以我们在做很多事情之前,几乎都在脑中‘预演’好了。其实很多动物也是可以做到的,只是人类的这种‘勾画’能力更强大,更有逻辑,更细致。”说话的人是个看起来20多岁的清秀男人。

  “夏川翔,来自日本,我们疗愈中心最年轻有为的意识行为学家。”夏寒倒是做起了正规的介绍。

  “让他一本正经,可不容易,想必你一定有什么本事是超过他的!”我故意想要激起夏寒的竞争之心,但夏寒却老老实实点了点头:“我呢,是一个更擅长做生物体结构研究的人,夏川不一样,他更擅长对生物的意识领域做高难的研究。”

  “所以,这个病人到底怎么回事?”我问夏川。

  “是‘泄露空间’的辐射造成了他出现了‘意识停顿’。简单说,正常人可以控制自己做事之前的‘勾画’时间,比如我们要去收拾房间,我们脑中就会想了一遍收拾的顺序和收拾的方式,然后才会付诸行动。但这个‘勾画’的时间只有几秒钟,最多也不会超过1分钟。但这个病人却因为灵元素的辐射导致他的‘勾画’时间非常漫长,他的意识几乎是卡顿在这个‘勾画’的状态了。”

  “可他看起来像个……”我皱着眉,看着他的“兰花指”。

  “像个女人,对吧?没错,他是被女模特的灵元素辐射了,这个特别细致的组灵分项就是女模特的‘勾画’——她们要在摆出pose之前的那一刻在脑中做出的‘打算’。这个男病人就是在复制女模特的这一刻。但由于这一刻的灵元素是来自多为女模特的,所以时间就被无限加长了。”

  “不过,这样的病人还算安静,也不错。”

  我的话音刚落,一直保持同一姿势不动的男病人突然发出了一声歇斯底里的嚎叫。然后他的两只手握着拳头,不停敲击着自己的胸口,之后就是上蹿下跳,破口大骂:“***#@¥**”完全不知道他用哪种语言和方言,但是他的躁动感觉起来就像一只疯了的狒狒。

  “看来,他的‘意识卡顿’停止了……”我叹一口气。

  我再次话音一落,男病人就又安静了。只不过,他安静了之后也可怕:他站在原地,透过玻璃墙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几秒钟幽怨,几秒钟温柔,几秒钟冷酷,几秒钟灿烂……那表情的变换看得人心惊胆战。

  “不同的人的不同的情绪都在他的‘情绪系统’内起了作用。我们通过‘视点追踪器’多日的拍摄和计算,分析出这个‘多表情’阶段的他,共有来自42个人的情绪灵元素。维持时间一般在20分钟到80分钟不等。”夏川无奈地笑了一下。

  “除了女模特们的意识‘勾画’,狒狒的躁动参杂多国语言和42个人的情绪转换三个状态之外,他还有其他状态吗?”我问夏川。

  “这个病人进来疗愈中心已经有半年的时间了,我们目前为止测试出来的状态是28种,而且每一种都不是单纯的灵元素,也都是‘复合灵元素’同时发作。这28种状态跨越了不同的物种,性别,记忆,情绪,语言……我们为他还特意绘制了独属于他的‘组灵分析表’。”夏川按下了男病人所在隔间的玻璃墙上的按钮,整片玻璃墙上就出现了一个分支复杂又庞大的树形结构的“组灵分析表”。

  “真是难以想象,居然有5600多个细项!”我发出惊叹。

  “像这样的病人,在我们疗愈中心,还有两三千人,如果放眼全世界范围,这样的病人更是不计其数。他们有的是遭遇了组灵武器的攻击,有的是被‘泄露空间’的杂乱灵元素辐射,有的是自愿被改造成变异人之后的后遗症,有的是在光宇集团统治期间被各种毒品,更换组灵成分和受体伤害过……我们的力量也是杯水车薪,只能竭尽全力去改变他们怪异又悲惨的生存局面。”夏川眉头间透露出悲天悯人的哀伤和无奈。

