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不同的是,此时的宫女和太监看起来都很忙碌,每一个都是脚步匆匆,大概也是为了赶着晚上能够好好玩乐一番吧!
所谓除夕宴,也差不多算得是皇家家宴,南宫洬牵着洛连雪走进辕乐殿,金碧辉煌的大殿上,依着下方而作的客座之上,所有人都已到齐。
南宫洵低头坐着,一动不动,他无法面对的,是洛连雪。既然从此之后再无可能,他眼下也只能用逃避的方式来解决。
依次看去,还有当朝唯一的公主,南宫语。其次便是两位小皇子,和那个体弱多病的康王南宫清。
再往上,便是太子与太子妃庄茹儿,靠近銮座之处,左右便是皇后和婉贵妃。
南宫洬牵着洛连雪先走至皇后和婉贵妃面前行礼,皇后只淡淡颔首。
婉贵妃却满目探究的看向洛连雪,洛连雪却并不觉得拘谨,虽未说礼数尽至,但好歹也是落落大方。
婉贵妃问:“洬儿,她就是你自己选的那位王妃?”
“回母妃,她叫洛连雪。”
“看着倒是不错。”婉贵妃算是满意的点头。
洛连雪这才仔细看了一眼婉贵妃,一身淡红色牡丹纹绣衣袍,头饰金色流苏步摇冠,眼中是极淡的笑意。虽是人到中年,却仍可窥见她年轻时的风华。
南宫洬拉着洛连雪又走几步,停至太子面前拘礼,“见过皇兄、皇嫂。”
南宫浥心中多少有些不痛快,散漫道:“三弟无需如此多礼。”
南宫洬直起身,心下却有些奇怪:为何南宫浥这些时日对他的态度越来越冷淡,难不成真是因为庄茹儿?
南宫洬随意的瞥眼看了一眼庄茹儿,庄茹儿眼中漾过温婉笑容,看起来一点不像是个有城府的人,可他始终无法对庄茹儿放心。
正思索间,上方一位公公高声宣道:“皇上驾到。”
所有人安静下来,南宫洬忙拉着洛连雪找到座位,与殿中众人齐齐行礼:“参见父皇。”
“参见皇上。”
皇帝南宫维坐下,满目笑意的同时又不失威严。
南宫维笑呵呵道:“都起来吧!”
所有人领命,各自坐好,皇帝又道:“今日除夕宴,若按民间来说,咱们都是一家人,不必拘谨。”
众人应下,大总管一声宣令后,宫女已经开始上菜,歌舞也已开始,气氛稍为轻松了许多。
南宫维看向南宫洬之处,最主要的,是注意他身旁的洛连雪。
洛连雪低头看着桌上的菜肴,这样的宴会实在沉闷,她自然也就不多话,执着酒杯小小的喝了一口酒。
一名宫女手中捧着热茶壶,前来添茶。
皇帝满目笑意的问起来:“洬儿,你身边这位,莫不是就是你自己选的王妃?”
“回父皇,正是。”南宫洬朗然答话。
洛连雪拘谨的低着头,生怕失礼。
南宫维道:“你上来,让朕看看,我这皇儿的眼光,究竟怎么样?”
洛连雪微微一笑,正欲起身,身旁的宫女刚好靠近,手中托盘一阵晃荡,酒和水一起洒了出来。
洛连雪猝不及防,酒水便尽数泼在她的衣衫之上。
宫女惶恐的跪下,“王妃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请王妃饶命。”
“你起来吧!是我自己不小心才会这样的。”洛连雪沮丧的坐下来,身上湿粘的感觉很不舒服,加上又是隆冬时节,热水也很快凉透,冷的有些过分。
皇帝南宫维有些愠怒,斥责道:“你是怎么做事的!”
“皇上饶命,奴婢知错,奴婢知错!”宫女使劲的磕头,眼看着头上磕的一片红通通,也渗出了一些血丝。
洛连雪拉住南宫洬的手,低低道:“今日除夕,还是不要把事情闹大,对谁都不好。我不便开口,你跟皇上说,放过她吧!”
南宫洬皱眉,算是认同的点头,忙道:“父皇,今日除夕,本是喜庆日子,俗话说,这辞旧迎新,讲求个吉利,今日就放过她吧!”
皇帝沉吟片刻,缓缓道:“既然这样,也就算了。”
他望着殿中宫女,又道:“朕今日就不罚你,你去司衣坊取套新衣,带誉王妃去换上吧!”
“奴婢多谢皇上恩典。”婢女诚惶诚恐的爬起来,洛连雪也站起来,随在婢女身后出了辕乐殿。
南宫洬牵住她的手叮嘱:“快去快回。”
洛连雪含笑点头,施礼之后,两人一前一后离开。
殿内的丝竹之声渐渐被抛下,宫女走在前方的回廊中,天空开始飘起了小雪,越来越冷。
洛连雪抖了抖身上湿透的裙裾,跟在宫女身后走了一阵,终于到了司衣坊。
此时的司衣坊只有两个留守的管事,其它的人都不在。
宫女交待道:“这位是誉王府的誉王妃,打湿了衣裳,希望姑姑行个方便,帮忙备套新衣。”
中年女子低首道:“稍等。”说完,便在格子柜中翻找,不一会,便取出一套淡绿色锦袍交到宫女手中。
宫女接过来,服侍洛连雪入内换衣服,洛连雪看了看她额头上的伤,关切的问:“你这伤,碍不碍事?”
