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君邪以为自己听见的是梦话,可是在黑暗里,他看着秦冰灵的双眸,眸中含着真挚热切。
“怎么,你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朕吗?!”凌君邪在黑暗中,发出了震怒的嘶吼。
秦冰灵被凌君邪晃得失神,吃痛地说道:“不,不是这样,你若要至尊玉,我,我可以留下,但是我,必须离开。”
必须离开……
凌君邪气息不稳,从他起伏不定的胸腔就可以感受到,秦冰灵为难地对着凌君邪开口说道:“我们何苦这样,纠缠着彼此?”
“纠缠?!秦冰灵,在你的眼里,朕的爱,就是纠缠?真是笑话!你知道你此刻说的是什么吗?你要舍弃所有的身份,去做木樨国的太子妃?”凌君邪似乎像是听见这世上最可笑的笑话一般,看着秦冰灵在黑暗里,他那双如鹰的眼眸,紧紧盯着秦冰灵,秦冰灵就连一丝微弱的气息也不敢发出声,生怕因此丢了性命。
秦冰灵应该高兴吧,因为,他说他对她有爱。
然而,这种爱,在忽然之间,让秦冰灵感到害怕,曾经她会特别的渴望得到凌君邪的爱,但是什么时候变了的呢?
魂夜的死,飞虹的离开,皇甫天蕊的册封,贤妃的孩子。
“真的,我此生从三岁就粘着你,直至今日,我都还是爱着你!”秦冰灵梨花带雨,对着凌君邪说出了自己最最卑微的爱意。
凌君邪紧紧地抱着秦冰灵,如铁铸一般的臂膀,无人能撼动他的情意,她却得到了他的爱。
“那就跟我在一起,求你,我从来不知道,爱上一个人是这么的痛苦,灵儿,我的灵儿,你可知道我度过了这么多年孤独的岁月,只为遇见你!”
凌天国帝王的誓言,是多么美的一张网,将他二人,都笼罩在了世俗之中。
秦冰灵被凌君邪抱得很紧,似乎用着自己的全身力气在抱着她。
秦冰灵只能以自己的手,放在了凌君邪宽阔的肩膀上,任由他贪享一刻安宁。
“虽然无名无分,但我能给你所有的爱。灵儿!”
凌君邪将自己的头埋在了秦冰灵的脖颈,对她承诺着。
秦冰灵不知道自己是否会答应,只是内心挣扎着,“那如果,我让你放弃天下,放弃至尊玉,你还愿意这样待我如此吗?”
秦冰灵话音未落,却已经感受到了凌君邪僵直的背,秦冰灵苦涩的一笑,终究还是抵不过天下的魅力,不是吗。哪怕她秦冰灵可以赢得后宫的女人们,却难以赢得叫做“天下” 的这个宿敌。
凌君邪松开了秦冰灵,望着她,叹息了一声:“天下,势在必得,谁叫皇甫天魁是我杀父母的仇人,他的皇位,我一定要亲眼看到他从哪里摔下来!”
秦冰灵用手抵在了凌君邪的薄唇上,眼神凄然,“仇恨,皇位,真的如此重要吗?放下何不自在?”
凌君邪握住了秦冰灵的手,他的手掌有着起伏不平的茧,那是拿剑的证明。
“重要,灵儿,对你来说也许不是那么的重要,但对我,这就是我的生命!”凌君邪对着秦冰灵郑重地说道。
秦冰灵忽而一笑,“按照你这么说来,那我不为自己的爹报仇,那就是不孝了?”
秦惊龙的死,秦冰灵至今都还不知道,她的杀父仇人是谁。
而凌君邪却是忍不住说道:“林莫群,那个与你爹称兄道弟的男人,陷你爹于不义,你爹当年自刎,你是看见的,对不对?”
秦冰灵不知道凌君邪在说什么,什么看见?她何时亲眼见过?!
凌君邪继而对着秦冰灵灌输着以往的记忆:“当时,我救了你,我捂住了你正要惊声尖叫的嘴,你爹,死在六扇门的人面前,死在林莫群的诡计里,死在了皇甫天魁的愚蠢里!你说,皇甫天魁还配做皇帝吗?至今你爹连一个可以祭拜的地方都没有,秦冰灵,你这样的痛,这样的仇恨,你也能放下吗?”
