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分析室”只是一个需要绝对服从的迷你舱集合地,那么“匹配室”就是一个恐怖的充满幻觉与实况的斗兽场。不打开“匹配室”的门,你都不会知道什么叫“魔鬼的世界”。我在里奈的记忆中看到了惊人的场景,内心忧虑着:年轻人们又会崩溃多少。
那是一个宽敞的银色大厅,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群战战兢兢的面面相觑的年轻天才们。
“嗨,各位,很快,你们就会遇到你们的上级专家,他们,可是这个时代最厉害的人类。”应烟诺又露出了少有的温柔的微笑,这种笑,往往都是残酷的前兆。
突然之间,毫无预兆地,整个大厅黑暗下来,一点光亮都没有。
“你为什么要杀我?”“嘘……不要出声,其实,杀你,就是因为讨厌你的声音。”“啊——”
黑暗中,出现了这样一组对话。
灯光突然亮了起来,无数红色的肉团从顶棚掉落下来,带着鲜血,甚至还在蠕动。
“这是什么?”一个年轻人拿下了粘在他脸上的肉团,仔细看看,发现那是人类的舌头。“啊!”他吓得立刻尖叫着扔下了舌头。
“见鬼!”“我的天啊!”……
天才们已经不断叫喊。
整个大厅再次黑暗下来。
“啊——”“啊——”“啊——”
这次没有对话,只有一阵阵此起彼伏的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仿佛能穿透人的耳膜,能击碎最坚强的意志,让人听到声音都会想死掉。
灯光再次突然亮了起来,一个满身鲜血,浑身都是刀口的男人在天才们中间尖叫逃离,就像有一个恶魔在追赶他,但他已经奄奄一息。
男人会把一口鲜血吐到某个人身上,会因为血手抓住某人胳膊而沾染衣服,会突然撞过去吓得人惊叫……每个人都被这个男人搞得神经兮兮,快要崩溃。
就这样,反反复复,灯光黑暗,灯光亮起,不停有人以不同的方式被人杀死,天才们总能看到虐杀之后的惨状,纷纷被吓破胆。
终于,灯光再次亮起之后,他们看到了一个手持斧头的男人,带着诡异的笑容走到他们中间,拽过一个女孩,拉出她的舌头,用斧头砍下了她的舌头,尖叫立刻出现。天才们纷纷躲闪,但根本无处可退。男人又变成了女人,这次她手里举着一把菜刀,见人就砍,好多人被砍伤,大厅被一片尖叫淹没。
灯光再次黑暗,一片哀嚎之声出现,灯光再次亮起,大厅的地上倒了一大片浑身血肉模糊的年轻天才。只有少数几个人,机警地,充满防备地站在地上。
“很好,看来初选的结果,十分准确。”手持菜刀的女人走到了其中一个站着的男孩面前:“心理分析,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尤其是,当你要不断变身为恶魔的时候。”女人说话的几秒钟,她的形象已经变换了无数次,每一个都凶狠诡异阴险。
站着的男孩虽然恐惧,但他依然紧紧盯着女人的脸,看着那无数次的变换。
“这位,就是心理研究组的美穗。”应烟诺拍拍手,示意那些倒在地上,在幻觉中以为自己被杀死的天才们可以站起来了。
美穗?天啊,竟然是美穗!那个有着巨齿鲨、玫瑰和人类灵元素的组灵人类;那个曾经杀死了自己老公的凶手;那个有着上官玫记忆的女人!她竟然,成了组灵专家?我努力平静自己激动的情绪,看着这个模样和姿态都发生了变化的女人。
少年们终于意识到自己只是被幻境迷惑,带着劫后余生的姿态站了起来。
“这测试也太扭曲了吧?”一个女孩小声说着。
“是很扭曲,但是心理研究组承载着十分苛刻的研发任务,你需要不断变成各种正常人,疯子,杀人狂,甚至是动物,来了解和感同身受他们的内心变化、情绪起伏和感情变迁。你才能总结出更细致,更有效的组灵分析表。”美穗直接站在了小声叨咕的女孩面前:“你叫吉安娜对吗?”
