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轻易相信,这件事情还要细心查证,只是想到有这个可能,他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他脑子在飞速地运转,努力想起一些深刻的事情,来刺激余新雅的思绪。
他问道;“你还记得你中毒一事吗?”
余新雅脱口而出,“记得,惠妃下的毒!”她说出口后,自己都怔愣了一下,她努力回想,脑子里却没有这件事情的任何记忆,可她为何会冲口而出说是惠妃下毒?
惠妃之所以会被软禁,是因为她下毒毒害韩雪晴。但是,因着侯爷的面子,这件事情是不公开的,连皇帝那边都遮瞒了过去,只说是一个下人之前曾被韩雪晴怒斥过几句,怀恨在心,所以在韩雪晴的食物里下毒。
她嫁过来不久,惠妃又被软禁,她未曾见过,如何知道这事儿是惠妃做的?
他开始信了,组织了一下道长师父的话,他说韩雪晴已经平安了,只说平安,不说其他,大概是其中出了些问题没有言明。他如今亟需找人求证,脑子飞转了一下,他想到了国师。
国师是九王的人,而九王又一直视韩雪晴为妹妹,他应该会愿意帮忙的。
他倏然起身,余新雅吓了一跳,“王爷要去哪里?”
宁瑾华凝视着她,道:“本王出去找个人,你待在府中等本王回来。”说着,旋身就往外跑去。
余新雅瞧着他的背影,脸上露出羞赧的笑意,丫鬟晓兰上前笑道:“小姐,王爷似乎对小姐好了很多。”
丹雪也附和道:“是啊,王爷一道早地过来找小姐,还让小姐等王爷回来,以前从未有过的!”
余新雅白了两人一眼,微微嗔怒道:“就你们嘴碎!”
两人笑了,顿了一下,丹雪奇怪地问道:“小姐,你方才说你曾经在成亲前掉下水,这事儿丹雪怎么不知道?”
余新雅愣了一下,“你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
晓兰也道:“奴婢也不知道啊,小姐什么时候掉下湖的?”
余新雅锁紧眉头,甩了甩脑袋,露出疑惑地神情,“奇怪,我醒来之后你们不是在我身边吗?你们不记得的了?”
晓兰与丹雪对望一眼,都茫然地摇头,“可,奴婢真不记得有这事儿啊!”
余新雅真诧异了,她凝眉回想了一下,当时自己醒来的时候,她们二人分明就在身边啊?再说也不是太久远的事情,也就是半月前的,怎地会忘记了还两个人一同都忘记?
她隐隐感觉有些不妥,包括脑子里出现王爷与自己的那些回忆,她觉得那女人仿佛是自己,可又仿佛不是自己。可不是自己,那会是谁?旁人的记忆怎会出现在她脑子里?
宁瑾华找到国师,国师也不过是刚起,准备炼丹,听闻童子说宁安王爷来了,便急忙出去相迎。
还来不及行礼,宁瑾华便拖着他的手腕,走到一边,凝重地道:“国师,你务必要帮本王一个忙!”
国师仿佛早知道他来,神色并无改变,轻声道:“王爷可是为韩大夫而来?”
宁瑾华点头,“国师果然神机妙算,你告诉本王,韩雪晴在哪里?她是否已经平安回来?”
国师请宁瑾华坐下,先安抚他焦灼的情绪,缓声道:“王爷莫急,且听下官一言。其实在王爷来之前,下官已经推算出韩大夫的下落。但是,下官功力有限,仅仅能推断她已经回到京城,而她之前遭遇了一个大劫,如今是历劫归来,可以确定,她在京城的东南方。”
宁瑾华一喜,“东南方?那不就是我宁安王府?莫非,余新雅真的是她?”
国师脸色微微诧异,他道:“王爷岂会这么认为?”
宁瑾华把余新雅跟他说的事情告知国师。国师沉吟一下,道:“王爷,凡事都要抱着怀疑的态度,您太心急了,这样会判断错误的。”
宁瑾华愣了一下,“国师的意思是韩雪晴并未上余新雅的身?”
