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宣心疼的望着她落寞凄清的背影,紧握着掌心,却不敢上前安慰她,两人就这样一个在内,一个在外的站着,久久不动。
等的已是昏昏欲睡,秋叶寒薄的凉意侵入衣裳,洛连雪缩了缩脖子,趴在窗台上浅浅入睡。
南宫洬走至凤仪殿外时,宫女正要开口施礼,南宫洬忙抬手示意,压低了声音问:“她睡了吗?”
宫女为难的摇摇头,望了眼窗台之处。
南宫洬放缓了步子走至洛连雪身后,一看她趴在窗台上浅眠,无奈的叹口气,俯身将她打横抱起,朝着床榻走去。
洛连雪感觉到脸颊贴在温暖之处,迷迷糊糊睁开眼望向头顶上方,南宫洬那张长得人神共愤的脸带着疼惜之色在她眼前晃悠。
此时殿内已经没人,安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洛连雪抬起手,嘟着嘴拂上他的脸颊,委屈道:“我等了你好久,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朕刚刚登基,有很多事要忙,所以这几日都会过来的晚。你若是累了,就早些休息,我向你保证,每日一早,你一定能够看到我。”南宫洬宠溺的将她放在床榻上,手指轻柔落在她锁骨之处,眼中浮现一抹邪逸笑意。
洛连雪紧张的护住衣襟:“你要干嘛?”
“当然是做一些作为你的夫君,应尽的义务啊!”南宫洬手指缓慢下滑,不经意间,已经落在她衣带之上,灵巧一带,衣带已经散开。
洛连雪脸颊瞬间绯红一片,嗫喏道:“我……我还没准备好。”
“傻丫头,说的好像我们刚刚成婚一样。”
洛连雪紧张的拽住他的袖摆,紧咬朱唇低低道:“我才不傻。”
“你是不傻,不过现在看起来,确实有点傻。”南宫洬手指游移落在她衣襟之上,如灵蛇一般带着薄凉的手指不觉间已将洛连雪身上的衣裳剥落,露出肩头洁净如玉的肌肤。
他眼中腾的升起一簇火焰,注视着洛连雪时,在她的眼中也点燃火焰,顺着耳根一路燃烧到四肢百骸,令她不自觉揽上他的颈项。
南宫洬俯身将唇贴在她耳畔,温热的气息蛊惑流转:“连雪,我好想你,不要再离开我。”
洛连雪心底一颤,耳根处的火焰更为热烈。
南宫洬的唇随即覆上她的耳垂,轻咬摩挲,引得她浑身一阵颤栗,手指不觉间在他身上游移,最终落在他衣带之上,缓慢笨拙的剥落他的衣衫。
肌肤相亲的那一刻,她眼中忽然涌出泪水,她是真的想念他,想念他的一切,想念的几欲发狂。
南宫洬手指抬起,将她眼角的泪滴擦拭,火热的唇辗转侵略入她的口中,熟悉的茉莉茶香气息氤氲流转。
纱幔垂坠在床榻四周,朦胧晕影下,刻骨的想念让两人不再有所顾忌,陷入一场旖旎缠绵。
天色透亮,洛连雪睁开眼,歪着头看向外侧正在更衣之人,玄色衣袍笼罩下的俊美男子更添了几分冷傲威仪,英挺的眉宇间凝着淡淡倦色。
理了理袖摆,南宫洬走至床榻处,望着洛连雪清澈灵动的双眼,俯身在她额头印下轻柔一吻,柔声道:“你好好休息,朕要去上朝了,等忙完再来看你。”
“我知道,我等你回来。”洛连雪乖顺的点头,撑着双臂坐起身,轻轻靠在他怀中,满心都是眷恋不舍。
南宫洬扶她躺下,站起身,转身离开。
洛连雪已经没了睡意,望着他走远之后,坐起身叹了口气。
南宫洬现在是皇上了,以后陪她的时间只会越来越少。
又坐了一阵之后,洛连雪兀自起身,唤了宫女丫鬟更衣梳洗。
巧竹也很快赶来,奶娘也抱着宁儿前来。
洛连雪忽的一阵恍然,宁儿的事,还没来得及跟南宫洬说。她想把宁儿留在身边自己照顾,也不打算让她知道自己母妃曾经犯下的过错,以后就把宁儿视如己出。
巧竹亲自给洛连雪梳好头之后,撅着嘴咕哝:“小姐,您说这寄兰姑娘,皇上是怎么打算的?她要是留在宫里,既不是宫女也不是妃子,若是把她送走吧!她也没处可去。”
“你担心这些干什么?”洛连雪斜睨了巧竹一眼,这丫头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巧竹深吸口气道:“小姐,我可是替您担心,毕竟王爷现在是皇上了,这皇上三宫六院的,再正常不过。万一哪天一个不小心,这皇上和寄兰姑娘发生点什么,您说可怎么办才好?”
“你胡说什么!他不会的。”洛连雪被她说的心里一阵烦闷,站起身去看宁儿。
巧竹看洛连雪听的不高兴,委屈的撅了撅嘴:“您要是不喜欢听,奴婢不说就是了。”
洛连雪将宁儿抱起来,望着她娇嫩的小脸,心情舒缓了许多,遂舒口气道:“走吧!我们去看看寄兰。”
巧竹闷闷点头,赶忙接过洛连雪怀中的宁儿,抱着宁儿一起去阑香阁。
阑香阁园中种着一棵红枫,如今天气转凉,红枫的落叶一片片飘落。
寄兰蹲在地上,将红叶一片片捡起来,眼中忧郁之色深浓。
洛连雪走进来时,通传之声也落在她耳际,寄兰站起身,上前几步行礼:“参见娘娘。”
洛连雪温和一笑,将她扶起,“你起来吧!”