  “多种灵元素在同一个人身上起作用,他们的身体能承受吗?”我问夏寒。

  “当然会受到巨大的影响。比如这个男病人,他在42种情绪间每隔几秒就切换一下,那么他的神经系统,血压和心脏功能都会受到伤害。当他收到狒狒灵元素控制的时候,他捶打自己的胸口,手脚砸动玻璃,这些又加剧了他肉体上的负担。神经系统,心血管加上肉体击打,病人很可能会发生瞬间的暴毙。就像一个高血压患者,突然被强烈的愤怒刺激一下,都会发生脑动脉破裂而死,就不用说在多种意识状态下转变又加上各种动作了。”

  一个欧洲人模样的男人从我身后走来,他一边讲解,一边举起手腕,复制了玻璃墙上检测获得的数据。

  “你好,我是奥斯顿,来自英国的意识生理学家。”男人礼貌地伸出手。

  “你好,我是廉潜。”我也伸出手和他握了握手。

  “久仰大名,你是我们的boss。”奥斯顿显露出严谨又绅士的笑容。

  “还好有各位加入我们的医疗组织,才能使得那些遭受意识伤害的生物获得疗愈的机会。”我发在内心地向几位医生鞠了躬,这举动吓得夏寒竟然向后跳了一下。

  这样的感谢,确实是由来已久,这样的鞠躬,是对组灵专家们时刻面临的危险复杂局面却临危不惧,投入这样的工作而表达敬意。

  当生物的意识空间被破译之后,整个地球就向着诡异而危险的方向发展下去。不管使用组灵科技的人出于怎样的用心——为了让人类更强大或为了改造出全新的物种——最终要为这些“用心”买单的依然是最普通无助的大众。

  组灵大战结束以后,灵墓虽然完成了把“组灵计划”带入坟墓的任务,代价却是世界人口削减了五分之四,剩下的五分之一也变成了充满惶恐和焦虑的又充满矛盾与斗争的群体。无法否认,已经被彻底弄乱的世界真的需要漫长的时间去弥补由“组灵计划”所带来的深深伤害。遍布在全球的125个灵墓的机构之所以没有解散,并且还保持着过去的研究能力和战斗能力,最根本的目标就是帮助这个伤痕累累的世界重回正轨。

  但重回正轨却是一件并不比抗击光宇集团更容易的事。灵墓至少要协助各国完成六件事情:重新划分不同物种的居住区域;治理大面积的“泄露空间”的污染;治疗曾经在组灵时代受到各种伤害的生物;协助发展没有组灵科技影响的工业、商业和娱乐社会;协助平息不同物种之间的矛盾与斗争;时刻防御着光宇集团的卷土重来和随时可能出现的全新敌人。

  灵墓各地的负责人都很清楚地知道一件事:重建一个世界远比毁掉一个世界艰辛百倍。就比如,治疗各式各样,奇异难懂的组灵生物,融合生物这个任务,就要耗去灵墓绝大多数的精力与资源。我们不是光宇集团,不会事先为生物划好三六九等的级别,然后用最简便的方法——屠杀——来消除掉所谓的低等生物。因为我们深切地知道,每一种变异生物都是少数人野心的牺牲品而已。变异生物也有权利获得生存的机会和美好生活的机会。基于这样的理念,我们一直在推行一个“疗愈计划”,这个计划就是治疗和帮助变异生物重新生活,让他们能够融入组灵大战之后的世界,并且与普通人类和谐相处。

  不过,“疗愈计划”这个词汇听起来十分美好,真正实施起来却是个分分钟让人痛苦和抓狂的工作,而且既艰难又危险。

  我们的“疗愈计划”分成两种方式,一种是在城市里建立“疗愈中心”;一种是在非人类聚居区,荒野,荒僻之地派出“疗愈医疗小队”。其实,这只不过是地区上的区别,但实质要面对的“病人”都是一样的:充满了错乱意识体系的生物,他们以极其复杂的意识模式过着极其怪异难懂的生活——每一个,都像一个难以破解的多次方程,找到治愈或改造之法,就是对灵墓专家最大的考验。

继续阅读:二、 当地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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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设计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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