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洬,你可知道这里为什么叫明月崖吗?”东泽散漫问出口。
“因为这座山崖,看到的满月,总是最圆最亮。”南宫洬平下心绪,掩饰自己一路而来的担心。
“你还真是什么都知道啊。”东泽嗤笑一声,瞥眼望他一眼,就此闭口不言。
“东泽,把我夫人放了,你我之间的恩怨,与她无关。”
“想救你夫人,她不就在你面前吗?你尽管来救就是。”东泽眼中闪过一抹狠戾,杀意顿起。
“她不是连雪。东泽,你真以为我那么好骗。”南宫洬沉着眉望向那名被蒙起来的女子,或许只是因为一种熟悉,一种感应,他肯定,这人根本不是洛连雪。
“看来,是本座低估了你和那位洛家小姐的感情,你居然一眼就能识破。”
“我不想跟你废话,连雪究竟在哪里?”南宫洬蹙眉,又问了一次。
“很抱歉,我不能告诉你。”东泽扬眉双手一摊,朝着南宫洬走了几步,随即手掌迅速一动,凌厉的掌法已朝着南宫洬袭去。
南宫洬倾身后退,随即出手,与东泽对峙打斗起来,所有人都后退了一些,以便留出位置给两人交手。
马车赶至天巍山时,已是日近黄昏,因为山路狭窄,洛连雪与荀东亦只好步行上山。
走了许久之后,终于到达山门,洛连雪身体虚耗,脸色有些发白。
荀东亦不放心,低声道:“连雪,我背你上去。”
“不用,我自己可以的。”洛连雪拒绝他的好意,吸了口气继续朝着山上走。
明月崖处剑气肆意而起,荀东亦抬头一望,便道:“南宫洬在明月崖。”
洛连雪也顺着荀东亦目光所及之处看去,一时加快了步子,朝着山崖而去。
黄昏的日光映出一片金黄,东泽眼看不敌,已抽出身侧右路护法身上的佩剑,偏移着刺向南宫洬心口。
南宫洬旋身落地,随意抽出一名下属身上的佩剑,与东泽打的难分难舍。
夏既先眼看东泽也没有任何胜算,立刻拔剑而起,跃身上前帮忙。
此时,洛连雪终于赶到明月崖,来不及喘口气,她已看到夏既先出手给东泽帮忙,几步上前抢过一把剑,喊道:“南宫洬。”
南宫洬一看洛连雪平安无事的出现在他面前,心也稍稍安稳一些,拼力与东泽交手,一时间,东泽险些落了下风。
洛连雪抬剑旋身,将夏既先拦下,奈何自己身体虚弱,使不上多少力气。
荀东亦一急,已冲上前将洛连雪推开,洛连雪惊惶的望着夏既先即将刺上的剑,荀东亦本就不会武功,没有抵挡的可能。
千钧一发,南宫洬剑尖偏移而下,一剑挑开夏既先的攻击,东泽却趁机讨了便宜,一剑落在南宫洬肩头,鲜血顺着肩头躺下,青衫也被染上暗红之色。
荀东亦并无惊慌之色,立刻趁机起身,走至洛连雪面前。
东泽一声令下,“把这两个人抓起来!”
所有人应了一声,已经出手,将洛连雪与荀东亦围在山崖一侧。
一面是重重危机,一面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只有两条路,要么束手就擒,要么死无葬身之地。
这一方,东泽也已被南宫洬的剑所刺伤,两人身上都染上血迹,东泽却没有丝毫收手的意思。
山风肆虐,一阵细微的动静响在山崖上,灰色人影跃身落在明月崖。大概二三十人,为首的是覃宣,他手中长剑出鞘,上前与南宫洬帮忙。
南宫洬一看是覃宣,立刻道:“覃宣,你先应付,我去救连雪。”
“阁主放心。”覃宣接下东泽攻击,南宫洬趁机脱身,山崖上乱成一片,打斗声此起彼伏。
洛连雪与荀东亦也松口气,两人借机避过山崖,奈何东盟帮人手众多,仍是没有逃脱的机会。
南宫洬落在洛连雪身旁,拉着她的手冲出包围。
洛连雪挣脱开,急道:“南宫洬,先救荀东亦。”
南宫洬皱眉,却没多想,立刻带着荀东亦冲出包围。
荀东亦脱离危险,被流影阁的下属护着,南宫洬又返回,带着洛连雪往外冲。
覃宣毕竟不是东泽的对手,交手一阵后,被东泽一掌震到,急遽后退。
东泽趁机跃至南宫洬面前,挡住两人去路。
东盟帮的人分成两批,一批抵挡流影阁的攻击,一批助东泽将南宫洬往悬崖上逼。
覃宣跃身而起,挡在南宫洬面前,急道:“阁主,你带夫人先走。”
“不行,你跟随我多年,我不能因一己之私,将你们抛下而独自逃命。”
“阁主,现在来不及说这些,还是快走吧!”