寄兰颔首,洛连雪拉着她的手走至石桌旁坐下,清亮的眸子流泻着和蔼之色。
洛连雪笑意浅浅的问:“寄兰,你以后可有什么打算?”
寄兰抿了抿唇,低低道:“我也不知道。”
洛连雪试探问起:“如果你要是一直留在宫中,有没有什么其它的想法,都可以跟我说。”
寄兰脸色突的一变,抬眼慌乱的望着洛连雪,眼中泪光也就此一闪。
洛连雪只觉心一沉再沉,深吸口气道:“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跟我说就是。”
寄兰忽然站起身跪下,低头恳求:“娘娘,寄兰求您,让我留在宫中,服侍皇上。”
洛连雪脸色“唰”的一片雪白,牵强一笑道:“寄兰,如果换做你是我,你会怎么决定?”
“娘娘,他是皇上,天子之尊,本不可能宫中无妃,否则定会被百官上谏。倘若换做我是您,定然不会让他为难,不会让他被百官非议。”
洛连雪垂眸,轻笑道:“可我不这么认为,我爱他,所以,我容不得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寄兰,我也求你,可不可以不要再逼我?”
“娘娘,并非寄兰逼您,寄兰也想您和皇上能好好在一起。寄兰的心愿,只是能留在皇上身边服侍,也好堵住悠悠众口,求娘娘成全。”寄兰抬起泪眼,凄楚的神色令人一看便心疼。
洛连雪木然摇头:“我真的做不到。寄兰,我跟你不一样,我要的感情,是一生一人心,此生决不相负,倘若南宫洬做不到,不是你求不求我的问题,而是我自己会离开,绝对不会将自己的感情和他人分享。”
寄兰心中顿时一凉,低低道:“娘娘,就算您今日不肯成全寄兰,可日后,这宫中还是少不了要选妃。这是宫中惯例,就算是天子之尊,也不可随意更改。”
洛连雪笑的苦涩:“到时候再说吧!或许,他会解决好这些事情。”
寄兰苦苦一笑:“那寄兰愿娘娘,真能得偿所愿。”
洛连雪含笑点头:“我相信他,答应我的一定能做到。”
寄兰微低着头跪在地上,洛连雪站起身,转头心事重重的移步离开。
寄兰苦笑,凄然望着地上鲜红的枫叶,半晌都不起身。
心事重重的出了阑香阁,洛连雪神情呆滞的望着漫长宫道,走的极其缓慢。
此时,巧竹怀中的宁儿抽抽噎噎了几声之后,开始嚎啕大哭起来,洛连雪回过神望向宁儿,慌忙将宁儿接在怀中,兀自问着:“宁儿,你说,我该怎么办?你父皇会不会真的要选妃呢?”
巧竹叹息道:“娘娘,你就不用想了,他是皇上,选妃是早晚的事。如今不比之前他还是誉王之时,他以前可以保证只对您一个人好。那奴婢自然信。但选妃也是皇族规矩,就算他是天子,他也不能说废除就废除,得经内阁大臣同意,才能决定。”
洛连雪抱着宁儿往回走,小声的哄着。身后的奶娘赶忙提醒:“娘娘,小公主是饿了,要吃东西了。”
洛连雪自然不懂,木木然将宁儿交给奶娘,奶娘抱着她告辞,先一步回凤仪殿。
洛连雪在宫道上走了一阵之后,转了方向朝玄机观走去。
楚幽在殿中随意的翻看着书籍,纤长的眼睫覆在幽邃黑眸之上,月白色衣袍自桌案上流泻而下。
殿门打开时,一身淡黄色缎服的洛连雪缓步朝他面前走。
楚幽神色清淡,淡声问:“娘娘怎么有空到这里来?”
洛连雪在他对面坐下,轻吐口气,问道:“楚幽,你说,作为皇上,是不是非要选妃呢?”
楚幽抬眼看她落寞的神色,可终究是不爱说谎之人,只认真点头:“是。”
洛连雪忽觉整颗心如坠冰窖,眼中水雾弥漫。
楚幽吸口气保持平静:“既然他做了天子,为皇家开枝散叶,也是必要。不是他不肯一生只娶你一人,而是他没有选择。”
“我现在想说,我真的很后悔。楚幽,你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这些事?如果我在早知道会这样的话,我就不让他接诏书,我也不让他回凰都。我不想跟别的女子争宠,也不想跟别的女子分享他的感情。”洛连雪说着说着哭了起来,泪珠一滴滴滚落在地。
楚幽抬手,本是要给她擦拭眼泪,可想想终究不妥,伸到一半的手突兀的停在洛连雪面前。洛连雪连忙自己抹了眼泪,哽咽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你要怎么做?”楚幽蹙眉,眼中是深重的忧郁。
“两个选择,要么我就此离开,要么我接纳其他的女人。”
“你真的……那么爱他?”楚幽顿了顿,问的极不自信。
“是,我不想失去他,可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究竟能不能接受他身边有别的女人。或许别人会笑我小心眼,可我爱他,我不觉得有什么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