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另一黑衣人越过高墙落在园中,执着刀跃身往凉亭之处。
眼看近了凉亭,覃宣不知从何处忽然出来,长剑出鞘,将黑衣人拦截。
刀剑相接,两人自水面之上打至花园中,园中乱成一片,洛连雪也是吓得睁大了眼。
南宫洬与荀东亦却还是没事人一样,稳坐在凉亭中下棋。
洛连雪心中惊慌,抬步跑向凉亭处,巧竹忙拉住她劝阻:“小姐,你不能去,危险。”
洛连雪二话不说甩开巧竹的手离开。
黑衣人自顾不暇,根本无暇顾及她。
凉亭内,南宫洬淡淡开口,“荀东亦,其实以你的才能,留在我这誉王府,实在可惜。”
“誉王殿下谬赞了。在下其实也好奇,殿下心思缜密,且手握兵权,加上皇上对殿下的信任,殿下若想得到东宫之位,也是众望所归。偏偏殿下您却在外故作风流,这又是何必?”
“你不是我,不会明白。”南宫洬一棵棋子落地,棋已下到一半多,胜负可断。
荀东亦手中的白棋举了许久,才锁眉缓缓落下。
南宫洬悠悠然放下棋子,抬头朗然道:“你输了。”
“在下技拙,让王爷见笑了。”
南宫洵眼中带着一抹促狭,“荀东亦,你究竟是故意输给我,还是无意输给我?”
荀东亦低眉淡笑,却不回答。
外面的交锋持续了一阵,黑衣人终是落了下风,洛连雪已经站在凉亭外侧,荀东亦转头看去,眼中含笑,起身道:“洛小姐。”
“你怎么会在这里?”洛连雪眼带惊奇,佯装刚刚知道。
外面的黑衣人红了眼,拼尽全力冲破厮杀。凉亭内的几人却仍是没有任何动作。
最后那名黑衣人与覃宣对战许久,另一黑衣人脱身上前,挡在最后那名黑衣人面前。
最后的黑衣男子脱身,不管不顾执刀迅疾刺入凉亭内。
最后方的是洛连雪,南宫洬与荀东亦同时惊呼。
“洛连雪,小心!”
“洛小姐,小心!”
洛连雪来不及反应,南宫洬到底动作快些,移身环住洛连雪腰身,衣袂翻飞,挡在洛连雪身前。
洛连雪一阵惊惧,眼看刀就要刺往南宫洬身上,洛连雪慌了神,忙带着南宫洬侧身躲下,“小心!”
刀刃划过南宫洬肩头后方,血沁出,染红了衣衫,两人皆脚步不稳跌倒在地。
南宫洬翻身,手臂支在洛连雪头下方,好在没有摔到,可是两人的距离却近的不能再近。
覃宣脱身,眼见黑衣人又执刀砍向南宫洬,身形迅速移来,剑影晃动,已将黑衣男子的刀格挡,发出清脆的响声。
外面的黑衣人多半已被制服,再无胜算。
洛连雪看着南宫洬尽在咫尺,好看的惨绝人寰的一张脸,加上那阵好闻的茉莉茶香,一时间又犯起迷糊。她总是说巧竹花痴,物以类聚,看来她洛连雪也不例外。
南宫洬见她发愣,好笑道:“看够了没有。”
洛连雪忙回神,嫌恶的将他推开。
南宫洬受了伤,立刻疼得皱紧眉头。
荀东亦看到两人如此贴近,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样样俱全。
洛连雪这才注意到南宫洬背上连接到肩头的伤口,不安的低问:“你受伤了?”
“本王死不了。”南宫洬站起身,伸手拉她起来。
洛连雪心虚,也就没再跟他作对,安安静静站稳。
南宫洬好笑道:“洛连雪,本王发现,其实你也没那么讨厌。”
“知道就好。”洛连雪撇嘴,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彼时,黑衣人全部被制服,覃宣也已占了上风,剑柄翻转,跃至黑衣男子身后,将剑接在手中,疾速架在黑衣男子脖颈之上。
黑衣男子料想不到覃宣会有此一招,再无还手的可能。
覃宣手中剑一紧,冷冷道:“把刀放下。”
黑衣男子冷笑道:“要杀便杀,老子不想跟你废话!”
覃宣手中剑光一闪,黑衣男子脸上黑巾掉落。
南宫洬转身看去,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走近前问道:“你是东盟帮的人?”
黑衣男子冷笑,却不回答。
南宫洬垂眸,淡淡道:“你不说,本王也不想多问,覃宣,放他走。”说完,转身走进凉亭。
“王爷……”覃宣开口,试图改变南宫洬的决定。
南宫洬却只是摆摆手,示意他不用说。
覃宣皱眉,收回长剑,下方的黑衣人死的死,伤的伤,地上的血迹触目惊心。
黑衣男子心生困惑,冷冷问道:“为何不杀我?”
“杀了你,若是东泽肯放过我,那我倒愿意杀了你。”
洛连雪有些吃惊,没想到南宫洬做出的决定竟如此出人意料。
黑衣男子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南宫洬的背影,冷哼一声,施展轻功跃身离开。
覃宣吩咐武士处理园中狼藉的一片,折身走至凉亭处,不解问道:“王爷,为何要放他走?”
