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洬望着前方的宫殿,继续往上走,洛连雪也懒得多问,只安静跟着。
走完长长的台阶,宫门紧闭,上书三个大字:玄机观。
洛连雪一阵困惑,问道:“皇宫中怎么会有道观?”
“这不是道观,是国师的居所。”南宫洬边走边答。
宫门此时大开,门口处站着一名身着月白色云纹金丝镶边道袍的男子,看年纪,倒与南宫洬相仿,约摸十九岁左右的样子,整个人宛若清雅白莲,一张脸生的是俊雅非凡,剑眉凤目,灿若星辰。
洛连雪心底不禁感叹,“古代果然遍地都是美男啊!”
南宫洬走至男子面前,男子躬身见礼,“见过誉王殿下。”
“楚幽,本王今日来,是带了一个人让你见一见。”
男子直起身,看向南宫洬身后,蹙眉问道:“这位小姐是谁?”
南宫洬手指灵巧移动,只一瞬间,已将洛连雪腰间玉玦扯下,晃在楚幽面前,言道:“你不认得她很正常,不过这个,你应该认得。”
“镇国宝鼎玉玦?殿下从何处得来?”
“那就要问这位洛小姐了。”南宫洬转头,别有深意的看着洛连雪。
洛连雪上前,撇着嘴道:“我怎么知道它从哪来,想必王爷也知道,本小姐是死过一次的人。我醒来之后,这个东西就在棺材里了,我怎么知道?”洛连雪盘着双臂站在楚幽面前,眸色清亮,一脸傲气。
楚幽皱眉道:“看来,这位小姐不像在说假话。”
南宫洬轻笑,“好了,我们进去再说。”他瞥眼望了望四周,墙角处一抹绛红色身影迅速缩回去,生怕被发现。
南宫洬似是有所察觉,却佯装不知。
几人进入玄机观,南宫洬却吩咐覃宣,“把门关好。”
楚幽不解,问道:“誉王殿下在怕什么?”
“本王自然不怕什么,可是,有人却怕。”南宫洬眼带笑意,楚幽也就不多问。
覃宣将门关好,随后跟上。
楚幽走至一处桌案,桌上放着许多奇怪的图案,楚幽淡声问:“洛小姐可认得这些?”
洛连雪低头一张张翻看那些图形,除了八卦阵形以外,还有四象九野,二十八星宿,黄道十二宫,这些无疑都与紫微星斗有关。
洛连雪点头道:“的确,这些我都认得,但也只是认得而已,紫微斗数我不会,所以,你们也不要认为我学了什么帝王之学可测天命。其实我根本就是一知半解。”
楚幽又翻出另外几张,问道:“这些,洛小姐可认得?”
“这些……无非就是紫微斗数的一些格局,我只认得一些,连记都记不住。”洛连雪歪着头细看,这些东西她也只是闲来无事随意翻看过而已,非要说她懂,她觉得自己还不如直接拿块豆腐撞死得了。
楚幽微微一笑,洛连雪看他的眉眼,一时恍神,就好像看到优昙绽放一般,太过惊艳。
“洛小姐为何一直看我?”楚幽蹙了蹙眉,心生疑惑。
“没,我以为你不会笑。”洛连雪神色一僵,慌忙低下头将图整理好放回去。
南宫洬浅笑,对楚幽道:“楚幽,备茶点,本王今日就在此处待一整天,在你这玄机观赏一赏夜色,也是不错。”说话间,折身往楼上走去,覃宣一刻不离的跟在他身后。
洛连雪撇嘴盯着他的背影站在原地。
楚幽吩咐殿中道童去准备茶点,转身请洛连雪,“洛小姐请。”
洛连雪舒口气,虽说自己不大愿意留在这里,但是自己一个人也出不去,只好上楼。
楼上摆放着一展精致的雕花木桌,洛连雪坐在南宫洬对面,楚幽坐在两人中间。
茶点很快送上来,楚幽着手添茶,放置在个人面前。
南宫洬隔着阑干不经意的看下方动静,绛红色身影躲在墙角,快速折身离去。
南宫洬眼带笑意,执着茶盏悠闲的喝了几口,随后将手中玉玦递给楚幽,言道:“你看这东西,何时归还?”
“当年天有异象,玉玦消失,按理来说,也许再等天降异象,或许可以归还玉玦。”
南宫洬垂眸颔首,又将玉玦递还给洛连雪。
洛连雪接过玉玦,皱眉问:“什么天有异象,难不成是四星连珠?”
“四星连珠?”楚幽惊异地看向她。
洛连雪抬起头,这才觉出自己说了不该说的。
楚幽又问:“你怎么会知道?”
“我只是随口一说,随口一说而已。”洛连雪干巴巴的笑着,想不到这玉玦还真跟四星连珠有关系。如果真有四星连珠,是不是自己还可以回去?她心里一阵伤感,到底还是想念原来的世界。那里有她的亲人朋友,说不挂念,那都是自欺欺人。
南宫洬见她忽然心事重重的模样,散漫问道:“洛连雪,你今日是怎么回事?”
