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了入口，我和鲁妮达向组灵工厂走去。不得不承认，里面就像是一个欢乐的小镇。各种奇怪的组灵生物向我们迎面走来，他们若无其事地和我们打着招呼，就像他们自己是在正常不过的“存在”。
但是他们的模样往往是这样的：头发上都是鸟毛的女人，忽闪着鸟类的眼睛，穿着超短裙，扭着腰和屁股走过来，还不忘举起手，给我一个“飞吻”。浑身是白色长毛的猫咪，却有一颗少女的头，它的四个爪子轻巧着地，扭着小屁股，一身傲娇姿态。大楼两边的灯柱上还攀爬着红色的蔷薇花，仔细看看，能在每朵花上看到一张又一张不同的笑脸，绝对都是花美男，每个男孩看起来都不超过20岁……
各种各样的组灵生物，看得我眼花缭乱，万花筒式的创意，真是让人大饱眼福。如果这是迪士尼乐园，我很乐意买票游玩，可如果有人告诉我，他们其实都是真实的人与动物，我就觉得这是大逆不道的创意了。但显然，对于这有悖常理的设计，还是有人引以为傲的。比如，现在站在我眼前，打着欢迎手势让我进去的男人。
“欢迎参观我们的组灵创意工作室。”男人真是十分美丽，因为他有一头红色的长卷发，穿着红色的西装，他的嘴唇却涂上了黑色的口红。我的组灵分析数据里马上显示了男人有火烈鸟的成分。
“你已经进入了我们的组灵创意区域，刚才看到的都是我们的‘设计样本’，只要你发现了喜欢的‘商品’，点一下它们，就会自动进入‘待选区’。”鲁妮达指了指我看到的那些景象。
“真是神奇。”我嘴里感叹着，心想，怪不得我分析不出来任何组灵数据，那只是“全息立体投影”技术。
“我是组灵创意师马里奥。”火烈鸟男人自量身份。
我们进入了一个宽敞的小礼堂，正中间是一个灯光闪烁的小舞台。马里奥做了一个手势，小舞台上出现一个帅哥，他穿着满身玫瑰图案的西服，跳起了一段热情洋溢的森巴舞。那销魂的舞姿和迷人的脸孔，真是让人为之雀跃，虽然我是个男人吧，坦白说也看得热血沸腾。男人本来一张欧洲脸，霎时间又变成了亚洲脸，然后是中东脸，英伦脸，印巴脸……各国帅哥的迷人典范，全在男人脸上展现一遍。
“这难道是变脸游戏？”我真心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不要着急啊！”火烈鸟男人暧昧一笑。
台上的帅哥“咚”一下跳下舞台，伴随音乐跳着舞来到我面前，他搂着我，力道适中地给我的肩部和腰部按摩；又拖着我跳了几下探戈；还勾人地和我深情对望；最后抚摸着我的脖子，眼神闪烁出狠毒的光。
“你已经死了。”马里奥又做了一个手势，音乐停了，他拿出一面镜子，让我看镜子中的自己。果然，我的脖子上有一条红色的线。
“这条线只是示范，如果换成真的匕首，你的脖子已经汩汩流血。”鲁妮达示意表演的小伙儿停下，小伙儿已经一动不动。
我摸了摸小伙的身体，热乎乎的，我摸摸小伙儿的脸，还有跳舞流下的汗。他本尊的样子，是个欧洲帅哥。虽然他在呼吸，但这刻他却像睁眼睡觉。
“这个最新的创意叫‘玫瑰杀手’。可以输入25种不同帅哥的脸蛋；掌握108种舞蹈、按摩、秀肌、亲吻等技能；最重要的是，他有32种杀人技能，割喉，扭颈，刺心……所有近身的谋杀技能，1秒钟要人命。”马里奥说得得意洋洋。
“噢，看来确实不错。美色真是杀人的好帮手。”我倒吸一口凉气，这东西流传到市面，可真是危险。
我的画面切回到化灵动物园的秘密office，伊莱也在监控屏上看到了我看到的情景。
“至少要有25个受体的面孔，还要有切换的视觉程序，舞蹈等一系列美色技能呢，也需要复制于最优秀的舞蹈家或者……你懂得的。至于杀人技能，就是典型的‘动作人’程序，只不过是升级版的。”伊莱分析着这个“玫瑰杀手”的技术层面。
我仔细盯着“玫瑰杀手”的脸，想着：设计这么一个产品，要有多少其他活人的灵元素提取啊！
“不过，这已经是成品了。我们创意产品，要走过这些步骤。”马里奥举起他的红色戒指（他的锆石）对着小舞台位置扫描一下，立刻一块全息投影屏出现了。上面是一组调查表。好吧，这还是标准的市场运作，那些表格显然是收集来自世界各地的需求：需要什么样的间谍、杀手、雇佣兵、盗墓者、贼、黑客……需求五花八门，一个比一个变态。
“需求经过分析之后，我们会列出最需要的商品模式，然后就会出现设计图。”马里奥的手指动一动，立刻换了一组画面。那是一组手稿图画，如果不说，会以为那是人们在创作漫画，或者网络游戏原画。我看到了“玫瑰杀手”的草图阶段，就像一个服装设计在设计一套顶级的西服。
“看起来很酷。”我表示称赞，而且那手稿上也在每一个位置标注了功能建议，比如：换脸，舞蹈和割喉。
