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连雪从容以对,皱眉道:“你明明都知道,为什么还要这么折磨自己?”
“我就是折磨自己,洛连雪,我告诉你,我忘不了,忘不了你。”南宫洵抬手,迅速将她揽入怀中。
洛连雪皱眉反抗,“南宫洵,你放手,不要让我讨厌你。”
南宫洵仍是不肯松手,荀东亦立刻走进来,将药碗放下,朗声道:“二公子,连雪该吃药了!”
南宫洵一惊,惊觉自己过于失态,洛连雪见他松了手,立刻将他推开,急匆匆的下床。
荀东亦忙上前将她扶着,轻声问:“你现在感觉好些没有?”
“我没事,荀东亦,你送我回去。”
“好,我送你,你先把药吃了。”荀东亦扶着她坐下,端着药碗停在她手边。
洛连雪心急,拿过药碗一口气将药喝完,立刻放下,急道:“你送我回洛府。”
荀东亦颔首,又道:“可你头上的伤口还没包扎,先等一下。”
洛连雪也不想多话,任由着荀东亦拿了纱布给她包扎伤口,自始至终低垂着双眸。
南宫洵站起身,一拂袖,头也不回的离开。
洛连雪仍是没有多说一句,忽而低声问:“荀东亦,你这么做,不怕南宫洵责罚你?”
“瑞王从来不是个小气的人,只不过,他太过在乎你,才会失了理智。连雪,其实你真的没必要怪他。”
“我没有怪他的意思,只不过,他的感情太过强烈,让人难以消受。”
“你明白就好。”荀东亦淡淡说着,已包扎好她头上的伤口,浅笑道:“已经好了,我送你回去吧!”
“嗯!”洛连雪抬眸,淡笑望着他,轻声道:“荀东亦,谢谢你,每次我遇到什么事,不计任何回报帮我的人,总是你。”
“你说了,我们是一辈子的好朋友,这些,你就当是我身为朋友应该做的。”
洛连雪歉疚的缓慢点头,荀东亦扶着她站起来,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后园。
荀东亦顺便去叫了马车,两人坐上马车朝洛府走回。
两人刚走,阎慈玉的马车已经停在别苑门口,阎慈玉下了马车,望着门口的牌匾,“落雪园。”之所以起这样一个名字,南宫洵想必是别有用意,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阎慈玉知道,落雪,暗含的是洛连雪的名字。
她走近门口,有一名家奴守着,阎慈玉含笑道:“我来见二公子。”
门口之人一听她这么叫,想必应该是熟人,便请阎慈玉入内,一路往里走去。
阎慈玉忽然开口问:“刚才离开的马车,是荀先生吗?”
“是荀先生,还有一位姑娘。”
“一位姑娘?是认识的人吗?”
“不知道,小的只知道那姑娘头上有个三叶红莲的花钿,长得挺漂亮的。”
阎慈玉心一沉,自然知道家奴口中说的就是洛连雪,心里很不是滋味。
正想着,已经到了主厅,南宫洵不在,又一直走到后园,南宫洵独自坐在凉亭中,目光落在荷塘中,露出尖角的荷花在水面亭亭玉立。很显然,南宫洵心情并不好。
“二公子。”阎慈玉走近,低首福身。
南宫洵仍是没有回头,淡声问:“慈玉,你不是应该在王府吗?”
“慈玉不放心二公子,所以也跟来了。”
“是你多虑了。”南宫洵仍是语声淡淡。
阎慈玉垂下眼眸,她明白的是,只要有洛连雪的存在,南宫洵的眼里永远看不见她。深吸一口气,阎慈玉安静的站在凉亭中,两人都无话可说,陷入长久的静默中。
赶到流影阁,阿南翻越过木槿花林,跃入楼阁之中。
楼内的人听到动静,立刻警觉,便有人翻身上楼,轻功都是极好。
阿南一看,忙急道:“别别别,别打架啊!我是来找我师父苏洛的。”
“阿南,你怎么又来了?”南宫洬自阁楼上方走下来,手中还捧着一份卷宗,身姿风雅,眸色深沉若清潭。
“师父,府上出了事,师娘被人劫走了。”阿南说着,已将信笺送到南宫洬手中。
南宫洬慌张的打开信笺细看,寥寥几字,已经可以断定,这次的事情与东泽有关。天巍山,是东盟帮的地盘,看来,东泽是急着要他的命。
将信笺收起,南宫洬沉着眉道:“阿南,你先回去,若是这次我不能回来,洛府就交给你和寄兰。另外,告诉覃宣,流影阁的事宜交给他处理就是。”
“师父,你武功那么高,一定可以平安救回师娘的,你多带一些人去,会没事的。”
“东泽说了,要我独自前去,如果我带人,东泽恐怕会对你师娘不利。”
“师父,你说的,是东盟帮的东泽?”阿南惊诧的捂住嘴,难以置信。
南宫洬颔首,折身下楼。
后方的下属急道:“阁主……”
“你们都守在流影阁,一切听覃宣吩咐。”
“师父,我跟你一起去。”阿南几步跟上,南宫洬已大步出门,朗声道:“阿南,照顾好洛府所有人,若是你师娘回来,小公子有什么不妥之处,你师娘肯定会生气。”
“可是师父……”
“别可是,快回去!”南宫洬厉声叱责,已跃身出门。
门外树上拴着一匹枣红色马,南宫洬翻身上去,缰绳一紧,马匹一声嘶鸣,已驾马飞奔离去,道路上扬起一阵灰尘。
阿南站在门口,急的直跺脚,可眼下自己也拿不了主意,只好施展轻功赶紧回府。
马车很快到达洛府门口,洛其正站在门口徘徊不定的走来走去,满脸都是焦急之色,一看洛连雪自马车上下来,眼光很直接的落在她额头上的伤口处,忙上前担忧的问:“夫人,您没事,太好了,姑爷呢?”
