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冰灵打开了信封,那些熟悉的字映入了秦冰灵的眼帘。
“灵儿吾爱,得知天杀告知身世,晟轩深感其中坎坷与悲哀,至尊一事,已有听闻,但并不是吾之心所向。但求只得灵儿真心相待,便此生不会辜负灵儿真心,君子一言九鼎。如应允,请收下信笺中的树叶把信寄回,晟轩便知灵儿深意。木樨美景甚多,但愿能与灵儿一同共赏,还望斟酌。”
秦冰灵在看完了信之后,手足无措地跌坐在了椅子上,百里晟轩,他居然知道了她的身世?天杀门已经去找过百里晟轩了吗?她的身世……呵,百里晟轩是在同情她,还是在可怜她?
秦冰灵拽着自己胸前的这块玉,这块至尊玉,忽然之间,秦冰灵有一点恨,这块玉,让天下的人,方寸大乱,为了它,有的人甚至愿意头破血流,丧失性命。
几年下来了,秦冰灵不断地用血来喂养这块玉,难道这就是她的爹希望她做的事吗?天杀门,为什么她要成为天杀门的家主!
这样的命运,为什么他们要抛下,来让她背负?
天下,真的这么重要吗?
兵冢内有的,到底是什么,让世人这样的痴迷?
“不,怎么会,怎么这么快就……”秦冰灵呢喃着,忽然之间,在脑海中响起了闻天杀的话。
她说过,让秦冰灵选择百里晟轩,脱离凌君邪的魔掌。
秦冰灵痛苦地摇着头,凌君邪除了没逢初一、十五之外要她的血外,真的从未伤过她什么。如若有,那册封了皇甫天蕊为皇后。
那个一国之母,那个与凌君邪并肩看天下的女人!
秦冰灵痛苦地摇着头,难道,这一次真的是要诀别了吗?
飞虹被掉入了左将军府,毫无余地的选择。在飞虹进入将军府的那一刻,众人除了魂昼之外,都不知道这个美丽的女子是谁。
只觉得,飞虹眉清目秀,却又在眉宇之间带着一丝洒脱,不像是中原的女子。
大家都是随意地臆测着,觉得她会不会是将军府的女主人。
魂昼在岳明克卿那天和他长谈之后,知道了飞虹的心意,她一直喜欢着岳明克卿,这的确,对她来说,无疑是和分别没什么两样。
飞虹没有官职,就不可能时常见到岳明克卿,而凌君邪的用意很明显,他不想岳明克卿和飞虹在一起。
魂昼走到了飞虹的面前,笑容可掬:“飞虹,欢迎你来到将军府,跟我进来吧。”
飞虹只是淡然地笑着,看不出她的喜怒,径自跟在了魂昼的身后,到了书房内。
魂昼便是开起了玩笑想要让飞虹一笑,说道:“这书房,对于我们这样的粗人来说,还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的,大字都写不好一个,真的是形同虚设。”
飞虹并不以为这是什么可笑的,只是说道:“从今往后要叨扰将军了,还望多多关照。”
一声“将军”,把二人的关系,隔得千里远。
魂昼叹息了一声,“飞虹,你我二人并不是什么主子和下人的关系,你忘了我们曾是风雨同舟的伙伴?你不必这样,还是叫我魂昼比较好,我还真不喜欢你这么拘谨。”
飞虹点了点头,拘谨吗?自从凌君邪当了皇帝以来,飞虹就觉得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是变了样,再也回不到从前。
魂昼觉得飞虹今日可能也是累了,便对管事的福伯说道:“福伯,你带着飞虹去雅居苑吧,以后,飞虹会和我一同共事。”
可算是什么呢?作为女主人,还是?
