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皇万岁万万岁!”众人跪倒一片。
裴之逸欲起身行礼。
“逸儿坐着把!”皇帝快步上前按住裴之逸的身子。
“儿臣给父皇请安!”
“就免礼把!”皇帝脸上有丝疼惜。
亲自扶着裴之逸坐好。
转身目光扫视了下众人,挥了挥衣袖道,“你们都退下把!”
“臣告退!”乔尹行礼,宫女也跟着行礼。
太监出门前将门一并带上。
大殿内只剩下微弱的呼吸声。
“你都知道了把!”皇帝一声叹息。
裴之逸点头。
“以后府里的人,都要仔细查明来历,别让别有用心的人钻了空子!”皇帝语重心长道。
“父皇,其实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了把!”裴之逸面无表情,声色有些冷。
皇帝神色一滞。
“也对,那日在宫殿上,她的笙吹的那么好,除了离国的皇室,又有谁人懂笙呢?”裴之逸自嘲的笑笑,“父皇能忍这么久,想必得到的好处也不少把?父皇难道会平白无故就放了她?”
皇帝的性格他太了解了,能为了自己的雄心霸业,绝情到害死自己的妃子,这些年他与皇帝表面上父慈子孝,但其实他有多恨皇帝,也只有皇帝自己知道,若非当年他母妃的死,他也一定会认为他是个好父皇的。
“逸儿,你!”皇帝脸色涨成了紫红色,嘴角动了动,最终还是没说话。
裴之逸有多倔他这个当父皇的也知道,若非当年他母妃的死,这孩子跟自己是最贴心的,而自己也一心想要将皇位传与他,只可惜出了那样的事情。
“是一座城池?两座?还是三座?”裴之逸冷笑。
“唉!”皇帝叹息,“都不是!”
“父皇竟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真是让儿臣难以置信!”裴之逸冷哼。
“古修月以李仁其叛变的证据作交换!”皇帝声色凝重,厉声道,“想不到朕一向认为忠心耿耿的镇国大将军竟然通敌叛国!”
裴之逸也是一怔,转而付之一笑,“是了,这个消息可比三座城池有价值多了!”
皇帝看着裴之逸苍白的脸,苍白的笑容,最终也只是叹息一声,“你且好好休息把,把身子先养好,朕会好好查查那群黑衣人的势力,伤朕的儿子,朕必定让他付出代价!”
裴之逸不语。
皇帝无趣,只得转身离开。
“起驾!”太监尖细的桑音又想起。
殿内终于空无一人了,裴之逸静静的躺在床上,连冷笑的力气都没了。
多么可笑。原来这一切真的只是他的自以为是。
一开始她便是有目的的接近自己,爬墙,书房的献计,吹笙,那岂是一般女子能做的事?只是自己当时蒙了心,未曾发觉,也不想去发觉而已。
而今发现一切竟是谎言。裴之逸握拳,重重的捶了下床板。
发出碰的一声巨响。
门外立即涌进一群锦衣卫。
“出去,都给本王滚出去!”裴之逸怒吼。
锦衣卫纷纷退出。
深秋的夜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带了许薄凉,宫女已经将晚膳热了好几遍,但王爷都未曾动过筷子。
皇帝匆匆赶来养心殿,在门外呆了许久,最终还是回了乾清宫。
裴之逸拖着虚弱的身子起身,因为许久没有下床,脚一落地时,竟没站住,一个酿跄摔倒了地上,听闻动静的宫女欲上前,却被裴之逸吼了回去。
裴之逸酿跄的走出养心殿,殿外的雨映着宫灯,如同帘子般在风中摇曳。
裴之逸走进雨中,雨水打湿了头发,打湿了脸庞。
“王爷,王爷!”身后的宫女打着伞追了上来。
“别拦本王,本王要回王府!”话刚说完,裴之逸只觉得闹钟一片空白,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眼前是熟悉的景象,朱红色的雕花木床,暗红色的珠帘,这是锦枫院。
“王爷醒了!”丫鬟大喜。
裴之逸张嘴,却发现只能发出嘶哑的声音。
“王爷发烧,烧坏了喉咙,大夫说要调养些日子!”青箩在一旁的帐外闪过,脸上带着笑意。
裴之逸只得作罢,背过身子,不去理会。
“王爷倒是恋家,在宫中待得好好的,竟要冒雨回王府!”青箩见裴之逸毫无反应,干脆找了把凳子在一旁坐下。
“王爷这次病了半个多月,外面倒是发生挺多事情的,那个木丫鬟竟然是离国的公主,还竟然是下毒还王爷的人,真是让我不敢置信,她看着也不像这种恶毒的人……”青箩还未说完,一只药碗已经飞了过来。
青箩一个闪身,将药碗接下,“唉,幸好你病着力道不足,不然,什么时候被你砸死也不知道!”
话刚说完另一只碟子又飞了过来。
青箩忙不迭闪身,“哈哈,我走我走!”
刚迈出门外,青箩又将脑袋伸了回来,心情颇好道,“那个丫头对你影响很大嘛!”