“要你管了吗?”洛连雪回过神,细心将玉佩挂好,鄙夷的瞥了他一眼。如果楚幽说的是真的,她真该好好保护这玉玦,说不定还有回去的希望。
坐了一会儿,洛连雪觉得无聊,折身独自下楼,在玄机观内走着看着。
此时,楚幽也走下来,洛连雪正在翻看星宿图,楚幽站在他身后,忽然开口,“看来,洛小姐似乎对这些很感兴趣。”
洛连雪心里暗想,“我当然有兴趣,不然当初也不会报那冷门的天文系。”
虽这样想着,却编排出另外一番说词,“还行吧,我只是觉得这些挺有趣。”
楚幽浅淡一笑,问道:“洛小姐应该知道,紫微斗数是帝王之学,洛小姐又是从何处学来?”
“这个……”洛连雪低头对着手指,开始胡诌乱扯,“是因为我小时候曾经遇到过以为江湖术士,他在我家住了一段时间,就教了我一些。”
楚幽仍是不解,紫微斗数繁复多变,又是宫中秘传,民间不可能会有人知道。就连他,也都不大懂。
洛连雪一脸不自在,将手中所拿的图纸放下,折身准备往外走,说着:“我去外面走走。”
“洛小姐,宫里有宫禁,不可随意行走,你还是不要去了吧!”
洛连雪脚步停住,一阵尴尬。
南宫洬缓步下楼,朗声道:“楚幽,让她去便是,若真在这宫里惹出什么事,本王倒是懒得管。”南宫洬负手立在楼梯尾端,一脸玩味。
洛连雪真是想破口大骂,想想还是忍下怒气,暂时作罢,回头瞪了南宫洬一眼,气呼呼的往楼上行去。
南宫洬轻笑,随后站在楼道边缘。
楚幽笑问:“王爷对洛小姐,似乎有些不一样。”
“哪有什么不一样,你想多了。”南宫洬走上楼梯,看着洛连雪的背影,不知从何时起,或许他对洛连雪的态度,是跟别的女人有许多不同。
东宫,太子府。
太子南宫浥侧坐在主座之上,殿中乐声飘飘。他眯着眼沉醉其中,外侧站着的,是丞相荣丰绥。
一名宦官走进殿门处,南宫浥还沉醉在乐声中。
荣丰绥摇摇头,走至殿门外。
宦官低着头拜见,“丞相大人。”
荣丰绥问:“怎么样?今日誉王殿下可有异动?”
“回丞相大人,誉王殿下去了玄机观,一直未曾出来。”
“他去玄机观干什么?”
“这个,奴才也不知道。他还带了一个姑娘,也在玄机观。”
荣丰绥皱眉,看了看殿内,太子还在听乐曲。
荣丰绥叹口气,又问:“瑞王府最近可有动静?”
“瑞王爷最近深入简出,没有任何动静。据说,府中多了一名惊才绝艳的女子,瑞王更是足不出户。”
荣丰绥面色沉重,言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宦官领命,继而退下。
殿中,太子眯着眼问:“老师,情况如何?”
“没什么,只是今日誉王殿下去了玄机观,老臣有些不解。”荣丰绥神色凝重的走进殿内。
“老师何必如此小心,三弟向来无争名夺利之心,这个老师也是知道的。”
“话虽如此,可誉王毕竟从小是由婉贵妃带大,与瑞王关系甚笃,也是不可不防啊!”
“老师,你是不是太多虑了。”南宫浥睁开眼,抬手示意乐官停下。乐官领会,各自躬身退离。
荣丰绥叹口气,又道:“誉王手握一半兵权,而大将军也是一半兵权,倘若瑞王有心东宫之位,殿下您觉得,誉王会不会袖手旁观?”
“这我倒真没想过。”南宫浥眉心微拢,难免有些烦躁。
荣丰绥摇摇头,这太子,除了有一颗仁厚之心,论聪明才智,不及南宫洵,论风姿才华,不及南宫洬,若非嫡长,恐怕皇帝也不会选他做太子。
南宫浥舒口气,言道:“这些年,有劳老师如此费心,本宫以后会注意。”
荣丰绥俯身道:“今日老臣在此也呆了许久,就先告退了。”太子南宫浥颔首,荣丰绥直起身后退离开。
太子府一片安静,南宫浥吩咐身后随侍,言道:“莫蓝,陪本宫去趟瑞王府。”
叫做莫蓝的男子颔首,随在南宫浥身后出了太子府。
瑞王府。
阎慈玉坐在凉亭中抚琴而歌。
南宫洵坐在她对面不远处,琴声泠泠,歌声曼妙。
管家来报,“王爷,太子驾临王府。”
南宫洵轻笑,淡淡道:“他到底还是来了。”
阎慈玉的琴音稍停,南宫洵忙道:“慈玉,这琴不能停。”
阎慈玉领会其意,彼时南宫浥已走近凉亭,南宫洵忙站起身迎接,“太子皇兄,怎么今日想起来到我这王府中来?”
南宫浥走近前,抚琴的女子不是别人,却是那一日誉王府家宴时的阎慈玉。
太子调侃道:“本宫以为,这喜好音律的只有本宫,想不到,二弟也喜欢。”
“喜好音律倒是谈不上,只是慈玉的歌声,倒叫我甚是喜欢。”南宫洵请太子入座,顺便添了两盏茶,言道:“这是今年的明前龙舞,可是上等好茶,王兄尝尝。”
太子含笑,执起茶盏饮了一口,果然茶味甘冽,清香四溢。
太子满意的点头,“果然是好茶。”
南宫洵颔首,看向阎慈玉,阎慈玉此时只是安静抚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