福伯也不多猜测,对着飞虹就恭谨有礼的说道:“飞虹小姐,请跟我来。”
飞虹对着福伯一笑,点了点头,便又回头对着魂昼说道:“多谢。”多谢魂昼,看出了她此时并不想在多言。
魂昼摇了摇头,这样下去,可怎么相处,迟早有一天飞虹会受不住而发狂的。
翠儿走进殿内的时候,看着秦冰灵似乎是哭过的样子,拿着一封不知道谁写来的信,翠儿不知道接下来的事要怎么和秦冰灵开口,凭翠儿的观察,虽然不是十之八九知道什么,但总觉得凌君邪和秦冰灵的关系,似乎比平常的兄妹要不一样一些。
秦冰灵看着翠儿走进来坐到了她的身边,似乎是有话要说一般,用手背擦拭了自己眼角的泪,对着翠儿问道:“怎么了,翠儿?”
翠儿扯开一抹笑,对着秦冰灵说道:“贤妃,贤妃似乎,有孕了。”
有孕?
秦冰灵宛若晴天霹雳,“呵,有孕了……”
翠儿点了点头,秦冰灵此时的表情,真的是让翠儿猜不透。“刚才平公公去皇上那报喜了,侯爷也在那,听说侯爷可开心了!”
秦冰灵艰难地扯开笑容,他当然开心了,因为凌家总算是有后了,不是吗?
可凌君邪呢,是不是更开心?更欣喜?
秦冰灵将信笺中的树叶拿了出来,放在了自己的手掌中,或许闻天杀说的对,她该离开这个地方了,她,不该是和凌君邪这样的一生纠缠。
秦冰灵下了一个沉重的决定一般,对着翠儿说道:“你把这个信,寄给木樨国的太子。”
翠儿不解地望着秦冰灵,这信刚送来,秦冰灵就要送回?
“姐姐。你,你确定吗?”
翠儿不知道秦冰灵和百里晟轩之间是什么意思,但是人家刚寄过来的信,这样退回是不是不太好?
翠儿看着秦冰灵不声不响地走进了自己的房内,似是丢了魂一般,只得听从秦冰灵的话,朝着宫门外走去。
“哟,妹妹,我说你这肚子,可真是争气啊。”德妃今日在宫女对着她说这句话时,气得将自己的宫殿都快翻了。
贤妃听着德妃有些酸酸的语气对着她说,只是巧笑着:“姐姐,借你的福气。”
可德妃忽然想到的是,那皇甫天蕊虽然贵为皇后,可还未有一丝一毫的动静呢,反而让贤妃占了先机。
德妃想到这里,就觉得十分快意。什么极国的公主,到了凌天国,生孩子也得排先后!
“姐姐是想到了什么,如此开心?”贤妃看着德妃略有深意的笑容问道。
德妃笑了笑,握住了贤妃的手:“哎呀,我说妹妹啊妹妹,你可是要风光了啊,你瞧那皇后,什么动静也没有,这风头可是要盖过了她去。”
贤妃听到德妃的话,娇嗔了德妃一声:“姐姐净是拿我消遣。”
皇甫天蕊却不凑巧,在这时刚想来看望贤妃,却听到了这么精彩的对话。宫女立即噤声,让皇甫天蕊听到了全部。
皇甫天蕊的身影忽然映入眼帘,让德妃的笑容僵住在了嘴边:“啊!”
皇甫天蕊款款走到了德妃的面前,装作微笑的样子:“德妃这是怎么了,看到本宫如此慌张?本宫长得有如此可怕?”
德妃和贤妃立即下跪:“皇后娘娘,臣妾,臣妾有失远迎……”
“行了,贤妃就起来吧,你这怀有身孕,本宫怎还会让你下跪呢?”
皇甫天蕊带着深意的笑容对着贤妃说道。贤妃头也不敢抬起,只是本能地避开了身子,让皇甫天蕊坐在高坐上。
德妃正要站起,皇甫天蕊皱着眉佯装不解的样子说道:“本宫有让你起来吗?”
德妃的动作,在听到皇甫天蕊的话之后,又生生跪了下去。
宫女为皇甫天蕊上茶,皇甫天蕊示意贤妃坐下:“贤妃,别站着了,动了胎气什么的,本宫可是担待不起。坐。”
贤妃正襟危坐,想的是皇甫天蕊会怎么处置德妃,刚才的话,难道真的全让皇甫天蕊听了去?
