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可以不信,但是誉王妃确实已经死了。而且誉王妃的死,很有可能是誉王殿下一手造成。至于实情,本侯也没有办法说个清楚,不如瑞王殿下先别急着见誉王,这两日就好好观察一下,看看誉王有什么异动,或者也可以暗中派人去誉王府打探打探,也许就能知道真相。”
南宫洵冷声道:“侯爷口口声声冤枉誉王,究竟是什么居心?”
“老臣只是据实以告,信不信全由王爷自己决定。您可以不信,若是日后后悔,也只能怪老臣没有多劝阻您。老臣今日已经说的有些多了,还望瑞王殿下见谅。”弥庆站起身,恭恭敬敬行了个礼,似乎真的是在认错。
南宫洵蹙眉望着他谦恭的态度,倒也不像有假,于是道:“侯爷的话,本王自然有所怀疑,也只有本王亲自证实之后,才会相信。”
“那老臣就先告辞,如今朝中局势瞬息万变,希望瑞王殿下能够万事小心,若是有需要老臣的地方,老臣定当义不容辞。”
南宫洵眉宇微拢,点了点头,弥庆便折身退出房间离开。
出了雅间后,,弥庆唇角浮起一抹阴冷笑意。
葛晨皱眉问:“王爷,您觉得安国侯的话,有几分可信?”
南宫洵倒抽一口气:“不知道,葛晨,先安排人到誉王府去潜藏,暗中查探一下,看看安国侯的话是否属实。”
“王爷,您不觉得这事有点蹊跷吗?属下总觉得,似乎哪里不对?”
“的确是有些不对劲,按理说,三弟回来,肯定会先进宫见父皇。他向来对父皇礼敬,不可能不去,可是到现在为之,竟然没有一点动静。”
“王爷,要不我们还是先去趟誉王府吧!”
“不必了,你还是先派人查探一下,就算是本王真的去问他,他也未必就会说实话。”南宫洵抬手示意。两人出了雅间,往楼下走去。
马车还在外面等着,南宫洵上了马车,葛晨依旧坐在外面,驾着马车回瑞王府。
誉王府中,一身青衫的南宫洬身后跟着覃宣,悠闲坐在后园之中,管家林伯紧跟在身后,问道:“王爷,王妃怎么没跟您一起回来?”
“林伯,这话是你该问的吗?”覃宣冷冷瞥了林伯一眼,虽然看起来跟覃宣是很像,可林伯总觉得似乎哪里不对。
此时,巧竹也赶来笑盈盈的问:“王爷,小姐呢?”
南宫洬抬头望了巧竹一眼,微微一笑,惊世绝尘,如皎然皓月。
巧竹愣了一瞬,随后摇摇头耐着性子又问:“王爷,您不是去找小姐了吗?”
南宫洬脸上笑意收敛,忽然冷淡一笑,对林伯道:“林伯,把巧竹送到别苑照顾寄兰姑娘,别苑的门从今日起锁起来,没有本王的命令,不许任何人进出别苑。”
“王爷,您这是……”林伯皱眉,怎么南宫洬回来之后突然会做这样的决定?
“别多问,立刻照本王的吩咐去办。”南宫洬眉心一蹙,站起身悠然回往房间。覃宣也亦步亦趋的跟着。
林伯困惑的挠了挠头,巧竹忽然哭哭啼啼起来,“林伯,我说错什么话了吗?怎么王爷一回来就让我去别苑,还说不让进出。”
林伯摇头叹息一声道:“我也不知道啊!总觉得王爷有些古怪,你也别想多了,他可能遇到了什么事,心情不好,也许过几天就没事了。你就听话,先去别苑待着。”
“林伯,你说,小姐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怎么王爷都不让问呢?”
“别想多了,王妃吉人自有天相,可能王爷是没找到她,所以才心情不好,咱们就别往他伤口上撒盐了。”
巧竹抹了抹眼泪,勉为其难的点头,跟着林伯回房收拾了一下后,两人去了别苑。
别苑景致没有什么变化,彼时又是到了木芙蓉开放的季节,满园的木芙蓉粉白相间。
寄兰坐在凉亭中抚琴,一看到林伯和巧竹走进来,忙隔着水榭问道:“林伯,有什么事吗?”
林伯领着巧竹绕过回廊走至寄兰面前道:“王爷有命,安排巧竹姑娘来别苑照顾。还有一件事,这别苑的门,以后就要上锁,也是王爷的安排。”
寄兰疑惑问道:“林伯,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巧竹不是应该留在王妃身边服侍的吗?怎么突然让她来别苑?”
“老奴也不知道啊!王爷这次回来之后,整个人看起来都怪怪的,老奴就是担心,会不会是王妃出了什么事?”林伯叹息一声,又道:“我和巧竹都问了,王爷是什么都不说。”
寄兰抿了抿唇,担忧的望向巧竹。巧竹似乎是刚刚哭过,眼圈还是有些发红。
林伯又道:“巧竹,你就安心留在这里,若是有王妃的消息,我会来告诉你的。”
“谢谢林伯。”巧竹点了点头,林伯已经转身离开。出了别苑的门,林伯拿出一把锁,将别苑的门锁了起来,望着手心的钥匙,心头忽的一阵惆怅。自从这府里少了洛连雪,南宫洬不再像以前一样潇洒随性,府中的气氛也是一日比一日沉闷。
摇了摇头,林伯收好钥匙走回誉王府园中。
瑞王府。
南宫洵下了马车后,便吩咐葛晨安排人偷偷去誉王府查探。阎慈玉在后园水榭中拨弄着琵琶,泠泠清脆之声自后园传出,悦耳动听。
南宫洵走至水榭中坐下,只听乐曲,并不说一句话。
阎慈玉收弦抬头,问道:“听说誉王回来了,是真的吗?”