国师摇头,“下官不是这个意思,王爷说的也并非没有可能发生,但是,下官只是认为,重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相反,是困难重重的,其中曲折说了王爷也不懂,总之,重生要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宁瑾华炽热的心顿时被泼了一盘冷水,他怔愣了半响,失望地道:“但是,你刚才不也说韩雪晴就在京城吗?她已经回来了,并且她如今的位置在东南方,王府便是位于京城的东南方。”
国师不敢多言,也不敢引导他的思想,他知道余新雅会有韩雪晴的记忆,是有人故意为之,谁有这个能耐?除了天上那些神仙,不做他想。他只是凡尘世人,哪里敢跟神仙作对?只能是稍微提醒,他沉吟了半响,道:“确实是,但,正如下官方才所言,这一切,并非这么简单的,王爷需要多番求证。”
宁瑾华不耐烦地道:“还问什么?她说的那些,本王并未跟旁人说过,绝无第三人知道,她能够说出来,不就证明她就是韩雪晴了吗?还有,她出嫁之前,曾经落水昏迷,而醒来后又什么事都没有。当日,本王与韩雪晴在山中采灵草,她失足堕崖落水,本王救她起来之后,过一会她什么事都没有,两种情况都能对得上,这能说是巧合吗?你给本王一句痛快话,她是不是韩雪晴?”
其实宁瑾华已经深信,不过是想国师用专业的眼光肯定地答复他。他希望余新雅就是韩雪晴,他确信韩雪晴会回来,虽然国师说重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这些事情发生在韩雪晴身上,绝对不会困难,因为她已经两度重生了。
国师心底叹息,知道无论说什么,宁瑾华都已经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他有何必多事?跟他说是余新雅就是韩雪晴,那么也算是顺了那位神仙的计划;他差一点就要冲口而出给他一个肯定的答复,但是,话到嘴边,他化作一声叹息,“下官还是那句话,小心求证。”
宁瑾华蹙眉,“你是存心跟本王作对吗?这是与不是,你只说一句就够了,吞吞吐吐是什么意思?你就不能给一句爽快话吗?”
国师颓然地道:“王爷,下官真不敢肯定,只能说韩大夫确实已经回来,但是她是否已经附身在王妃身上,下官真的算不出来,所以,下官无法给王爷一个肯定的答复。”顿了一下,在宁瑾华发怒之前,他又意味深长地道:“王爷是当事人,又与韩大夫夫妻一场,应该最能知道王妃是不是韩大夫。”
宁瑾华深思,默默了一会,转身离开!
宁瑾华入宫一趟,并未得到一个准确的答复,但是,他至少从国师口中得知韩雪晴已经平安回来,并且在京城东南方。加上余新雅能说出他与韩雪晴的一些往事,他已经信了八九成了。
只是,八九成到底不是十足的把握,他要完全确定余新雅是不是韩雪晴。
而在韩雪晴小屋里,太阳刚出来,韩雪晴便醒来了。
公孙杰凑上前去,关切地问道:“你醒来了?感觉怎么样?”
韩雪晴眸光转动,在公孙杰和宁瑾瑜脸上流转了一下,轻声道:“你们都在啊,我回来了?”
公孙杰嗯了一声,“你师父送你回来的!”
韩雪晴心中一阵悲凉,师父走了,她以后大概再也见不到他了。父母给了她一次生命,而师父,却给了她三次生命。这份恩情,此生再也无法报答了。
宁瑾瑜看着韩雪晴,难过地道:“对不起,是本王让你受苦了。”
韩雪晴看着宁瑾瑜,道:“就算不是你,我也是在劫难逃的,你不过是让我命中的这个劫提前来到,不必内疚,我不是回来了吗?”
宁瑾瑜叹息一声,“本王鲁莽,竟连恩人和仇人都分不出,差点害得你跟华又再一次生离死别。”
韩雪晴心中一紧,看着公孙杰问道:“他如今怎么样了?”
公孙杰轻声道:“他已经跟余新雅成亲,你失踪后,我们骗着她说你离开京城一段时间,等冷静后就回来。但是……”
韩雪晴哦了一声,神色平静,“但是什么?不妨直言!”
公孙杰把道士的话告知韩雪晴,又道:“所以,如今他大概认为余新雅就是你!”
韩雪晴闭上眼睛,下意识地裹紧了一下胸口的被子,企图隐藏胸口传来的阵阵尖锐疼痛,她轻声道:“哦,这样也挺好的!”
公孙杰瞧见她这样,心里阵阵发紧,哑着嗓子道:“你若是想哭,就哭出来吧,莫要这样委屈自己。”
韩雪晴苍白一笑,“没什么好难过的,只要他认为余新雅就是我,那他心里爱的人还是我,我比余新雅幸福,不是吗?”
宁瑾瑜也难过起来,感情的事旁人也不好过问,加上韩雪晴又是那样是善解人意的姑娘,就算心底难过,只怕也不愿意在他们面前表露半点,怕给他们造成心里负担,只是他越是这样,他心底的负罪感就越重。
韩雪晴继续道:“就算我一直没失踪,他也是要娶余新雅的,现在倒好,至少我可以摆脱你父皇的纠缠,不必再为入宫的事情烦恼,更不必担心皇帝废后,牵连皇后一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