德妃恍惚地抬头,对着皇甫天蕊说道:“皇后娘娘,臣妾,臣妾该跪到何时?”
皇甫天蕊刚拿起了茶盏想要喝一口茶,被德妃的话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德妃,德妃可知自己头衔的意思?”
德妃被皇甫天蕊问的一头雾水,只能回答说道:“皇后娘娘,臣妾所知……”
“贤良淑德,德妃,这德字怎么写,你都快要忘了吧?在本宫背后嚼舌根,快意吗?”皇甫天蕊抢了德妃的话,话里有话的讽刺着德妃。
德妃立即一震,对着皇甫天蕊说道:“皇后娘娘,臣妾知错。”
“知错?德妃,本宫想要请教,诋毁皇后的罪名,怎么定?”皇甫天蕊眯起了双眼,愤恨地看着低头的德妃,让一边的贤妃也是手心不断地出汗。
德妃咽了一口口水,想着她毕竟也是位于皇后之下的德妃,她居然这么不给她留颜面!
“来人,给本宫带下去!”
“皇后娘娘!请你开恩啊!臣妾知错!臣妾知错!”德妃不停地摇着头叫喊着,但皇甫天蕊丝毫不给一点情面,还是让宫女把她带了下去。
“皇后娘娘,我……”贤妃想要为德妃求情,但在皇甫天蕊一个怒视的眼神中,将所有的话,都咽下了肚子。
“贤妃,没事,就别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对你,和肚子里的孩子,没什么好处。”皇甫天蕊话中带刺,对着贤妃说道。
贤妃低着头,皇甫天蕊的行为,无疑是在杀鸡儆猴,这样的举动,分明是做给她看的!
德妃被拖下去掌嘴了五十,嘴角都溢出了血,执行皇甫天蕊命令的宫女还特别轻蔑地对着德妃说道:“德妃娘娘,真是对不住,但是皇后娘娘已经是格外开恩了,您就偷着乐吧。”
德妃的眼中看着恨意,再最后一掌中,晕厥了过去。
“皇上……这,后宫,好像,出了事……”平德对着凌君邪说道。凌君邪看了平德一眼,愤怒地说道:“平德!的确是出了事,朕不是提醒过你,要亲眼看着她们喝下汤药吗!这是哪儿蹦出来的孩子?!”
凌君邪呵斥着平德说道。
平德立即吓得跪在地上:“皇上!老奴,老奴实在是……”
凌君邪指着平德说道:“告诉朕,谁给你的雄心豹子胆!你胆敢违抗君意!”
平德磕头说着:“皇上!老奴真的是没有办法啊!”
凌君邪对平德的话嗤之以鼻:“什么叫做没有办法!”
“君邪,你别怪平德了,是我的意思……”戊申从门外走进,对着凌君邪说道。凌君邪正在气头上,哪怕是自己的叔父也不行!
“朕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侯爷在朕的面前,连这点礼数都废了!”凌君邪咬牙切齿地看着戊申。
戊申的身躯一震,没想到凌君邪会发这么大的怒气。
“是,老臣知罪。”戊申向着凌君邪磕头谢罪。
凌君邪愤怒地一甩袖,眉宇之间透着杀气,“侯爷,您可真是让朕刮目相看,朕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可以替朕做决定了?”
戊申捏紧了拳头,这是第一次凌君邪在下人的面前丝毫不给他留情面。
“臣,该死,但凭皇上定罪。”
凌君邪笑着说道:“呵,侯爷可真是让朕笑话,您可是朕的叔父,朕敢定罪吗?”
戊申叹息了一声对着凌君邪说道:“皇上年纪已经不小,是该稳妥考虑子嗣之事,一心为国是好事,但皇上这样,只会让天下人猜忌!”
凌君邪转身怒视着戊申:“可朕不是那皇甫天魁!做的是傀儡皇帝!侯爷切记自己的职责所在,若是再逾矩!别怪朕手下不留情!”