“有时候,想杀一个人很容易,但是杀了他,又能有什么用?”
“王爷果然气度过人,在下佩服。”荀东亦俯身拘礼,眼中是叹服之色。
洛连雪皱眉,看来她对南宫洬偏见过深,今日这一闹,倒让她不再那么讨厌他忽而看到南宫洬肩头处的伤,忐忑道:“你的伤……”
“洛连雪,你这算是在关心我么?”南宫洬调侃,脸上带着邪肆笑意。
此时,荀东亦抬头看了一眼洛连雪,她的眼中的确有极淡的担忧之色,他忽然觉得心底怅然。
洛连雪并不讨厌南宫洬,甚至还会关心他,那自己千里迢迢来到凰都,究竟又是为了什么?
荀东亦眸光黯淡,低首道:“王爷,若是没什么事,在下就先退下了。”
南宫洬看他的神色,再看洛连雪眼中的担忧之色,似乎有所明白,浅笑道:“本王也累了,先去休息。”随即转身离开,覃宣也随后离开。
巧竹倒也识趣,慌忙道:“小姐,你们先聊,我忽然想起来房里还有东西没有收拾,等会儿过来。”说话间也已跑开。
“巧竹。”洛连雪急唤了一声,巧竹却没有停下。
空气中一阵静默,片刻后,洛连雪才低低问道:“你怎么也来凰都了?”
“我……”荀东亦望着她,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她面前越来越找不到一直以来的那份从容。
他抬头,望着外面的明月,荷塘月色,可是心乱了,无法依附,轻声道:“我以为,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来?”
“我知道?”洛连雪咬着唇,心里没了底。
荀东亦转头望着她浅笑,“时候不早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洛连雪微微点头,荀东亦试着靠近她。
由于方才摔倒,她额前的发丝有些凌乱。荀东亦抬手,将她脸颊边上的发丝勾开理顺,动作温柔的让洛连雪一时心慌,垂着眼不敢看他。
荀东亦微微一笑,柔声道:“回去吧!”
洛连雪又点头,折身缓慢离开,荀东亦望着她走远之后,才踏着月色回房。
风平浪静,转眼两日。
南宫洬一早便等在前厅,林伯就站在他面前。
南宫洬喝着茶,淡淡道:“林伯,去请洛小姐。”
林伯应了声“是”。转身往后庭跑。
洛连雪早已起来,刚用过早饭,正欲出门,林伯已出现在廊道中。
林伯走至洛连雪面前,恭谨道:“洛小姐,王爷让我来请您过去。”
洛连雪眉心微蹙,问道:“他找我做什么?”
“王爷没说,您过去了,就知道了。”洛连雪点头,随在林伯身后走往前厅。
进入前厅,南宫洬手中执着折扇,悠然散漫。
林伯道:“王爷,洛小姐来了。”
南宫洬抬眼看洛连雪,漫不经心道:“走吧!”
“走哪?”洛连雪撅着嘴,不大情愿的问着。
“看来你这记性的确不大好,本王说过,今日带你入宫,去见一个人。”
“南宫洬,我也说过,我-不-要-进-宫。你听懂没有?”洛连雪盯着他,一字一顿。
“本王听不懂。”南宫洬起身,顺手合上折扇丢在桌上,“洛连雪,你最好乖乖的,否则,别怪本王再无耻一次。”
“你……”一想到几次三番被他占了便宜,洛连雪气的脸色煞白,指着他的鼻子说不出话。
南宫洬邪魅一笑,又问:“你自己决定,去还是不不去?”
洛连雪白了他一眼,嘟哝着:“去就去,谁怕谁。”
南宫洬满意点头,往外走去,洛连雪不情愿的跟着出门。
马车早已备好,几人上了马车,覃宣一如往常守在马车外侧,马车缓缓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到了宫门,南宫洬先一步下了马车,覃宣跟在后方,巧竹下车后,扶着洛连雪下来。
洛连雪被皇宫的气派所震惊,赞叹道:“想不到皇宫居然这么大!”
“是啊小姐,我可是第一次来这里呢!”巧竹也是第一次见到皇宫,忍不住附和。
“巧竹留下,你跟本王进去。”南宫洬边说边往里面走去。
巧竹脸上一阵失望,“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洛连雪忙拉着她的手柔声劝慰:“好啦,我去去,很快就出来了。”
巧竹嘟着嘴点头,洛连雪则安慰一笑,又赶忙折身跟上南宫洬与覃宣。
到了宫门处,侍卫低首见礼,南宫洬未停,侍卫却拦住洛连雪,不给她进去。
洛连雪吓了一跳,立刻停下脚步。
南宫洬转身,冷然道:“她是本王带来的人,让她进来。”侍卫领命,这才放洛连雪进去。
洛连雪赶忙跟上,一步也不敢落下。
宫门深重,洛连雪忽然想到那句,“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不禁一阵感伤,试想,多少红颜,花样年华,都葬送在这宫闱之内。她忍不住叹息一声,毫不意外的被南宫洬察觉。
南宫洬转头看她,眼中是深沉笑意,问道:“洛连雪,你今日是怎么了?”
“没怎么。”洛连雪抬头,心中懊恼,自己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多愁善感了。赶忙将笑意堆在脸上,佯装无事。
两人继续走着,过了几重宫门后,转了弯,到了另一处旷阔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