南宫洵兀自添了一杯茶道:“的确是回来了。”
“那王爷打算怎么办?”
南宫洵狐疑道:“什么怎么办?”
阎慈玉急切道:“王爷,如今储君之位眼看就要到您手中,也是众望所归,难道王爷就没有打算吗?”
“诏书还没下,一切都还没有定论,你为什么会这么问?”南宫洵目光如炬的盯着她,暗含怀疑。
“王爷,慈玉是为您着想。您和誉王,早已不是当初那般毫无嫌隙,自从连雪出现之后,您和誉王的隔阂越来越深,如果您不为自己谋划,日后誉王坐上皇位,未必会放过您。”
南宫洵嗤笑道:“为什么连你也会这么认为?”
阎慈玉皱眉问:“难道,还有谁说过相同的话吗?”
南宫洵忽觉心烦意乱,站起身一拂袖摆,转身离去,怎么突然觉得,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劝他争夺储君之位的人?
阎慈玉怔怔望着他突然又离开的背影,微舒了一口气。在这之前,她见过弥庆,类似的话,自然是弥庆授意她说给南宫洵。弥庆答应她的,当然是尽力扶持南宫洵登上皇位。
为了寻个耳根清净,南宫洵只好命葛晨备了马车去往皇宫,就算是忙碌,也比听人不停在他耳边提及争储君之位要强些。
到了皇宫,南宫洵松口气,静坐在颐和殿偏殿翻看折子。
这时,外面的小太监低着头走进来恭敬道:“瑞王殿下,玉福宫来了人。”
南宫洵抬头看去,小太监身后果然跟着玉福宫的掌事宫女清渠。清渠福身道:“瑞王殿下,贵妃娘娘请您过去一起用膳。”
南宫洵这才意识到已是快到正午,忙道:“你先回去吧!本王收拾一下,马上就过去。”
“是。”清渠应声,退下后回去回禀。
南宫洵将手边刚刚摊开的几份奏折收拾妥当后,站起身唤了葛晨,一同去往玉福宫婉贵妃处。
一路行至玉福宫,南宫洵心情沉重的望着玉福宫的殿门,他可以预想得到婉贵妃会跟他说着什么。只是这些时日听太多类似的奉劝,也确实让他听的心中烦闷,以至于不想再听。
步伐缓慢的进入玉福宫,午膳已经准备好,南宫洵走近前面色平静的施了一礼,“儿臣见过母妃。”
“过来坐吧!‘婉贵妃抬手示意,清渠已经拉开椅子。
南宫洵眉宇低沉的坐下,望着一桌丰盛的菜肴却毫无食欲。
婉贵妃冲清渠使了个眼色,清渠福了福身,带着所有的宫女奴才退出殿外。
南宫洵抬头望向婉贵妃道:“母妃是不是有话要说?”
“本宫想说的,你也都清楚,说多了你也不想听。本宫只是想知道,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南宫洵淡声道:“儿臣没什么想法,一切就等父皇下诏书就是。
“你这样做,岂不是要让很多人失望。”婉贵妃叹口气拿起筷子往他碗里夹菜,声音听着有一种无力感。
“母妃有什么话,尽管说就是。”
婉贵妃吸口气:“洵儿,无论你和洬儿感情多好,可他毕竟是瑾妃的儿子。皇族之中,如果只论感情,你觉得那些历朝历代发生的因为争储而互相残杀的事情还会存在吗?”
“可无论如何,儿臣不想这样的事情发生。”
“你若真的不想这样的事情发生,本宫自然是信你的。但是洬儿呢?洬儿一定会信你,吗?如果他不信你,日后做了皇帝,你觉得他会放过你吗?”
南宫洵出声打断:“母妃,三弟是什么样的人,您比我清楚。”
“本宫是清楚,可他毕竟不是我所亲生。知人知面不知心,本宫到底还是担心你。你怎么就不明白?既然你愿意顾及兄弟情义,母妃也能对你完全放心,只有你坐上储君之位,本宫才能担保日后不会有悲剧发生。就算你做了什么错事,本宫可以极力阻止你,当然也会拼尽一切保住誉王。可誉王不同,万一他起了杀心,你觉得本宫拦得住吗?”婉贵妃深吸口气,这些话似是费了很大力气才说出口。
南宫洵眉头轻轻一皱,继而淡声道:“母妃的担心,是不是有些多余?”
“多不多余,其实你自己心里清楚。这些顾虑,也是必须要有。昨日之忧患,都是往日之因。今日你不做好万全的打算,日后定也是后患无穷。本宫只是希望,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日后都不要后悔。”
南宫洵目光沉郁的盯着满桌采菜肴,原来的坚持一点点开始动摇。也许婉贵妃说的不错,他坐上皇位,还有婉贵妃可以牵制他,阻止他犯错。可南宫洬独身一人,他唯一在意的只有洛连雪,现在洛连雪生死不明,能够牵制南宫洬的人根本不存在。
婉贵妃见他半晌不说话,叹口气道:“吃饭吧!你也忙了一个上午,也是该好好吃顿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