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囊里的曼陀罗与檀木的置于一室,便可致人慢性中毒,若不是这次阴差阳错,逸儿服下的药与这毒起了冲突,这毒恐怕要等逸儿病发才会发现,到时候恐怕已经性命不保!”
“什么?”木芷菡大惊,“这个香囊是洪夫人让我转交给王爷的!还有我不是什么韶华公主,我是木芷菡。”
“事到如今,公主还要狡辩吗?”皇帝气极,狠狠的怕了下龙椅的扶手,“来人,将画像呈上来!”
侍卫将一卷画像渐渐展开。
画中的女子,面色如玉,带着羽冠,螓首蛾眉,齿如瓠犀,巧笑倩兮,竟跟自己的容貌一摸一样,画卷慢慢展开,那如火如荼的红色展现在眼前,木芷菡只觉得头疼欲裂,那种似曾相识的破碎记忆,在脑海中一一闪过。却零零碎碎拼凑不齐。
又想是一场梦,梦中那抹火红渐渐清晰,女子竟是自己的容颜,木芷菡休得惊醒,希望这只是一场梦,一场梦……
但质地良好的蚕丝被,精致的摆设,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这里是皇宫。
木芷菡揉揉疼痛的太阳穴,有些事情,她还没想明白,若她真的是韶华公主,那就当年两国欲联姻时,裴之逸定是见过她的画像的,那为何裴之逸见她时,毫无反应呢?
当时王叔带她进的王府,那现在他又在哪?他又是受了谁的指使?
如果她是离国公主,为何那日宴会上离国摄政王没有认出她?抑或者故意不认?
太多太多的疑惑了。
而她要面对的,仅仅是个开始。
木芷菡起身,立即有宫女上前伺候。
“不必了,我要见皇上!”木芷菡自己穿戴衣服。
“回公主话,没有皇上的命令,这里是出不去的!”宫女低头回话。
“三王爷怎么样了,可有他的消息?”木芷菡坐立不安。
“回公主话,奴婢不知!”宫女就跟一个木头似的。
“你告诉皇上,若是他不来见我,我就绝食!”木芷菡冷声道,她知道这里除了见皇上,其他人绝无可能知道裴之逸的消息。
她一定还有利用价值,不然皇帝早该将她处置了,怎么说她都是离国公主,皇帝不可能因为儿女私情,不顾大局。
早饭送来时木芷菡不吃,午饭送来也未曾动过,到晚饭时木芷菡依旧不动。
可依旧毫无动静,直到第二日傍晚,滴水不进的木芷菡已经有些虚脱,才听到外面太监喊着,皇上驾到。
“公主,这又是何必呢?”皇帝冷着脸,单手负于身后,面色凝重。“你的目的不是达到了么?逸儿现在危在旦夕!”
木芷菡的心被狠狠撞了一下,若是裴之逸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那她一辈子都会不安的,那香囊是经她的手才戴到他身上的,但其实她担心的只是这些吗?“皇上,能让民女见见王爷吗?只是远远的见上一面!”
“逸儿,自有天佑,公主就不必挂心了!”皇帝,“公主倒是体恤下属,送公主进王府的一干人等倒是撤离的挺快的!”
带她进府的人?王叔?看来他已经知道自己被软禁了!
只是王叔为何千方百计,要将自己隐姓埋名送进王府?难道真是只是当丫鬟?这未免太可笑了!
“朕已经派使节去离国了,相信离国太子很快能接公主回去!”皇帝轻笑。眼中带着阴冷,“你可算太子最敬爱的姐姐!”
“皇上的条件是什么?”木芷菡不信皇帝会平白无故的送他回去,一定有什么要求。
“这些就不必公主担忧了!”皇帝笑。脸颊处勾勒起两条深深的褶子。
“皇上,其实很早就怀疑我了,对么?”木芷菡冷笑,她敢肯定,在她吹笙之后,皇帝必定就调查过她了,皇帝生性多疑,定不会放过这种纰漏。他只是在等一个机会,一举将她拿下,只是他没有抓到王叔,也算是百密一疏。
“皇上我是不是应该称赞你深明大义,为了国家大业,竟连亲生儿子都当筹码!”木芷菡冷笑,只是皇帝被蒙在鼓里的是,她并不是真正的凶手。
看在真正的凶手才是高手,做足了所有污蔑她的证据。还能让皇帝深信不疑。
“你……”皇帝气的脸色发青,厉声道,“公主知道,你们离国要付出怎样的代价么?”
“愿闻其详!”木芷菡故作无所谓神情,但其实心中还是有些不安,若是因为她让离国付出惨重的代价,也不是她所愿,虽说离国跟现在的自己毫无关系。
“三座城池!”皇帝笑。
这不是割地赔款吗?这对古代来说应该是很平常的事情,只是一般都是战败才割地赔款的!
“公主难道觉得不够?”皇帝继续冷笑,“上次公主悔婚,已经付出了三座城池,离国上下对公主的怨气可是很重呢,若这次公主死而复生,又要赔上三座城池,想必离国的子民不会那么敬爱她们的韶华公主了吧!”
“皇上果然深谋远虑!”其实木芷菡想说老谋深算的,但她怕皇帝一怒之下将她咔嚓了!
“公主过奖!”皇帝笑着,“若无其他事,朕还要处理政事!”
