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确定,今日太子说的!”裴之逸道。
“但愿是真的,我马上去查查洪夫人,只是那洪夫人自从钱宛清去镇国将军府后,也没了踪影!属下也觉得此时颇有蹊跷!”乔尹也陷入了深思。
“若真是洪夫人做的,现在恐怕已经找不到人了!”裴之逸说的有些冷淡。
“王爷是说,她早被人灭口了?”乔尹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裴之逸点头,“如今就算是她做的,也死无对证了!”
“若真是洪夫人做的,那背后下毒手的恐怕是镇国将军!”乔尹道。
裴之逸站在窗台前背着光站在,留下一条长长的影子,良久才道,“好好查查!”
“是王爷!”
乔尹离开的时候,似乎听到裴之逸自言自语到,“但愿不是她!”
王爷口中的她应该是木芷菡把!看来王爷是动了真情了。
乔尹连日调查,那洪夫人果然已经消失了,连同从前伺候过她的丫鬟也一并消失了,线索断了,无从查起。
而这边镇国将军又因裴之逸身体康复,欲让钱宛清与裴之逸速速成婚,冲冲喜气,裴之逸自己是不肯,皇帝亲自说服他说是要以大局为重,虽有李仁其叛国通敌的罪证,但不可轻易打草惊蛇,裴之逸无动于衷,最后皇帝开出什么条件无人知晓,但裴之逸最终答应了娶亲。
韶华听闻裴之逸娶亲的消息刚在吃鱼,鱼刺就突然卡在喉咙了,当然消息出自古修月之口,吞了好些饭都无济于事,疼的眼泪都出来了。
最后还是御医用镊子取出来的。
有些东西就如同小小的鱼刺,明明很细微,一旦嵌入皮肉,也能让你疼入骨髓。
“下次可要小心些!”古修月挂着一贯的淡笑。
韶华点头,眼中依然有泪,还有点酸,也许是因为刚刚喝了醋。
他还是要成亲了,明明知道这是迟早的事情,为何自己听到了还会有如此反应。
自己和他已经没了人生的交集,又何必有所牵挂呢。
可是为什么还是好难过!
爬上韶华殿顶部,眺望着四处宫墙巍峨,阳光明媚,雾霭穷尽,站在韶华殿楼顶,可以窥见皇宫黄武殿高高飞翘的一角鸱吻边上的金色瓦缝中抽出的几茎朱草嘉禾,那是飞鸟掠过上空之时不慎从喙中跌落的草籽抽发而出。
看到草茎在空中随风微微颤动的时候,韶华心里生出一种陌生的感觉。从前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但是现在她明白了,这或许就是她曾在优美动人的诗词歌赋中读到过无数遍,却从未感受到过的寂寥。
韶华沐浴在阳光下,却感觉不到温暖,似乎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即使在这样柔和安谧的时刻,她的周身也仿佛笼罩着一层寂冷之气,像无形的屏障,将她与一切隔开,分明离得这么近,却仍让人觉得,看不清……
直到日落,韶华依旧站在屋顶,看着夕阳慢慢落入地平线。只留天边一抹彩霞。
“公主,风大,咱们回去把!”红绣在一旁劝道,因为之前没想到公主会站这么久,所以也忘了拿披风过来,现在天色渐暗,韶华殿楼顶的风大,只吹的公主衣诀纷飞,像一只展翅欲飞的蝶,害怕下一刻便会消失不见。
韶华依旧眺望这远方,几只孤鹜在天边飞过,留下几声哀鸣。
“走吧!”韶华看着消失在视线中的孤鹜,渐渐转身。
晚霞给她抹了一层金色,高贵的让人神圣不可侵犯。
裴之逸的婚事定在下个月初一,因为三王爷第一次娶妻,虽是侧妃,但也异常隆重。
王府又开始张灯结彩,到处开始贴喜字,全府上下,都洋溢在喜气中,只有王爷一人,依旧是每天面无表情。
连裁缝店过来量王爷衣衫的都不敢啃声,只是托乔管家拿了王爷的衣服,按着原先衣服的尺寸做的。
而其他事宜也一并问乔管家,活像乔管家结婚一般。
大喜的日子很快到来,新娘的轿子从将军府抬进了王府,一路走来敲锣打鼓好不热闹,京城不少百姓都出来看热闹,感叹钱家姑娘命好。
钱宛清盖着红盖头,在喜娘的搀扶下,下了轿子,跨过火盆,这一天她等太久了。虽经波折,好在终于过来了。
一旁的喜娘摔着盘子叫着岁岁平安,红盖头下的钱宛清,嘴角洋溢着笑容。
喜娘领着新娘到了堂前,却不见新郎其人。
人群中一阵骚动,却没有人敢窃窃私语。
因为今日高堂上坐着的是当今圣上。
“稍等片刻,王爷马上就来!”喜娘忙向众人解释。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整整一炷香时间,还未见新郎出现。
红盖头下的钱宛清脸色铁青,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关节发白。
最后乔管家过来说王爷身体不适,请了太医为王爷整治,所以今日拜堂就只能找了只公鸡待拜。
众人见高位上一脸郑重的皇帝,都不敢啃声。而高堂上另一边坐着的是钱宛清的义父李仁其,易是面不改色。
拜堂后,便是送入洞房,只是这一夜蜡烛流泪到天明,都未见新郎的踪影。
转眼两个月过去,秋去冬来,韶华是离国最尊贵的韶华公主,古修月依旧来的殷勤,大臣依旧不待见她,无聊的日子就这个一天一天划过去,心中没有半点涟漪,直到有天太子告知轩国使臣来访,韶华万万没想到,来人竟是裴之逸。
宴席上四目相望,眼中含了千言万语,最终裴之逸还是别开了眼。
他,还是恨自己吧。
韶华眼神暗了暗,明明想要忘记的,可为何偏偏要见面。
只是,见了面,也只是徒增悲伤罢了。他定还是误会着自己吧!