“是的。”女孩看向美穗冰冷的眼神。
“18岁,已经进修到心理硕士的学位,还发表了15篇有价值的研究论文。你的确是个心理学研究的天才,但可惜,胆子太小,你刚才吓得缩成一团吧?”美穗捋了捋女孩的刘海,闪电般举起一把银色手枪,朝着女孩的头部射击一枪,女孩正要张开嘴回答什么,嘴张到一半,就一动不动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变成了意识里的“活死人”。
“很可惜,她和我并不匹配。”美穗对着手枪吹了一口气。
其他的少年们看得心惊肉跳,但都不敢表示出任何异议。
“你,你,你,还有你们几个,欢迎你们加入光宇集团的心理研究组,成为畅游在诡异的心理世界中的组灵分析高手。”美穗指着刚才那几个虽然恐惧,却还能站在原地的年轻人。
好吧,这就是光宇集团独特又令人恐惧的“面试”,不是一个人经过了“分析室”的测试,被确定了“天赋类型”,分配了工作室的组别,他就能成功加入,成为“初级组灵专家”,他还需要通过他们上级专家的“面试”,他们才能“活”下来,不至于变成“活死人”。
即使是成为“思维的奴隶”,也是九死一生的过程。
这时候,整个大厅里出现了再一次的全息投影,大家看到了一个又一个扭曲的疯子,可怕的杀人狂,情绪激动的人和冷静麻木的人。这些人影就穿梭在大家中间,虽然明知只是投影,但身在期间,依然感到寒意。
“我们已经成功地破获了无数起遭到辐射而变异的人类所造成的血案;当然,也有组灵商业下发生的技术事故导致的案件;还有普通人类所制造的杀人事件。你们眼前看到的人,都是经过我们的分析之后,已经处理掉的组灵人类和普通人类。”美穗走到了被她“面试”合格的几个年轻人之间:“合作愉快。”
“你们可以跟随你们的上级专家离开了。”应烟诺发出指令。
大厅再次黑暗,几秒钟以后,大厅灯光亮起,美穗和她的组员,已经消失不见。
就像一场大变活人的魔术,他们通过一个“秘密机关”离开了。他们去的地方,就是我要进入的地方,可以更改资深组灵专家灵核指令的地方。
“看来,你必须找到一个掌握核心秘密的人,我们才能知道这个建筑的秘密。”黑莉提示。
“是啊!可目前为止,只能见机行事。”我开始感到焦虑。
“别急,组灵基地的资深专家们看来会在这个‘匹配室’一一亮相,我们正好可以在这个环节里筛选一下要‘清洗’的家伙。”黑莉鼓励我。
就这样,我跟进了多个资深组灵专家的“面试”过程。他们中间,有能够一秒钟识别动物灵元素又能具有多种动物能力的动物研究专家;有能识别各种视觉境界又能制造各类娱乐视觉幻境的视觉设计专家;有研发各类感觉程序的神经专家;有能发明各种组灵武器又十分富有创意的武器专家;还有在建筑,物品上实现组灵式智能应用的设计专家……
这么说吧,他们每个人的出场,对于需要匹配的天才们来说,都是一种考验和折磨。因为他们的上级专家,都是组灵人类,基本上都是怪物和魔鬼。他们用各种怪异的幻境,考验着备选者的天赋能力和人格特质,遇到不合格的,或者不合心意的,就会被“就地正法”变成活死人。
连续几天几夜的折磨中,最终成功晋级为某个小组的组员,是他们最好的归宿。我想说,只有在这个组灵时代,大脑的运作才沦为了不折不扣的奴役行为。这不像机器人时代,人,发明了机器人;这个时代是,人,变成了“机器”人——思维,感情,记忆,意识被不断细分之后的精确配比,组成了一个在主题下的超级无敌的大脑——于是,大脑“机器”化了。
“其实,我突然对‘清洗’行动感到一种神圣的拯救意义。”我对黑莉表达心声。
“别把自己说得那么伟大,别忘了,无限叠加的灵元素组合,超级强大的人类,可是你最初的构想。现在这些混蛋式的资深组灵专家又和你需要‘分身’的协助有什么实质分别呢?”黑莉一向伶牙俐齿,一针见血。
“OK,自己造的孽,流着泪,也要把它消灭。”我只能认怂。
眼看着最后一波面试都要进行完了,可我还没有选好那个能够让我进入“共享室”和解开智能建筑秘密的关键人物。
“其实,那些专家的情况你都了解了,你是不是应该进入下一个环节了呢?”黑莉似乎有了想法。
“可我……应该变成谁呢?”我转过身,看到了冰冷审视着我的应烟诺。
“其实,你为什么不变成你的老情人呢?”黑莉竟然和我在这一刻不谋而合。
“我站在她身边已经很久了,你们,已经破解了她的‘灵核’了吗?”我问到。
“可以了。”黑莉答。
“里奈,为什么我总觉得你怪怪的呢?”应烟诺已经拿出了银色的手枪,对着我的脑门,就要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