戊申听着凌君邪的话,错愕地后退一步。
凌君邪变了,往日里对戊申的尊敬,在此刻,荡然无存。
戊申此时的心,久久不能平静,面对此时愤怒的凌君邪,戊申恭敬地对着凌君邪说道:“老臣该死,妄自揣测圣意。”
“退下。”凌君邪大袖一挥,屏退了戊申。
平德站起了身子,对着凌君邪始终还是说了:“皇上,后宫,德妃娘娘,她……”
凌君邪皱着眉说道:“德妃怎么了?!”
平德低着头:“德妃娘娘,被皇后娘娘掌嘴五十,现在,已经不能开口说话了。”凌君邪听到了平德的话,立即转过头去不解地问道:“掌嘴?何罪之有?”
“听闻,是在皇后娘娘的背后,说,说她的不是……”平德对着凌君邪颤颤巍巍地说完。
凌君邪一听这原因,轻笑了一声:“后宫的事,朕不想插手。既然是德妃的错,那给与一些教训,也是应该的,朕为这么一点小事就出面?根本是毫无意义!”
平德一听凌君邪的话,立即点头说道:“是,但凭皇上定夺。”
“送个药去吧,其余的,不要多管了。”凌君邪对着平德淡淡地说道。平德只得点头领命。
是夜,凌君邪心下烦闷,觉得这后宫,没有一处是自己可以安心踏实就寝的地方。
在长廊内走着走着,便走到了秦冰灵的殿门口。
国师殿门口,凌君邪稳稳地直立着。
秦冰灵看到了凌君邪的身影,便上前开门,打开门,看到的是凌君邪微微讶异的眼神。凌君邪看着秦冰灵的样子,似乎是在等待他到来一样。
便上前问道:“没睡?”
秦冰灵点了点头,“皇上不也是踌躇在我的门口吗?”
秦冰灵的话,让凌君邪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可以让他安心入睡的地方。凌君邪走进了秦冰灵的殿内,秦冰灵为他泡了一杯花茶安神,凌君邪淡淡地喝下,觉得神清气爽。
“很香。”凌君邪对着秦冰灵说道。他望着秦冰灵的眼神,她似乎有些闪烁的眨着眼。
微红的鼻尖,不知是否是刚哭过的样子,凌君邪放下了茶盏,以掌风熄灭了灯火,惹来秦冰灵的一声惊呼。
“你!”
秦冰灵被凌君邪揽过了身躯,凌君邪深吸了一口气,有些疲惫的声音传来:“累了,想找一处地方歇息,走着走着,便来了这里。”
秦冰灵秀眉拧了起来:“难道,贤妃有孕,皇上不开心吗?”
凌君邪闭上的双眼,又在瞬间睁开。
“你知道了。”
秦冰灵挣开了凌君邪的怀抱,低笑着:“这宫里,想要知道什么不难,就连一只蚂蚁死了,都能传遍整个宫内。还是忘了恭喜皇上,喜得贵子。”
凌君邪嗤之以鼻:“并非朕所愿。”
秦冰灵在黑暗之中,凄然的一笑。他愿意,或者不愿意,至少都是一个帝王。而他们呢,不过就是效忠于他的臣子,甚至是棋子。
他们都是棋盘上面的棋,每走一步,都由他来决定,每个人的命运,都掌握在他的手里,敌人若是吃掉这颗棋子,他也会毫不犹豫双手奉上,只要关乎利益,对他有利。
秦冰灵忽然很想问凌君邪,这天下是不是真的很重要,这块至尊玉,是不是这么重要,进入兵冢,就必须要去吗?
倘若,那是一个陷阱,他,也会奋不顾身吗?
凌君邪在黑暗中收紧了自己的手,紧紧地抱着秦冰灵,从始至终,凌君邪忽然觉得,他好像最在意的,还是怀里的人。
凌君邪生平第一次,有些期盼的声音忽而响起:“你,愿意无名无分,和朕在一起吗?”
秦冰灵一笑,若是个普通的女子,想必会答应,因为,他是帝王,是王者,是主宰命运的神。他可以给与她一切她想要的,只是除了名分。可是这样,显得十分可笑,不是吗?
秦冰灵心中叹息一声,对着凌君邪幽幽地开口说道:“我想,答应木樨国太子的求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