秦冰灵捂着头不住地晃着,嘴里呢喃:“不,不,不要,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秦冰灵流泪不止,不想再听到有关自己爹的事。
可凌君邪对着秦冰灵说道:“如若你不愿,没关系,我会替你报这个仇,而你只需要笑看他怎么死就可以。”
秦冰灵正视着凌君邪,幽幽开口说道:“可我不希望,你的双手再沾染更多的鲜血!”
“灵儿,帝王路,都是热血洒出来的,你何必逃避你的宿命?我说过,这一生,你我注定是孽,何不好好享受现在当下的一切?”
凌君邪对着秦冰灵义正言辞,可在秦冰灵的耳里,听起来像是死神一般的蛊惑,蛊惑着她的人心,渐渐朝着仇恨迈去。
“不……”
秦冰灵依旧抵抗着,不愿接受这一切,她泪眼婆娑望着凌君邪:“你为何如残忍对我说这一切!我不愿接受!也不想接受。”
“那你就愿意接受百里晟轩了是不是!”凌君邪对着秦冰灵呵斥道。
秦冰灵的确有过这么简单美好的幻想,嫁一个爱自己的人,远离俗世,只得一人心,那也是个让人欲罢不能的誓言!
那一夜,秦冰灵不知道最后是怎么度过,只是醒来后,没有见到凌君邪的痕迹。
“爷!爷!你,你的,你快看,你的回信!”石然急匆匆地跑进了书房,将半月前寄去的信拆开,百里晟轩有些激动地对着石然说道:“她接受了!她接受了!哈哈哈哈,石然!快,让父皇准备好一切,我要启程到凌天国,将灵儿接回来!”
石然震楞了片刻:“爷,这,这不是得让国师大人自己过来吗?你还,你还自己去接来?”
百里晟轩用力一拍石然的脑袋,嗤笑着说道:“你瞧你,笨死了,这得体现诚意知道吗?”石然摸了摸自己吃痛脑袋,诚意,这样是不是太过了些啊?
半月后,百里晟轩准备好了一切,没有告知秦冰灵一切,他怀揣着一颗期待的心。“父皇,所有的一切现在准备就绪,孩儿这就前往凌天国!”
百里问天笑着看着百里晟轩迫不及待的样子,对着百里晟轩说道:“好,此行路途遥远,你可要小心。”
百里晟轩对着百里问天点了点头:“是,父皇请放心!”
百里问天看着百里晟轩这么着急的样子,真是不知道这凌天国的国师到底有着什么样的魅力,把百里晟轩迷得是这般的神魂颠倒。
就这样百里晟轩,带着百里问天的祝福,带着十几个人出发了。
“咳咳咳,恩师……”皇甫天魁似是非常痛苦地咳嗽着,对着林莫群伸出了手去,林莫群佯装关切地问道:“皇上!你,你怎会……”
这么些日子,居然就病情恶化到这种地步,皇甫天魁对着林莫群虚弱地说道:“天蕊,天蕊,让她,让她来,见,见朕……”
林莫群点了点头:“好,好!皇上,您放心,我叫五公主回来!”
林莫群对着身边的宫女说道:“笔墨伺候!”
林莫群在纸上写下了皇甫天魁病危,速速回极国。
当皇甫天蕊收到这封信的时候,凌君邪正在皇甫天蕊的身边,有些不解地看着皇甫天蕊:“怎么了?”
皇甫天蕊捏紧着信纸,紧抿着唇,皇甫天蕊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皇甫天蕊在短短的时间里就……
凌君邪看着皇甫天蕊异样的神情,拿过了皇甫天蕊手中的信纸,上面的字,让凌君邪剑眉一挑。
“怎么会这样?”