说罢立即闪人关门,却生生看到一只碟子嵌入门板,露出了沿,青箩一阵冷汗,看着真的惹急了裴之逸。
这几日,王府人心惶惶,人人自危,只要有人提到木芷菡,或者有关事立马被逐出王府,最后大家都不敢再提,但还是没有逃脱卷铺盖走人的命运,王爷将王府上下的丫鬟小厮统统换了,屋内的摆设都统统换了,让人琢磨不透。
离国
韶华这些日子都在见不同的太医,据说是太子从民间搜罗来的神医,很多徒有虚名的神医,把了脉后便摇头说自己无能为力,让韶华有种自己得了绝症的错觉。
直到第三日有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子,看过韶华后,说出了与他们不一样的话,那名男子说韶华恐怕是掉入悬崖时,后脑摔到,里面起了血块。
韶华一怔,这个家伙不会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把,听起来真像现在医生拍片后会说的话,可韶华频频以现代话术套话,那人就是毫无反应,看来是自己想太多了,也许这个时代也有这种医术也可能。
那个神医开了些方子,太子让大医院的太医看了无碍后,便让人按药方抓药。
这期间古修月进宫越发频繁了,让韶华有些惶恐,太子见了,也是笑着绕道走开,让他们独自相处。这撮合的也太明显了。
后来的日子古修月也未曾带来裴之逸的消息,韶华也不便再问,心想着时间长了,自己对他的思念也会随之消逝,毕竟裴之逸也只是她生命中的小插曲。
那神医除了开给韶华药方外,每日还要给她扎上无数针,让韶华痛苦不堪。
你能想像整个头被扎成刺猬是什么感觉么?
只是半个月时间,韶华走过熟悉的地方,便能想起一些事情。
太子听闻后,重重的奖赏了那名神医,古修月也似乎很开心。
但韶华却苦恼不已,因为她回忆的都是与古修月有关的记忆,可见这个身体是多么眷恋他,自从韶华恢复了一些记忆后,与古修月相处起来越发尴尬了,因为从来的韶华是那么大胆,大胆的拥抱过他,冲他撒娇,近日,古修月总送一些从前韶华喜欢的东西过来,
若是从前的韶华知道如今古修月对她如此有心,她该多开心,可惜自己早已不是韶华了。
记忆渐渐恢复,韶华渐渐有了安全感,翻阅韶华的过去,这个小丫头都是无忧无虑的,直到十一岁那年遇到了古修月,从此便有了小女儿的心思,会对月流泪对花吟诗,只为博取他的注意,那一年疼爱她的父皇答应等她及笄为她指婚,可惜她的父皇没有等到那一天,离国因为皇帝的遇刺,掀起内乱,而他为保社稷平安竟同意了忠臣的提议,要将她送去联姻,那日舍身涯上的决绝,便是见证,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到底是有多爱,才将自己送上绝路,女孩跳下悬崖的那刻,古修月脸上的动容,还有风灌入袖口发出的霍霍声都是那么清晰。
韶华突然有种凄凉的感觉,若是自己是韶华,她还能原谅亲手将自己葬送了的男子吗?每当自己看到古修月,韶华都有种逃离的冲动。他对有记忆的韶华有种致命的吸引力,韶华怕自己有一天也沉静其中,古修月看她的眼中总是淡淡的,但眼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总让人情不自禁的想靠近,如同罂粟花一般,明明知道危险,却还是被吸引,韶华明知道,这是这个身体对他的眷恋。
而轩国这边,裴之逸白天与往常一样批改折子,每日傍晚就进屋休息,正常的让人担忧。
后来乔尹才发现裴之逸每晚回屋后便酗酒。
日日如此。
皇帝得知,也毫无办法。
这日太子得了皇帝的首肯,前来王府看裴之逸。
裴之逸在书房批改折子,景德禀告太子驾到。
裴之逸放下手中的折子,见太子裴之珏已经站在门口,一张小脸写着绷着,
“太子殿下,里面请!”裴之逸道。
“嗯!”裴之珏点头,双手背在身后,煞有其事道,“你们都退下!”
“是太子殿下!”随行的众人被留在了门外。
裴之逸重新坐在案台前批改折子,丝毫不理会太子。
“皇兄,我找你有事!”太子可怜巴巴的凑近裴之逸,拽着裴之逸的衣角,活像被遗弃的小孩的眼神。
“说吧!”裴之逸面无表情。
“皇兄,若是我提到不该提的人,你千万别生气!”太子说的小心翼翼,观察着裴之逸的表情。
“那你还是别说了!”裴之逸提笔写字的手顿了一下,笔尖的墨水落在纸上,渐渐晕开,最终完全渗透在纸中,只留一点黑色的墨迹。
“皇兄,可能,这对你很重要!”太子还是不死心,眼巴巴的望着裴之逸。
裴之逸沉默。
太子一喜,他知道裴之逸是默认了。
“她临走前对我说,那个香囊是洪夫人让她给皇兄的!”裴之珏说完,默默的后退了两步,生怕裴之逸发飙伤及无辜。“皇兄,我见那丫头说的不像是假话,其实那日她都要走了,也没必要说假话的!”
可裴之逸却只是沉默,良久才抬头,眼神异常锐利,“你说的可是真的?”
裴之珏忙点头。
“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宫把!”裴之逸淡淡道。
可是现在明明只是下午啊,裴之珏默默呐喊,却只能听话的点头。
傍晚十分,裴之逸将乔尹唤进了书房。
“王爷说的可是真的?”乔尹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