“然后，他们就会变成可以动起来的模拟操作。”马里奥再次动手指，小舞台上出现了一个全息3D立体投影的人物：和真人十分相似的“玫瑰杀手”，他微笑，舞蹈，杀人，就像真人一般。“我们送去组灵设计工作室的时候，就必须是这种立体设计稿了。”马里奥指了指台上。他一脸陶醉。
“噢。明白了。不过，还有更特别的吗？”我故意做出不太在乎的表情，既然来了一次，总得摸到实底儿。
“看来，这些小玩应儿不能满足大间谍的口味呢。”鲁妮达思考了一下，她拍了拍手，整个小礼堂立刻黯淡下来，四周的墙壁则发出光亮来。
“毒系列，蛇毒、花毒、树毒、宠物毒……只要拥有，必死无疑。这可需要创意师好好想想，怎么好看，怎么隐蔽。”鲁妮达介绍了其中几款“商品设计图”。
我看到了其中一朵玫瑰，好好的样子，却标注出“眼镜蛇”共感觉字样。我立刻想到了泰国见到的“魔鬼婴儿”，接触的人就会窒息，心跳停止。
“我还在毒系列上努力，目前为止，已经有124种可以售卖的商品。”马里奥就像在推销他自己的服装设计图册，虽然那根本同一个概念。
“宠物系列，猫，狗，猴子，甚至是蜥蜴，马，或者是鹦鹉。拥有它们，就像拥有了国际通缉犯，顶级杀手或者是雇佣兵。”鲁妮达带我看下一组概念。
我想起了刚才进来时，看到的鸟女人和猫少女。女杀手和宠物的结合，倒确实像是好创意。
“那么，它们怎么杀人呢？”我实在好奇。
“Show time！”马里奥乐滋滋，两个穿着金色紧身衣的男人出来了，一个抱着白色猫咪，一个肩膀上站着一只大鹦鹉。
猫咪“喵”一声吼，从男人怀里翻出来，两前腿“咚”一下踹到我额头，我一下子就“怦”一声倒地了，因为猫的力量实在太大了！就像一个练过格斗术的女人结结实实从高处落下，踹你一脚。我还没等站起来，猫咪的身体压在我的口鼻上，我站不起来，也无法呼吸，就像格斗术女人按住你的头，双手抠住你口鼻。力道大得惊人。就在我觉得自己快憋死的时候，猫咪终于从我脸上下去，我才满脸通红地站了起来。然后一直干咳。
还没等弄顺自己的呼吸，鹦鹉扑闪翅膀过来了，它的红色鸟嘴带着尖利的弯钩向我脖颈冲击，一瞬间，我的脖颈已经剧痛无比，我下意识摸住脖子，感觉有热血喷涌。鹦鹉没有停止攻击，它的嘴恶狠狠刺入我的心脏，剧痛感再次袭来，我已经感到死神在招手了。
“嘿嘿嘿，小可爱，你们悠着点。”鲁妮达看着我狼狈的样子，她居然很得意地动动嘴角，我知道她在笑。
我看了看自己的脖子和胸口，还好，没有鲜血。看来，只是幻境中的疼痛。
“他们只是点到为止，给你的痛感也只是模拟的‘幻境之痛’，不过，你要真是他们的谋杀对象，你早就死了。”马里奥抬手示意两个男人可以把“宠物”带下去了。
“幻境之痛？”我还得装作不明白的样子。
“就是模拟出来的五感。但真实到你的感觉神经无法区分真假。”鲁妮达解释了一下。
我的画面再次切回秘密office，我看到了伊莱的眼睛在冒光。
“你也觉得他们的创意不错？”我皱着眉头。
“嗯……是不错。虽然他们让宠物干的事不怎么样。”伊莱撇嘴。“你和我说话的时候，千万不要忘记按动‘切换按钮’，否则就露馅了！”伊莱提醒。
“放心！”我一副“相信我，没问题”的表情。
“你有脸部抽出症？你刚才的情绪好像很飘啊？”马里奥盯着我看，他闪现出一丝怀疑的神情。
“我只是，被你们的设计，震惊了。”我胡诌了一句。
“上次有个来打探技术的家伙，被马里奥发现之后，他就把他做成‘数据体’了。”鲁妮达指了指我们旁边“挂”着一位男士，他睁着眼，一动不动，身上还穿着好看的风衣。
“噢。”我知道，数据体，就是没有了自己“灵核”的受体。但我还是贱贱地问了一句：“什么是数据体？”
“脑还活着，但失去了所有思维的能力，我们需要植入一颗小装置，才能维持他的脑部神经系统的运转。如果我们卸下了小装置，脑继续活着，继续不能思维。”马里奥解释得算是清楚了。
我简单地概括为：人类的智力缺损状态，或者说是智力全无状态。
“所以，灵核，从广义上说，有两个概念，一个是动物体的脑组织，一个是被植入的小装置。”伊莱还不忘给我普及一下组灵知识。“不要再切换了，马里奥不是一般人，他能从你微妙的表情变化里，看出你是不是被操控了。”伊莱提醒我。
我微笑，表示知道了。我不敢再做特别跳跃此时情景的表情了。
“还有人敢窃取你们的技术？”我故意问了一句。
“我们的‘商品’很贵，很多买家不确定花大价钱买的是不是好东西；还有一些是希望能设计类似的商品，但那简直是做梦。”鲁妮达轻哼一声。
“欢迎你来，参观与死亡有关的设计。多提宝贵意见。”马里奥做出了一个送别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