皇甫天蕊摇了摇头,泫然欲泣。
“不,不知道怎么会,我来的时候还好好地,怎么就忽然……”
皇甫天蕊立即擦干了手背,恳求的语气对着凌君邪说道:“皇上,臣妾恳求速速回极国,好让我……也见见皇帝哥哥,最后,最后一面……”
皇甫天蕊泪眼婆娑,哭得梨花带雨。
凌君邪叹息了一声,“好,你去吧。”
“皇上,我的意思是,皇上可不可以陪天蕊,一起回极国?”皇甫天蕊对着凌君邪说道。
凌君邪皱起了眉头,思索了片刻:“为何?”
皇甫天蕊正色道:“此次出行,皇帝哥哥危在旦夕,我怕,有人会觊觎皇位,皇帝哥哥的儿子尚且五岁而已。”
凌君邪轻笑了一声:“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皇上,不也是希望,一统天下吗?”皇甫天蕊看着凌君邪,她知道他的野心,怎么会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凌君邪终于饶有兴致地看着皇甫天蕊:“那可是极国,你可知极国的版图有多大?”
皇甫天蕊笑着说道:“那是自然。”
凌君邪忽而仰天长笑:“你别忘了,你一旦出卖了极国的人,帮助了我,你会被世人唾骂。”
皇甫天蕊不以为意:“帮助自己的夫君,这算什么?若是真能得到,就算我皇甫天蕊陪嫁的嫁妆,拱手相让与皇上。”
凌君邪此时看皇甫天蕊的眼神终于是变了一些,“没想到,你能考虑到朕的想法,难能可贵。可以,朕答应,与你一同回极国。”
在出发前夕,凌君邪来秦冰灵的住处,翠儿识相的撤退,只剩二人。
秦冰灵望着凌君邪慢慢地朝着自己走近,扯开一抹极为无力的笑容。
“要出发了?”
秦冰灵已经听闻凌君邪要与皇甫天蕊一同前往极国的事,难道,他是来和自己告别的吗?凌君邪走进了秦冰灵的身边坐下。
“此行要花费一些时日,你在宫里,我不放心。”凌君邪现在已经习惯了在秦冰灵面前用“我”这个字,秦冰灵无奈一笑:“我有什么可担心的,宫里安全得很,何必挂心?”
“你可以选择和我一起去,或是……”
凌君邪饶有深意地看着秦冰灵,她美得超凡脱俗,他真的是后悔答应让她摘去面纱。来让世人共睹。
“或是什么?”
凌君邪只是邪魅的一笑,伸出了手抚了抚秦冰灵的脸颊,她的肌肤吹弹可破,凌君邪看着秦冰灵微红的双唇,像是一颗饱满的红色樱桃,等着采摘。
而凌君邪也真的这么做了,在秦冰灵的唇上俯下一吻,秦冰灵错愕地望着凌君邪,呜咽着,挣扎着想要他放开。
而凌君邪似是着了魔一般,紧紧地搂着秦冰灵。
“跟我一起去,去见见你的杀父仇人,长得是如何面目可憎。”凌君邪的话从秦冰灵的脑袋上响起,秦冰灵长叹一声:“求你,别再说起关于我爹的事了。好吗?我无心报仇,只求安稳度日。”
凌君邪勾起了一抹笑容,撩起了秦冰灵的一丝头发,拿在手里亵玩着。
“可我没有你这般仁慈,你放心,我会带着他的人头来见你。而现在,你还是乖乖的,睡吧。”凌君邪如同魔魅一般的语气,催眠着秦冰灵,而事实上,她真的睡着了。
凌君邪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秦冰灵,深深地望了一眼,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翌日醒来,秦冰灵觉得自己好像昏昏沉睡了一整晚,揉着惺忪的眼,看了看四周,翠儿在一边擦着眼泪,秦冰灵立即下了床走去:“怎么了翠儿?谁欺负你了?”
翠儿看了看秦冰灵,委屈地说道:“皇上,皇上和皇后娘娘去极国了。”
秦冰灵舒了一口气,他走就走,翠儿伤心上么?
可翠儿拉着秦冰灵的衣袖说道:“姐姐,皇上将你软禁在殿内,外面有重兵把守,就连我都不能出去,呜呜,姐姐,皇上为什么要这么对你……”
“你说什么?软禁!?”秦冰灵不可置信地看着翠儿。
只见翠儿点了点头。
秦冰灵穿戴完毕之后,便想要打开门,而门却被死死地封印着:“卑鄙!”