南宫洬没做声,东泽冷笑道:“今日,谁都可以走,只有南宫洬,还是把命留下的好!”说话间,一剑回旋刺向覃宣。
覃宣拼力阻拦,夏既先已接东泽之后,袭向覃宣。
南宫洬只能松开洛连雪,将夏既先的剑拦下,覃宣才侥幸躲过。
右护法借机剑招对上洛连雪,洛连雪没有力气,只是躲避,根本无法还击,眼见着已经被右护法逼得毫无退路,洛连雪已经靠近悬崖边际。
荀东亦推开流影阁下属的保护,也不管周围剑雨纷纷,大喊着:“连雪,不要再往后退。”
洛连雪咬唇,往身后看了一眼,再往后退几步,她绝无生路。
荀东亦不管不顾的往崖边跑,手臂被剑身划伤,他也毫无知觉。
南宫洬一皱眉,跃身将洛连雪揽在怀中,东泽眸色中闪过一抹狠绝,一剑掷向洛连雪心口之处,剑身裹挟着内力袭向洛连雪。
南宫洬抬手去拦,手腕间剑身倏然滑过,血滴顺着手腕低落。
洛连雪心中一震,慌乱的望着他的手臂。
东泽和夏既先已同时出手,再次打向南宫洬。内力已出,南宫洬接招,可他一只手臂已受伤,终是难以抵挡,慌忙松开揽着洛连雪的那只手,将洛连雪推远几步。
东泽拼尽全力往山崖之处,南宫洬自知不敌,脚下落了空,整个人往后倒去。
眼看着南宫洬就要跌落山崖,洛连雪忽然上前扑倒在悬崖边,抬手拉住他的手,眼泪也随着风滑落,哭喊道:“南宫洬,你不可以有事。”
南宫洬温和一笑,柔声道:“连雪,你放手,我不会有事。”
“不……我不放,死也不放。”洛连雪拼了命的摇头,眼泪落在脸颊之上被风吹得冰凉。
荀东亦拼力避开众人,急步冲向悬崖。
东泽神色一凛,冷冷道:“既然你们如此难分难舍,本座就成人之美,送你们去地府做鸳鸯!”说完,掌间聚气,用力打向洛连雪后背之上。
荀东亦奋力将东泽推开,掌力偏移,东泽一张落了空,恼怒不已的望向荀东亦。
覃宣被右护法纠缠着,无法脱身。
夏既先立刻趁机一剑刺向洛连雪手臂,只要洛连雪松手,南宫洬就必死无疑。
“连雪,小心!”荀东亦捂住手臂之上的伤口,嘶声大喊。
洛连雪回头只看一眼,当时只做个一个决定,她没有松手,却是让自己整个人放松了力气,随着南宫洬身上的重力牵扯,一起往山崖下滑去。
“连雪,你在做什么,你松手!”南宫洬心底震惊,没想到洛连雪居然会如此孤注一掷。
洛连雪含泪浅笑,整个人落空。
南宫洬翻身将她紧紧护在怀中,急剧下坠。他一只手已经受伤,却还是拼力攀住山崖上垂落的藤蔓,藤蔓上的细刺刺入皮肤,疼入心扉。
洛连雪勉强睁开眼,决然道:“如果你不好好活着,那我就陪你死。”
南宫洬咬牙忍着疼,他不能让她死,绝对不能。
荀东亦踉跄着跑向山崖,嘶喊着:“连雪!”他的声音回荡在山谷中,根本没有任何的回应。他颓丧的跌坐在山崖边沿,泪水落下,望着山崖下方蒸腾的烟云,泪眼模糊。
东泽发了疯似的仰天狂笑,“东蓼,你看到了,哥哥给你报仇了!”
流影阁的人一见南宫洬跌落山崖,更是红了眼,拼命厮杀。
东泽一眼落在荀东亦身上,夏既先立刻会意,执剑走向荀东亦。
覃宣脱离右护法的纠缠,跃身落在荀东亦面前,立刻带着他躲开,只一句“跟我走”,已带着荀东亦跃身避开。
待覃宣和荀东亦避开明月崖之后,东泽眼神已经冷的像是寒冰,咬牙道:“把他们全都杀了!”
与此同时,覃宣高声道:“流影众人听令,立刻撤离!”
流影阁的人虽是不甘心就此作罢,但是碍于覃宣命令,也只好边抵挡着边后退。
死伤在所难免,眼下也之剩二十人左右。
覃宣携着荀东亦,带着众人躲避着东盟帮之人的追赶,一路逃离。
终于下了天巍山,此时天色已经有些发黑,东盟帮的人自然也就没有大肆追赶。毕竟东泽的目标是南宫洬,南宫洬一死,他也不会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一路逃回流影阁,阿南正焦灼不安的守在流影阁门口,一见众人回来,急急问着:“师父和师娘呢?”
覃宣和荀东亦走在最前,荀东亦垂着眼眸不答话。
覃宣闭上眼,沉痛道:“阁主和夫人,跌落山崖,生死难料。”
“什么!覃宣大哥,你们不是去帮师父的吗?为什么还会这样?”阿南死死拽住覃宣的衣襟,他年纪小,还没长开,个头也赶不上覃宣。
覃宣居高临下望着他,沉痛道:“阿南,你先回去吧!”
“我不回去,我要去天巍山,我要把师父和师娘找回来!”阿南气呼呼的就要走。
覃宣立刻喝道:“阁主和夫人已经不在,阿南,你难道不想想要怎么为他们报仇吗?”
“覃宣大哥,你胡说什么啊!师父和师娘不会死的。”阿南憋屈着忍住眼泪,哽咽道:“师父和师娘那么好的人,怎么会死呢?”
“对,连雪不会死的,她一定还活着。”荀东亦闭上眼,木然的往回走。是时候该回去了,他要如何骗自己,洛连雪一定没有死。
阿南一听荀东亦这么说,忽然嚎啕大哭起来,众人听着他撕心裂肺的哭声,心里都是一阵阵紧抽的疼痛。
荀东亦已经消失的苍茫的暮色中,一名下属愤慨的站出来,吸口气道:“覃公子,我们要为阁主报仇!”
“对,为阁主报仇!”众人皆愤慨附议。
覃宣扫了众人一眼,喝道:“都住口!”
众人听他似是有怒气,这才稍稍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