“多谢王妃关心,我这伤没事。”两人走至屏风后,洛连雪吸口气,着手将湿了的衣衫褪下。
宫女眼中闪过一抹冷冽,危险正在一步步逼近。
辕乐殿中,南宫洵喝了几杯酒下去,忽觉头昏脑胀,他揉了揉眉心,将酒杯搁下,对皇帝道:“父皇,儿臣先出去一下,很快回来。”
“去吧!赶紧回来就是。”皇帝南宫维摆摆手,南宫洵站起身,躬身退下。
出了辕乐殿,南宫维刚一吹凉风,已经感觉好了很多。
他沿着回廊走了几步,外面下起了小雪,北风裹着雪花落在他的衣衫之上。
一名太监急慌慌赶来,一头便撞到南宫洵身上。
南宫洵皱眉,斥问:“你这奴才是怎么了,慌什么?”
“瑞王殿下,您快去看看吧!司衣坊那边说是有刺客,似乎是冲着誉王妃而来,誉王妃现在很危险,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奴才不多说了,要赶紧去禀告皇上。”
南宫洵一听,整颗心瞬间沉入谷底,想也未想的往司衣坊跑去。
洛连雪刚把衣衫脱下,面前的宫女手中忽然闪过一道含光,接着,匕首已经出现在眼前,凌厉的刺向洛连雪肩胛骨之处。
洛连雪有所警觉,侧身便躲开。她好歹也跟南宫洬学过几招,若是遇到武艺一般的,还是能够自保。
宫女不依不挠,奇怪的是,她每一次的出手,都刻意避开洛连雪要害之处。
洛连雪心生困惑,干脆赌一把,在女子刺向她的手臂之时,故意侧身,将心口靠向女子手中的匕首。
宫女果然很快收手,偏移了方向向着另一处刺去。
洛连雪冷静质问:“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杀我?”
宫女根本不理会她的问话,再次刺出。
洛连雪快步后退,彼时,外面有人声传进来:“洛连雪,你在哪里?”
洛连雪心下一慌,这不是南宫洵的声音吗?可她此刻身上只剩下裙衫和小衣,断然不能让南宫洵进来,否则,她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
那名宫女却忽然冷冷道:“洛连雪,你受死吧!”
南宫洵听到这一声,赶忙就往司衣坊屏风后跑去。
洛连雪顺手抓住屏风上放置的衣衫,急道:“南宫洵,你不能进来!”
宫女手中匕首旋即收起,唇角牵起一抹阴冷的笑,袖中白色粉末一扬之后,洛连雪头部开始昏昏沉沉,意识也一点点模糊,四肢渐渐变得绵软无力,手中抓着的衣衫也尽数落在地上。
南宫洵眼见她昏倒,内力一施,已停在她身侧将她拦腰抱住,急唤着:“连雪,你怎么了?”
宫女冷笑一声,趁机又洒出一阵石灰粉,南宫洵起身去追的时候,差点被石灰粉伤了眼睛,赶忙抬袖遮挡。
待石灰粉散去,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洛连雪睁开眼,眼前模模糊糊晃动着南宫洬的身影。
她口中干渴,低低开口,“南宫洬,你不要走。”
南宫洵听到她说话,也无心去追刺客,赶忙将她扶靠起来。
洛连雪忽觉浑身发烫,在触到他身上的微凉后,像是找到了某种依托,双手不自觉的攀附在他的肩上,声音柔软的似是含着魅惑之意,“你别走,我好热,好热……”她说话间,双手又要去扯自己的衣衫。
南宫洵按住她的手,低斥道:“洛连雪,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的心底有一团火,不是不动情,而是不能。
“我们就要成亲了,我是你的妻子,不是吗?”洛连雪浑身燥热的越发难受,抬手去扯南宫洵的衣衫。
南宫洵握紧了拳头,指甲也将手掌刺痛,洛连雪的唇却开始慢慢靠近他,他知道,再这样下去,他绝对忍不了对她的感情,而做出什么越矩之事。
正此时,外面响起一阵噪杂声,最先冲进来的,是南宫洬。
南宫洬站在屏风处,此时的洛连雪终于停下手中的动作,望着他时,眼里闪过一抹惊慌。
再看南宫洵,她忽然清醒了几分,有气无力的问:“这是怎么回事。”
南宫洬深吸口气,几步上前,蹲下凑近她面前。
南宫洵解释道:“三弟,你别误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也不想误会,可是,你该怎么跟我解释这一切!”南宫洬到底还是动了怒。看着只着了一件小衣和襦裙的洛连雪,他此刻恨不得把她撕碎,她怎么可以这么明目张胆的躺在别的男人怀中?
所有人都已冲入司衣坊,南宫洬压低了声音,咬牙道:“二哥,今日的事绝对不可以说出去。否则,你我兄弟,再无情分!”他毫不客气地推开南宫洵,动作迅速的将地上的衣衫捡起来裹在洛连雪身上。
洛连雪皱着眉喃喃:“南宫洬,我好热,你带我回去,我要回去。”
“我现在就带你回去。”南宫洬到底还是无法对她发火,他知道,事情绝对不会就这么简单,这其中定有内情。可是刚才对南宫洵所说的话,他自认为,的确是绝情了些,但不算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