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荀东亦惊诧回头,难以置信地着覃宣。
“荀先生不是听的很明白吗?”覃宣朗然望着他惊异的神色。
“连雪真的还活着?”荀东亦皱眉,又问了一次。
“荀先生请随我来。”覃宣几步上前,将荀东亦带起,跃墙离开落雪园。
南宫洵已牵着洛连雪的手往回走,细微的动静还是引起他的注意,回头看时,只看到高墙处暗影一闪而过,根本看不清究竟是不是有人来过。
洛连雪拉了拉他的袖摆,淡笑问道:“怎么了?”
“没事,可能是我看错了。”南宫洵收回目光,温和一笑,两人一起走入回廊。
先是送洛连雪回房,看着她躺下之后,南宫洵正欲离开,洛连雪却忽然拉住他的手,低低道:“留下陪我,可以吗?”
南宫洵心底一动,诧异了一瞬,而后微微点头,侧身坐在床边,抚了抚她额际凌乱的发丝。
洛连雪手指落在他的掌心,温柔摩挲。
南宫洵心头一震,竟不由自主的俯身,浅淡一吻落在她的额头。
洛连雪微闭上眼,双手已经勾上他的颈项,眼波似水,眉目含情。
南宫洵手掌落在她的肩头,薄唇微动,已吻上她的朱唇。
洛连雪热烈的回应他疯狂而带着浓重疼惜的吻,双手也不安分的落在他衣襟之上。手指移动,一路下滑,已经落在南宫洵衣带之处。
南宫洵蓦地抓住她的手,深沉的吻忽然停下,蹙眉轻问:“连雪,你别后悔。”
洛连雪眸光一滞,继而含笑摇头。
南宫洵愣了一瞬,随即纤长的手指落在她衣襟之处,浓情缱绻,一触即发。
房门外忽的一声碎响,阎慈玉站在门口,手中的托盘摔落在地上,瓷质的汤盅碎裂了一地残渣。她咬着唇,勉强扯出一丝笑意,凄楚低语:“对不起,我来的不是时候。”
南宫洵忙直起身,怔忡望着地上的残渣,沉着眉问:“你怎么会来这里?”
床上的洛连雪唇角浮起一抹不易察觉的阴笑。
阎慈玉吸口气,刚才的一幕,她是尽收眼底。她的神色变得落寞,淡声道:“二公子和洛小姐毕竟还没成亲,还是注意些礼节的好。”
南宫洵沉默,望了眼洛连雪,她紧抿朱唇低着头,脸上似也染上羞愧之色,看起来便是令人疼惜。
南宫洵一见她这副模样,顿生柔情,头也不回的对阎慈玉道:“慈玉,时间不早了,你还是回去休息吧!连雪也该休息了。”
他话语间透出的冷漠和责怪之意,令阎慈玉心底蓦地一阵紧抽,她鼓足勇气,终于还是开口,“二公子,如果我说,她根本不是连雪呢?”
“你胡说什么!她不是连雪,还能是谁!”南宫洵紧握掌心,指节“喀吱”作响。
阎慈玉自然明白这么说他会动怒,可她实在不想看他在这样自欺欺人下去。
“连雪已经死了,她已经死了!你为什么就是不敢承认?”阎慈玉含泪低呼。
“慈玉,我明明就在你眼前,你为什么非要咒我死呢?我知道你喜欢南宫洵,可他不喜欢你,你为什么还要苦苦纠缠?”洛连雪探出头,咬着唇说的楚楚可怜。
阎慈玉惊异的望着她,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讲,眼前的人都跟洛连雪无异。但是她不是,荀东亦既然说的那么肯定,她就肯定不是。
“你够了!连雪明明还活着,她不会死,我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
阎慈玉眼中闪过一抹慌乱,泪珠滑落,咬唇喃喃:“你宁愿相信一个假的洛连雪,都不愿面对事实!连雪落下悬崖,已经死了,你怎么就是不愿承认?”
南宫洵紧闭双眼,神色中夹杂着疼痛,压抑怒气道:“你回去吧!不要再说这些诋毁连雪的话。”
阎慈玉低声啜泣,以袖掩面,悲愤的跑开。
洛连雪满目凄楚的拉住南宫洵的衣袖,柔声道:“我真的是连雪,为什么她要污蔑我?我跟她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时间不早了,你还是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南宫洵站起身,拂开她依旧拉着他的那只手,头也不回的离开房间。顺便叫了丫鬟,收拾门口的一片狼藉。
洛连雪眸色阴沉的望着南宫洵离开的背影,本来计划很顺利,若非阎慈玉中途出来打岔,南宫洵恐怕也不会就这么离开。看来,要想捆缚住南宫洵的心,还得多费些心思。她侧身躺在床上,叹口气准备入眠。
流影阁房中,夜色已是深沉,南宫洬已然入睡。洛连雪侧身望着他俊逸出尘的侧脸,恬淡的面容。
他的手臂习惯性的借给洛连雪做枕头,从来不觉得厌倦。
洛连雪手指落在他的容颜之上,眼眸中显现一抹痛色,随后小心的直起身,离开他的环抱,蹑手蹑脚的下了床。借着摇晃的灯火,将一粒香丢入熏笼中。她如瀑长发在烛火惺忪下显得更是柔顺美丽。
着手拿起外衫,洛连雪赶忙掩着口鼻溜至门口,闭气将外衫穿好后,才松了口气望向南宫洬。
南宫洬轻翻了个身,睡的更沉。
洛连雪悄悄打开房门,站在园中等待。
蓝色衣袂闪落在园中,红灯笼的微光打在人脸上,一片虚晃的光影。
荀东亦惊异的望着回廊中的人影,浅笑释然道:“连雪,你真的还活着。”
“荀东亦,南宫洵知道我还活着吗?”
