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十分强大的视觉境界,就连我一向能够看到真实图景的左眼也被这视觉境界蒙蔽了。
“撕咬的感觉消失了!”安娜一脸惊恐,脸色苍白。
“真是幻境!”吉诺林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他的皮肤完好无损,但他脸上渗透着因为疼痛而流着的冷汗。
“妈的!感觉太逼真了!”胡赛皱着眉,他的嘴唇干裂,他警觉地看着四周。
“改变五感的幻境,需要大家有十分强大的意志力!要时刻告诉自己:这些都不是真的!”我给出了鼓励。
我看着岛的四周环境,庆幸一点的是,那些被腐尸撕咬的感觉随着我们的着陆已经消失了。看来腐尸影子是这座岛的第一道防线。
我们六个人一起向前走,登陆之后的第一个地带就是眼前的红色树林:白桦,冷杉,落叶松……但诡异的是,树干和树叶都是血红血红的颜色,就连地上的草都是血红色的,就像被血液浸泡过。所有植物上都散发着血腥的味道。
“鼻血不流了,但这鬼地方好像藏着死尸一样,这股味儿……”泰琳捂着鼻子,一脸嫌弃的样子。
“boss说过了,鼻血也是幻境,你他妈是弱智?”松岛奈纠下一片叶子,她怎么看,那叶子都是血红色的。“靠,叶子上有血!”她扔了叶子之后,手上确实沾了血迹。
但在我左眼的视野里,她手上的那片白桦叶就是正常的深黄色,她手上也没有任何血迹。我振作精神,用左眼仔细观察树林,血红色就消失了,它们就是正常的树林。
就在此时,我们听到了树林里有细碎的声音在响动。声音越靠越近,越来越大。
噌!噌!噌!噌!噌!……
无数只兔子从树林里蹿跳出来,它们个个皮开肉绽,鲜血淋淋,但两只眼睛却放着红色的光!
“兔子!”吉诺林大叫一声,蹿出来的兔子瞬间就把他淹没了!
血兔子们把所有人全身上下都呼住了,它们密集地连一个空隙都没有。大家很快倒地,全身感觉到无法反抗的重量,还有无法喘气的窒息。浓重的恶臭味,血腥味,滑溜溜的恶心的触感,让人不停作呕,但一张口,血兔子们肮脏的皮肉和内脏就会进入嘴里,于是再一轮的恶心和窒息袭来。
每个人都在拼命挣扎,手脚并用,血兔子一只只被踹开,又一只只再度袭来。
在挣扎几分钟之后,我集中意念,我的左眼看到的是一个甚至滑稽的场面:几个人,倒在树林里,翻滚,挣扎,但身边什么也不存在。看起来,就如同中邪了一样。即便是这样,我的手脚也还在本能地反抗着。因为幻境能改变五感,人的感觉神经很难识别出真实的状态,即使看到了真相,但味觉,触觉还是会继续迷惑人。
“兔子是幻境!”我一边大喊,一边努力集中意念,强忍着窒息的痛苦,从我的意念操作界面上调取出“视觉识别程序”“嗅觉识别程序”和“触觉识别程序”,我用我的右眼扫描那些扑在身上的密集的血兔子。扫描--识别--清除--生成程序。我又坚持了1分钟,已经到了我能承受的憋气的极限。
终于!我身上的血兔子都消失了!我可以大大地喘口气了!
