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伯应了一声,折身走出房门,荣萝就在门口看着。
南宫洬因为一夜未睡,此刻明明精神已经极度疲倦,却还是不肯离开,一直守在洛连雪房中。
阎慈玉始终神色忧郁的看着南宫洵,南宫洵太过关心洛连雪,她心里已经明白,南宫洵怕是已经喜欢上洛连雪。
在房中等了一阵,巧竹已取了冷水,拿绢巾敷在洛连雪额头之上,又多取了一床锦被给她盖好。
家奴总算抓好了药回来,将药送至房中,荀东亦接过药,对巧竹道:“巧竹,你快去把药拿去熬上,另外,准备白酒和伤药,帮连雪小姐处理脚上的伤。”
巧竹也没心思多问,一一应下。赶到膳房将药煮上后,请另一名婢女帮忙看着,自己折回房中。
南宫洬已命人依荀东亦所说准备好医治外伤的药粉和白酒,巧竹回来后,南宫洬对南宫洵道:“二哥,我们先出去吧!”
南宫洵微舒口气,又摸了摸洛连雪的额头,才折身往外走。
因为挨了两巴掌,洛连雪的脸颊还有不大明显的红肿,南宫洵以为是温燥所致,倒也没有多问。
众人都已离开,巧竹关上门,将洛连雪的脚移出来,绫袜脱下。
伤口触目惊心,巧竹吓得赶忙捂住嘴瞪大了眼,回过神后,手忙脚乱的开始处理伤口。
荣萝在巧竹熬药回来之后,就已经不见。
南宫洵忽然问起,“你们有没有看到荣萝?”
南宫洬摇头,“可能她自己回相府了吧!”
南宫洵低头颔首,也就不再多问,望着洛连雪的房门,担忧之色一直不曾减淡。
南宫洬沉着眉道:“二哥,不如,你先回去,等她醒了,我再派人去请你过来。总是呆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南宫洵想了片刻,开口道:“三弟,能不能帮我准备一间客房,我在你这里住两日。”
“二哥,你若留在我誉王府,可曾想过太子和荣丞相那边,会怎么想?”南宫洬蹙眉,沉静的望着南宫洵。
南宫洵深吸口气,静默片刻,忧心道:“好吧!我先回去,等她好些了,我再来。”
走了几步,南宫洵又不大放心的回头看了一眼,最后毅然离去。
阎慈玉与葛晨也跟着离开。
南宫洬松口气,对覃宣交待,“覃宣,带人去凤山后山,那里有处农舍,你去把那个人带回来。”
覃宣应下,立刻前去抓人。
荀东亦俯身道:“王爷,若是没什么事,在下先回房了。”
南宫洬心不在焉的点头,荀东亦这才折身回房。
巧竹已从房里出来,手中端着水盆,水盆中,是洛连雪脚伤之上擦下来的血迹。
南宫洬蹙眉问:“她怎么样了?”
“王爷,小姐脚上的伤口挺深的,不过应该没什么大事,也许就像荀公子说的一样,温燥之症退下了,也就没事了。”巧竹扁着嘴舒口气,又道:“药应该已经煎好了,我去看看。”
南宫洬颔首,巧竹急忙便去取药。
南宫洬神色忧郁抬手打开门。洛连雪已经沉睡,根本不知道有人进来。
南宫洬也不近前,只是站在屏风处,隔得远远的看着。
膳房外侧,一名婢女帮忙熬着药。
“流玉,帮我拿些花椒过来。”膳房内,一位大娘喊了起来。
“好的,马上来。”叫做流玉的婢女应着,将扇火的扇子放下,赶忙去找花椒。
膳房外侧墙角处,一抹淡红色人影悄悄走至药罐处,将手中一团干净棉花捏紧后,用一根小木条塞入药罐壶嘴处,看了看四下无人,迅速闪身离开。
彼时巧竹收拾妥当,折身走往厨房之处。
药罐扑扑腾腾的冒着热气,巧竹赶忙上前,拿过抹布将药罐端好,开始往准备好的碗中倒。
将药倒好,巧竹松口气,端着药碗往回走。
巧竹打开房门,南宫洬却还站在房中,巧竹小心的唤了一声,“王爷。”
南宫洬转回身,轻声道:“照顾好你家小姐。”说完,神色冷淡的离开房间。
巧竹皱着眉,百思不得其解。
怎么南宫洬会一直守在房中?难不成会是对洛连雪有意?
想到此处,巧竹立刻被自己的想法给吓了一跳,赶忙摇摇头,将汤药放在桌上,去叫洛连雪。
巧竹低声唤着,“小姐,起来吃药了。”
如此反复两三次,洛连雪无精打采的睁开眼,巧竹扶着她,慢悠悠的坐起来。
巧竹折身把药拿来,吹了吹,送入她的口中。
洛连雪有气无力的说着:“我自己来。”
巧竹点头,把药递到她手上,洛连雪看着黑糊糊的汤药,先是尝了一口,之后就苦的直皱眉,对巧竹抱怨着:“巧竹,这药怎么这么苦啊!”
“小姐,苦口良药。这药方,可是荀公子亲自开的呢!为了您的身体,还是赶紧喝了吧!”
洛连雪心里一阵发怵,片刻后,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拿着药碗,赶忙大口大口的咽下去,尽量不去品味。最后还是苦的直吐舌头,眉头也已拧成一团疙瘩。
巧竹无奈的摇头,问起来,“小姐,您是怎么受伤的?”