韶华默默喝着茶。浅笑的看着眼前的歌舞。
舞女,赤足,红衣,肌肤胜雪,在舞池中翩翩起舞,旋转摇曳间的明艳风姿让四面悬挂的宫灯都变得黯淡起来。
席间不少大臣双眼迷离的望着美景。
韶华微微侧过头,宫灯被风摇晃,一声紫衣的裴之逸在灯光下的脸忽明忽暗。
神情依旧淡淡的,但又似乎不同于曾将的冷淡,似乎带着嘲弄的神色。
韶华好像过去告诉他事实,可他会相信自己吗?
韶华盯着裴之逸出神。猛然间裴之逸抬头,他的双眸似一潭深井,幽暗的让人琢磨不透,韶华以为他又会别开眼,却不想裴之裴亲启薄唇,淡淡道,“听闻韶华公主‘笙’吹的婉转动听,不知可否让轩国来使开开眼见?”
太子有些担心的看向韶华的方向,韶华笑着微微点头,“不胜荣幸!”
宫人将笙递上,韶华起身,步入搭起的高台,眼睛的景象让韶华想起了曾经在轩国皇宫的景象,只是那时候是她还是木芷菡。
韶华试吹了一下,笙音清越,悠扬。
韶华翻越着原来的记忆,韶华最拿手的曲子便是凤求凰,只是现在的场合似乎不太合适,想起自己当时在轩国皇宫吹的曲子,韶华便吹起了‘神秘园’
笙音空灵飘渺,乐曲恬静深远,自然流畅,让人不觉便已溶入其中。
裴之逸看着高台上衣珏纷飞的红衣女子,神色复杂。
素闻离国公主喜爱红色,素日的衣裙全是红色,火红的如火一般,世人都道离国公主赋予了红色灵魂,但曾经的木芷菡却从未穿过红色。
一曲作罢,韶华起身行礼,轻移莲步,步步生花。
今日这一身衣裳,其实她也是迫于无奈,因为自从进了离国皇宫后,她便没有添过衣裳,穿的全是以前韶华的衣裳,原来韶华也是有几件浅色的衣裳,只是都是平常穿的,不适合隆重的宴席,所以今日出席时,便挑了一件颜色稍稍暗些的,但大红色在宴席中,依旧低调不起来。
“韶华公主的笙,果然吹的出神入化!”轩国的使臣浅笑道,神情中却有丝傲慢。
“廖赞了!”韶华低头浅笑。
裴之逸也看向韶华的方向,只是表情依旧淡淡的。
韶华怕自己再呆下去,保不齐被人发现蛛丝马迹。于是借身体不适,便早早离席了。
初冬的夜凉的沁心,今夜的弯月,亮的格外清明,韶华哈出的白气,在月色下格外清晰。
前面的亭子里有石椅。月光将椅子照的微微发白。
韶华上前,坐在石椅上,看着远处宫殿灯火通明,不时有丝竹声流泻出。
“怎么,是在等本王吗?”清冷的声音在清冷的夜晚格外清晰。
月色下裴之逸一身紫袍被染上了一抹银色,在夜色中,出奇的妖艳。
“你怎么在这里?”韶华有些慌张,好在她的脸埋在阴影中,让人看不真切。
“怎么,有人规定本王不能来这里吗?还是公主心虚,不喜欢本王出现呢?”裴之逸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牙尖嘴利了?
“只是王爷身为轩国使臣,应该避险才对,若是让旁人看到了,还以为王爷有不轨之心!”韶华只是随后一说,不想裴之逸却道。
“不轨之心?公主亲自潜伏在王府当奸细,想必很有心得吧!”裴之逸扯出一抹笑,那种妖艳的笑,让韶华觉得陌生。
“况且公主,离席却不回宫,难道不是在等本王?”裴之逸上前,挑起韶华的下巴,月色下的脸莹白如玉。睫毛上沾了几粒露珠,显得楚楚可怜。
夜更凉了。
有丝冷风吹过,掠起裴之逸鬓角的发,有种不真切的感觉。
“王爷误会了!”韶华别过脸,不敢直视他的双眼。怕多看一下,就会泄露情感。
裴之逸的手落空着,依旧保持着刚刚的姿势,两人谁都没在说话。
良久,韶华起身,轻声道,“我走了!”
就在韶华转身那刻,听到裴之逸低语,“我想你!”
一句思念,便已泪流满面。
晶莹的泪,在月色下折射出耀眼的光,如同莹亮的宝石划过。
韶华没再回头,带着随行的红绣,匆匆没入夜色中。
“今日之事,休得与旁人提及!”回到韶华殿,韶华吩咐。
“是,公主!”红绣应下。
之后的几日,韶华一直待在宫殿中未曾出门,听闻这次轩国大使,要在离国呆上半个月,这几日摄政王陪着几人,见识大离的风土人情,其实就是游山玩水。
就在离轩国使臣回国的前三日,韶华眼皮直跳,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