其他五个人还在拼命挣扎,他们因为缺氧,脸都憋红了。
我先抓住了泰琳,按住她挣扎乱动的四肢,把我右眼中生成的识别血兔子的程序输送给她。几秒钟,她的程序有效了,她停止了挣扎。就这样,我把程序一一输送给安娜、胡赛、吉诺林和松岛奈。等轮到松岛奈的时候,她嘴唇发紫,已经一动不动了。
“她……她……死了!”吉诺林大口大口喘着气。
“不会!”我使劲垂打松岛的心脏部位,然后给她做人口呼吸,折腾了几分钟,她终于喘上一口气,睁开了眼睛。
“活了!活了!”安娜大叫。
“靠!这兔子把老子憋死了!”胡赛一咧嘴,他痛苦的表情让我们看到了狼狈的他:他手臂上,腿上都是伤。因为他戴着格斗的铁爪,在抓幻境的兔子时,兔子没抓到,倒是把自己全身都划伤了。我撕下了我衬衫上的布条,给他做了简单的包扎。
其他几个人也不同程度的都受伤了,很显然,在抓幻境兔子时,他们抓伤了自己。
“这鬼地方!”吉诺林吐了一个口吐沫。
“树林也是幻境!”我从我的操作界面上调取“视觉识别程序”“嗅觉识别程序”,再选择“植物”,然后我努力睁大右眼,对着眼前的树林进行扫描,我眼前就出现很多树木和花草的影子在快进,也会出现一些瞬间变化的味道,几秒以后,扫描完毕,我再睁开双眼,树林就恢复了原有的模样,血腥味也消散许多。
“你们过来!”我把识别完毕的程序输入给我身边的五个人,短短几秒钟,大家再次感觉到的一切会不同。
看似简单的操作,其实它需要经历这个过程:我灵核中的数据库要存有我眼前出现的树种,然后幻境中的树要与我存有的树进行比对,比对识别之后,如果树种能够对应,视觉识别程序就会把所有眼前的树修正为原有的颜色。这是视觉修正。但我们依然能够闻到血腥的气味,我还需要启动“味觉识别系统”,过程相似,还是要找到数据库存有的树种的味道,在与我们此刻闻到的味道比对,再做出修正。
“哇……真神奇!”胡赛立刻变得精神抖擞。
树林和兔子应该是飘灵岛的第二道防线。解除了这里的幻境,我们十分顺利地穿越了树林,然后,我们眼前看到的是远方的一座座黑色的小山包。入山,肯定又是一大考验!
腐尸、兔子、带血的树林……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幻境?应烟诺曾经说过,每一种幻境的生成都不是无缘无故的。它们会与组灵生物有着密切的关联,找到关联,才能找到真正的破解方法。
“作为特种兵,我们曾经接触过生化武器的培训。如果我没记错,在二战期间,俄罗斯人曾做过生化武器的实验。有一座被废弃的岛屿,就是他们当年的实验基地。”赫连羽浮现出来,她的出现很及时地给了我一个分析的方向。
“很可能。所以我们在任何地方,都找不到关于这座岛的资料。”
“也不一定!如果我们能黑进国防部的机密档案系统,我们也许能找到关于岛屿的资料。”
“交给我!”路明森也浮现出来。
“要尽快!”我提出要求。
我望向黑色的山,然后启动我右眼的“望远镜”模式,很清楚地,我看到了山里面红色的建筑——那是如同仓库一样的血红色的四方形房子。伊莱很可能就是被他们关在了那个房子里。要救伊莱,我们必须进入黑山。
“走吧!”我对大家说。
初战交手,就惊险过关。我们的武器都派不上用场。协助我的“犯人战士”也似乎变成了需要我去拯救他们的“被照顾者”。好吧,这不可预测,也防不胜防的局面!
“不!我走不动了!”松岛奈突然停下来,她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们的任务,还没完成!”我也蹲下来。
“刚才我差点死了。我……”松岛哭了出来。
还说他们的灵核中都输入了“控制程序”,可现在分明有人在失控啊!我脑中升起这种抱怨的想法。
“控制程序中,我们输入了克服困难,完成任务的行为模式,和忠诚,坚定的价值观。它们来自于特种兵战士。但这也许……还不能完全抗衡人类的本能,比如恐惧死亡。”赫连羽浮现出来,无奈地摇摇头。
“还好,他们看不见,听不见你。要不然他们就会理由充分地都在这里当逃兵了!”我叹一口气。
“我会保护你的!我不会让你死的!”我抱着哭泣的松岛,一直安抚她。
“真的?”松岛问。
“相信我!”我又抱了抱她。
“嗯!”松岛点点头,站起来,和我们继续向前走。
我们小心翼翼地走进山间,山上没有一棵植物。全部是光秃秃地黑色的土地。山间有黑色雾气升腾,我右眼看到的景象是:雾气中漂浮的黑色细小坚硬的碎片,这些碎片飘落在我们的身体上,划下一道道细小却带血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