洛连雪身体还虚弱,根本没心思去想那么多,也没回答巧竹的问题,倒下就睡。
巧竹唉叹一声,拿着药碗离开,顺便把被子又给她拉紧一些。
直至黄昏时分,覃宣快马加鞭,已将之前那人从凤山后山带回。那人手脚仍然捆缚着。
南宫洬闲适的坐在主座之上,覃宣用力将那人推倒,那人趁势惶恐的跪在南宫洬面前求饶。
南宫洬慵懒散漫的问:“你可还认得本王?”
那人身子一抖,顿时吓得一身冷汗,磕着头求情,“小人该死,小人有眼无珠,求王爷饶命。”
“饶命?”南宫洬冷笑一声,“的确,本王想过要饶你一命,可是,也只是想过而已。”南宫洬脸上挂着笑意,却是暗藏着一份深不可测。
那人只觉得心悸不已,不敢去看他的眼睛,苦苦哀求,“只要王爷肯饶了小人,让小人做什么小人都愿意。小人知错了,求王爷高抬贵手,给小人一条活路。”
“活路,本王已经给你想好了。”南宫洬浅笑,对覃宣道:“覃宣,把他交给宫里的卢公公,其它的事,让卢公公处理便是。”
覃宣领命,拉着那人起来。
那人被吓得惨无人色,又是大喊大叫,“王爷,小人求您,您还是把小人送去大牢,小人不想断子绝孙啊!”
“那可由不得你。”南宫洬神色瞬间冷下来,当他在看到这人差点毁了洛连雪的清白之时,就已经起了杀心。如今肯留他一条命,也是一忍再忍之后所做出的决定。
那人哭喊着,覃宣却不停,拉着他上了一辆马车,疾驰往皇宫而去。
瑞王府,南宫洵正心烦意乱,管家此时来报,“王爷,安国侯求见。”
南宫洵揉着眉心,淡淡道:“让他回去,本王今日不相见。”
“可是王爷,弥侯爷说给您带了件礼物,这礼物,您一定想要。”
南宫洵垂眼细思,放下手端坐,问道:“你可知他所带的是什么礼物?”
“这个,弥侯爷说,见了您再说。”
“那就请他进来吧!”南宫洵随手添了一杯茶,他还记得,南宫洬说过,弥庆深藏不露,不宜结交。可眼下,他还是想看看弥庆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很快,管家已带着一人来到厅内,此人年约三十五岁左右,一身暗蓝色绣花镶边织锦衣袍,正是所谓的安国侯弥庆。
弥庆俯身下拜,“见过瑞王殿下。”
“侯爷请起!”南宫洵放下茶盏,又道:“请坐。”
弥庆起身,坐在下方。
南宫洵问:“若是本王没记错,本王与侯爷素无来往。侯爷今日突然来访,所为何事?”
弥庆呵呵一笑,眼神在大厅一扫。
南宫洵会意轻笑,淡声道:“你们先下去。”
管家颔首,领着几名家奴退下。
南宫洵含笑问道:“弥侯爷想说的,究竟是什么?”
“本侯来此,没什么可说,只是想要送瑞王殿下一件礼物。”弥庆笑意深沉,将东西自袖中取出,走至南宫洵面前,将一本账册递给南宫洵。
南宫洵接过来,随意翻看了几页,立刻合上,皱眉问:“你怎么会有这个?”
“既然瑞王殿下这么说,想必已经明白这账册的来历。”弥庆笑意深沉的看着南宫洵。
南宫洵冷嗤一声,反问:“你把这个交给本王,又是什么居心?”
“本侯没什么居心,只是觉得,瑞王殿下才是最合适的东宫人选。所以,本侯愿协助瑞王殿下,这本账册,就是本侯给王爷您的礼物。”
“可本王凭什么相信你?”南宫洵放下账册,眸色深沉,却带着笑意。
“这本账册,本侯会带走。这几日早朝便会呈给陛下,奏折,也会一并呈上,不会跟瑞王殿下您扯上半分关系。太子也不会怀疑到您的身上。”弥庆低着头答话,看来胸有成竹。
“可是,犯事的毕竟是太子的舅舅,难道侯爷就不打算留些余地?”南宫洵将账册拿着,又翻看了几页。那上面记着的,是太子的舅舅杜续买卖良田,卖官卖爵私利所得。若是交给皇上,杜续绝对再无翻身之日,对太子在朝中的影响,也是不小。
“侯爷如此帮本王,又是居心何在?”南宫洵还是不放心,他可不想被人捏在手掌心牵着鼻子走。若是弥庆有这份心思,他只能叫他趁早滚蛋。
弥庆淡笑道:“本侯确实没别的意思,具体如何,再过几日,殿下就会知晓。”
“但愿如此。”南宫洵伸出手,将账册递出。
弥庆重又将账册拿好,低首道:“殿下只管看好戏便是,本侯先告退。”
弥庆说完,俯身施礼后离开。
南宫洵望着他走远,脸上的笑意淡去,站起身回往后园。
整整病了三日,洛连雪的身体却还是不见好,除了偶尔起来吃些粥和吃药之外,还是没有精神下床走动。
南宫洵忍不住,带着葛晨前往誉王府,径自去往洛连雪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