“他知道。”荀东亦站在原地未动,眉头轻轻一皱。
覃宣舒口气道:“夫人,有什么话,您就尽快说,万一阁主醒来,怕是会有不妥之处。”
洛连雪浅笑道:“你放心,我在房中燃了醉心香,他一时半会儿还醒不了。”
覃宣颔首,问道:“夫人想问荀先生什么事?”
“对了,南宫洵怎么会知道我没死?”
“因为落雪园来了一个人,与你长得一模一样,就连行为举止都跟你无异,而瑞王,认为那个就是你。”
“假冒的?会是谁?”洛连雪一阵诧异。
“不知道,既然知道你没死,这次回去,我也该把她的身份揭穿。”
“可是,这世上真有跟我长得那么相像的人?”洛连雪皱着眉,有点不大相信。
“是易容术。”荀东亦望着她,笃定而言。
洛连雪张着嘴,显然是有些吃惊。
“算了,不说这个,你和誉王殿下,是怎么回来的?”
洛连雪叹口气,说了句“说来话长”后,唏嘘着又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只是刻意避开了自己小产的事实。事到如今,她还是不想面对。
“你叫我来,是因为誉王的手伤?”
“是!荀东亦,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治好他的受伤,你一定要帮我。”洛连雪情绪有些激动,无措的抓住他的手。
荀东亦低头望着她的手,蓦地愣神。
洛连雪立刻觉出不妥,慌忙松开,又恳求道:“荀东亦,我求你,一定要帮我。只要你能治好他,我什么都可以答应。”
“若是我让你离开他,你也答应?”荀东亦沉着眉,眸色复杂。
“是!”洛连雪望着他,答的肯定,似乎就连最坏的结果她也已经想好。
“夫人!绝对不可以!”覃宣心急的劝阻。
“我随便说说,你何必当真。”荀东亦清朗一笑,将沉闷的气氛瞬间瓦解。
覃宣这才松口气,低首道:“既然如此,那就麻烦荀先生为阁主诊治。”
荀东亦颔首,覃宣已走在前方打开门,三人进入室内。
洛连雪取了水,将醉心香熄灭。
南宫洬眼皮动了动,睡的很沉。
荀东亦走近床帷,将纱幔拉开,抬起南宫洬的右手仔细查看。查看之后,他的眉头却越锁越深。
洛连雪紧咬着唇畔,心一点一点往下沉。
待荀东亦将南宫洬的手臂放回,洛连雪才轻声问:“荀东亦,他的手到底怎么样了?”
“连雪,我只能跟你说实话,誉王的这只手,已经废了。”荀东亦皱着眉,声音不大,却每一字都直戳进洛连雪心口。
“不可能!”洛连雪难以接受这个事实,眼泪又滚落而下,“都是因为我,如果不是为了护着我,他不会变成这样。”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治好。”荀东亦望着她含泪的眼,见不得她伤心,所以,他愿拼尽一切帮她完成她想做的事情。
“你快说,究竟要怎么做,才能治好他的手?”洛连雪急切的拉着他的衣袖,语声急切。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江湖神医吗?”
洛连雪连连点头,“你告诉我她在哪里,我去找。”
“她行踪不定,而且很多年没有露面,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荀东亦蹙眉,眼中又笼上一层忧色。
“不管在哪里,我都一定要找到。”洛连雪眼中有着坚定,满目柔和的望着南宫洬熟睡的脸。
荀东亦做了个手势,示意出去说。
洛连雪和覃宣随着他出门,覃宣忽然道:“荀先生,若是找神医,在下去找就好。夫人身体还没恢复好,不便远行。”
“身体没有恢复好?”荀东亦眼带困惑的望了洛连雪一眼,迅速抓住她的手腕,手指落下时,猛地一惊,心也凉了一大截,低声道:“连雪,你……”
“你都知道了,就不要再说了。”洛连雪苦涩一笑,满目痛色。
“既然如此,覃宣,你等我几日,我把落雪园的事情处理好之后,我们就出发。”
“在下明白。”覃宣颔首,又道:“夫人还是早些休息,属下送荀先生回去。”
洛连雪淡淡点头,覃宣已带着荀东亦越墙离去。她深吸口气,折身回房。
刚一进入房间,她却愣在门口,南宫洬侧身坐在床沿,慵懒的神色中透出一丝淡漠。
洛连雪缓慢移步,忐忑问着:“你一直都醒着吗?”
“你觉得,只是一颗微不足道的醉心香,就能把我迷晕吗?”南宫洬无奈摇了摇头,似乎是觉得她的想法太天真。
洛连雪哑然,闪躲着不敢看他。
“连雪,过来。”南宫洬轻淡一笑,敞开怀抱。
洛连雪乖顺的走近他身旁,挨着他坐下。
轻淡的茉莉茶香侵袭在她的鼻息之中,她差点又被蛊惑。
南宫洬自背后环抱着她,魅惑低语:“我的手,已经不能好了。或许,这就是命数,就算让我知道父皇病重,朝中权臣当道,也再没有管的资格。我的余生,还是陪在你身边,未尝不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