秦冰灵想着凌君邪分别当晚的柔情眼神,这一切,原来都是要为了将她软禁起来!为什么!
他凭什么将她像个犯人一样关押着!
秦冰灵聚集了自己身体的内力,试图把门打开,可是徒劳!
“姐姐,姐姐你别这样,我们,我们还是等着皇上回来吧!”翠儿拉过了秦冰灵的身躯,对着她说道。
秦冰灵咬牙切齿地在心中愤懑不平,凌君邪如此待她,她定会从这个地方逃离!天杀门的人不会就此罢休的!
“臻娘,你们回来了,此行如何?可有收获?”闻天杀在殿内问着台阶下的二人。
曾铭湖上前对着闻天杀说道:“此行我二人对于百里晟轩的了解颇多,想必,此人可作为家主的归宿,而家主也已经答应了太子请求,太子已经择日启程去凌天国了。”
闻天杀对着二人点了点头,臻娘想到百里晟轩,也是深感欣慰。
“报!”
一名天杀门地址传来消息,闻天杀皱着眉说道:“何事慌张?”
那弟子对着闻天杀恭敬地说道:“主上!凌天国传来消息,皇上带着皇后娘娘来极国,皇甫天魁似乎病危,家主被凌君邪软禁在殿内。在国师殿门口的弟子们等着主上做定夺。”
“真有此事?”闻天杀不可置信地说道。
“是,弟子不敢妄言!”
闻天杀觉得此时不可思议:“皇甫天魁刚嫁了妹妹过去,怎么就病危了?这个凌君邪和皇甫天蕊一同前往却囚禁家主,真是荒唐,让弟子待命,我会亲自前去找寻家主。听从她的吩咐。”
“是,主上!”
“主上,灵儿会不会有事?”臻娘有些担忧地问道。
闻天杀摇了摇头。随即笑着说道:“怕是这凌君邪,已经对家主动心了。”
臻娘和曾铭湖解释呆若木鸡:“这个……他怎会?”
闻天杀背手而立,对着二人反问道:“怎么不会?家主温婉可人,长得超凡脱俗,你二人有见过她吗?”
臻娘摇了摇头:“灵儿长大后,都是蒙面示人,从未有机会再见一面。”
“无碍,想必,我们很快就能带家主回来了。”闻天杀对着臻娘和曾铭湖说道。
飞虹有些讶异,为何凌君邪此次去极国,并没有带着魂昼,而是带上岳明克卿,凌君邪是故意的吗?
魂昼正在院中练剑,飞虹看着魂昼的一招一式,真的不愧是剑咒阁的人,招式狠毒,速度迅捷,目标精准,不一会儿,一座假山便被劈成了两半。
“好剑法。”飞虹在一边拍手叫好,魂昼看着飞虹走了过来,便笑着问道:“这几日在将军府中,住的可还习惯?”
飞虹的眼神闪烁着,叹息一声:“是,习惯。”
魂昼笑了笑,便带着飞虹去了书房,于是,打开了柜子,拿出了一件首饰,前几日,皇上赏赐,这东西,我府中哪会有什么年轻女人啊,我想,与你气质符合,就借花献佛,赠予你吧。”
飞虹望着魂昼手中的手链,是血红的玛瑙,这可是贵重的物品,飞虹推拒着:“不,我怎么可以收下这么贵重的东西,你,你还是……”
魂昼却是为难了,对着飞虹说道:“别拒绝了,这个戴在我身上,可真是一无用处了,来,我给你戴上。”
魂昼不等飞虹拒绝,就径自将红色玛瑙的链子戴在了飞虹的手腕,她的手腕纤细,白皙的皮肤,顺滑的质感,忽然间,魂昼的手颤了一下:“你看,多美。”
飞虹有些尴尬地望着魂昼,对着魂昼说道:“我,我房里,还有些事没完成,我,我先走了。”
魂昼点了点头,“好,你,你去吧。”
飞虹迅速地逃离,忽然间,只觉得自己脸红到了耳根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以往,她从未见到魂昼之后有这么害羞的一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