“他没有回来过吗?”洛连雪心底涌上一阵不详的预感,看了一眼他身后也刚下了马车的荀东亦。
洛其困惑道:“怎么是荀公子?”
“我们在路上巧遇,是荀公子救了我。”洛连雪没有心思好好解释,敷衍过去,又急问:“姑爷在哪里?”
“不知道啊!我听寄兰姑娘的,本来是在这里等姑爷和阿南回来,可是只等到了夫人。”
“不行,我要去找他。”洛连雪一急,又要上马车。
荀东亦忙拉住她的手,急道:“连雪,以你现在的身体,不能再跑那么远的路程。”
“荀东亦,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必须要去找他。我费尽心思才把他救出来,不能让他出任何事。”
“三公子武艺高强,东泽未必是对手,你去了,也许只会添乱。”
洛连雪迟疑了一瞬,阿南忽然自后方跃身落下,惊喜道:“师娘,你回来了。”他再定睛一看,荀东亦正拉着洛连雪的手,立刻皱眉上前将荀东亦的手甩开,把洛连雪护在身后,扬眉道:“你是谁?不许碰我师娘。”
洛连雪没有心思解释,急问:“阿南,你师父呢?”
“我怎么把这个都给忘了。”阿南懊恼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头,“师父看了信之后,便独身去往天巍山,我拦都拦不住。”
洛连雪一听,心里更急,一个侧身已经上马。
阿南忙跟在后方喊着:“师娘,你要干什么?”
“我去找他。”洛连雪一脚把车夫踢下车,调转马头就要准备离开。
荀东亦快步跑上前,“连雪,你不能去,只要你不在东泽手上,南宫洬就还有机会脱险。你听我的,我回去找二公子,他一定会出手帮忙。”
“什么?我师父就是南宫洬,难道他是……”
“阿南,别多事,你想多了。”洛连雪打断阿南的猜测,转头对荀东亦道:“南宫洵,还是算了吧!我实在欠不起他。”
阿南即刻翻身上了马车,言道:“师娘,你若是非要去,我跟你一起去。”
“阿南,你再跑趟流影阁,找些人帮忙,总比你一个人要好很多。”
“那师娘为什么不等找来调集人手之后再出发?”
“我等不了,再等下去,他都已经和东泽交手了。”洛连雪急的一直推搡阿南,荀东亦趁机上了马车,对阿南道:“你去调集人手,我陪连雪去天巍山。”
洛连雪感激的望了荀东亦一眼,已用力将阿南推下车。洛连雪立刻握住缰绳,扬鞭一挥,马车飞奔离去。
洛其这才回过神,追着马车心急的喊:“夫人,夫人。”
“洛伯,你先回去吧!”阿南急慌慌的交代了一声,又要准备去流影阁,这一天,非得耗尽他全身的力气。
东盟帮中,东泽急躁的走来走去,回来通风报信的下属俯跪在地,东泽反问:“你是说,人没抓到,被人给救走了?”
“是,半路上,被不明身份的人给救走。”
东泽望着殿中角落出版悠然喝茶的弥庆,冷笑道:“侯爷倒是挺镇定。”
“既然救走誉王妃的不是南宫洬的人,那么,南宫洬还是会来,东盟主有什么好担心的。”弥庆放下茶盏,悠然道:“本侯也该回避一下了,算来,南宫洬应该也快到了。”
“报-”一名下属急匆匆跑进来,俯身跪下道:“盟主,山下来了人,应该就是您要等的人。”
弥庆停了一瞬,冷然一笑后,折身进入后殿。
东泽冷笑道:“来的正是时候,我们去明月崖候着,另外,找个姑娘装扮一下,把头蒙起来。”
“是,盟主。”下属领命,前去安排,东泽领了左右护法和几名下属,前去明月崖。
翻身下马,南宫洬将马匹绑在山门处,跃身朝里面走去。
天巍山地势险峻,云雾蒸腾,往上高处的明月崖,更是出了名的绝命崖。
左路护法夏既先已经到了山门处,山风将他的衣衫吹得随风猎猎作响。
南宫洬停下,与夏既先打了照面,他的眉宇笼着忧急,开口便问:“洛连雪在哪里?”
“苏洛苏门主,我们盟主在明月崖等您。”夏既先唇角牵起一抹邪笑,话语冰冷。
南宫洬吸口气,沉着眉道:“带我去见东泽。”
夏既先没有答话,转身朝前走去,南宫洬跟上,两人施展轻功,一前一后朝明月崖处而去。
早已准备好假扮洛连雪之人,东泽等候在明月崖,银灰色的衣袍随着山崖的风吹拂,他一头银丝也被风吹的勾在唇角,更添几分邪肆。
南宫洬随在夏既先身后,翩然落在东泽对面不远处。
明月崖深不见底,蒸腾的云雾缭绕在深崖内,粗壮的藤蔓攀附在崖壁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