“皇上,我想见见王爷!”木芷菡请求道。
“公主还是吃点东西,好生休息吧!”
“皇上,我想你还记得你还欠我一个请求吧?”木芷菡到。
“朕何时欠过公主一个请求呢?”皇帝似笑非笑。
是了,皇帝欠的是木芷菡,而她是他口中的韶华公主。
但她不死心。
“皇上一言九鼎,况且皇上当时并未说答应木芷菡请求,只是说答应我的请求,那么我是谁并不重要!”木芷菡迎上皇帝的目光,丝毫不怯懦。
“皇上金口玉言,定不会食言吧?”木芷菡浅笑,身上散发着高贵的气息,似乎一夜之间从哪个怯懦的小丫鬟变成了高贵的公主。让皇帝有一丝恍然。
“好大的胆子,竟敢威胁朕,朕可以让你活不过明天!”皇帝冷笑道。
“皇上当然可以随时处置我,但皇上处心积虑那么久,怎么能在关键时刻功亏一篑呢!若是我死了,离国还会割城池吗?”木芷菡笑。
城池与尊严比,皇帝会选哪个?木芷菡心里没有底。
“明日,朕派人带你去见逸儿一面!”皇帝说罢,甩袖离去。
待皇帝走远,木芷菡才无力的滑落到地上。
似乎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只剩下一个空壳支撑着。
“公主晚膳?”公主又将热了一遍的饭菜端了上来。
木芷菡早就饿的两眼冒金星,目的达到了,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知道吃撑的想吐,木芷菡才停下手中的筷子,却不知何时已泪流满脸。
孤独一人在这个处处被人算计的异世,如此孤助,总觉得生命是那么脆弱。也不知下一秒自己会是什么样的身份,抑或者面对怎样的死亡。
哭的累极,木芷菡最终还是爬上了那张精致华丽而又陌生的床,忽忽大睡,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今日就且好好活着吧!
知道天明,木芷菡才睁开双眼,没有往日刚睡醒的惺忪,是那种充满清明的双眼,带着期盼,今天终于能见到裴之逸了,不知道他现在是否脱离了危险,若是离国太子真的接她回离国,那么这一次,应该就是最后一面了吧,不知道他日后醒来,会不会还记得她这个小丫鬟。
忽然有些失落,裴之逸这这个世界,唯一一个对她没有威胁的人吧!虽然他冷了点,对自己凶了点,但其实对她还是很不错的,在王府的这些日子,见惯了那些勾心斗角,真心相待变得那么奢侈,他是堂堂王爷,能这样对自己,也值了。
穿戴整体,木芷菡精心打扮了下,用过早膳便坐在窗前静候。
等待的时间总是那么漫长,一炷香,两柱香,三炷香……
终于远远的见殿外有一群公公打扮的人,过来了,木芷菡立即起身,往外走。
刚打开门,门口的侍卫便将刀架了起来,木芷菡只得站在门内翘首以盼,那个些公公,这么走那么慢。木芷菡都怀疑他们是故意的。
“有请公主,随奴才去养心殿!”那领头的公公一挥拂尘,随即响起公鸭般的嗓音。
守门的侍卫将刀剑放下,木芷菡忙冲出门口,“赶紧带我去!”
领头的公公一挥拂尘,说了句,“公主,请随奴才来!”
便转身在前头带路了。
木芷菡紧跟在太监身后,后面的侍卫也跟了上来。
“你就不能走快点吗?”木芷菡对公公的速度实在不敢恭维,走的跟蚂蚁爬一样,让人心浮气躁
“哎呦,公主,奴才已经用最快的速度了,您也别催了!”那公公丝毫不给木芷菡面子,若是没有皇帝的旨意,怎么可能连个公公也这么张狂,可见皇帝是多么不待见她。
木芷菡真想冲过去打他一顿。
好不容易到了养心殿,养心殿是皇帝养病的地方,如今让裴之逸住着,可见皇帝多么疼他这个儿子了。可是再疼有什么用呢,该利用的时候,丝毫不手软。
跟着太监兜兜转转,终于到了正殿。
院中的人进进出出,手中拿药的拿药,端水的端水。
门口侍卫见到木芷菡一行人,便迎了上来,做了个请的手势。
木芷菡被带进殿内,越过屏风便见那撩着帐子的床,皇帝正坐在床头,床前跪了几个太医,脸色苍白,额头冒汗。
听到动静,皇帝转过头来,脸上有说不出的憔悴,似乎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
“来了。”皇帝像是疲惫至极,声音也带着沧桑。
木芷菡上前,虽是初秋,但床上的人儿裹着厚厚的被子。
皇帝起身,木芷菡才看清那张日思夜想的脸,只是那张脸不复往日的寡淡冷漠,只是静静的闭着双眼,像是睡着了,安详的像是睡着的小孩。
但嘴唇的乌青,却告诉她,他依旧身重剧毒。
木芷菡伸手,欲触碰他的脸庞。
“公主,请自重!”皇帝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木芷菡伸出一半的手晾在空中,“皇上还怕我对王爷不利吗?若是如此皇上又怎么会同意让我来见王爷呢!”
“公主既然见到了逸儿,就请回宫吧,朕也履行的承诺,逸儿需要静养!”皇帝拂了拂袖口,转而背过身去,声音不咸不淡,“福泽,送公主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