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真是的,监斩官谁来做不好,偏偏是你。”夏洛离现在看自己的肚子,已经看不见脚尖,看来,孩子已经非常大了。
“皇兄的意思非常明显,要先给那些人一个下马威,然后,再南下荡平。”慕容羽离最大的优点就是聪明,最大的缺点也是聪明。
今天的监斩官,可是不好当,因为要斩的人是慕容香香的丈夫,当朝驸马。此后,夜久国的人,会怎么看待皇室高高在上的公主。
纵使慕容香香容色无双,才华横溢,还有谁敢来娶她。天家的威严,保护了她,也禁锢了她,想到慕容香香为了保护陈捷,不惜和慕容羽离当面对峙。
“羽离,我最近,总是做梦。”夏洛离总觉得,有事情将要发生,话到口边,说了一半却是燕儿在门口。
“殿下,执事前来请您过去。”
夏洛离讪讪的闭上了嘴,慕容羽离在她的手上虚虚的捏了一下,便是出了门。即使是这样亲近,还是很多话,不能够明明白白的说出来。
哪里是贪恋那样的容易上瘾的汤药,而是身体里面,随着孩子越来越大,就像是开闸泄洪一样。夏洛离慢慢的感觉到,自己的能力,就像是慢慢被人放空了一样。
找不到能够补充的办法,五石散,只是在身体里面,做了一个引子。
“罪犯陈捷,以下犯上,勾结乡绅,倒卖粮仓,不杀不足以平民怨。午时行刑,昭告天下,以儆效尤。”
慕容羽离紫衣蓝袍,坐在高高的监斩官的席位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菜色的陈捷,但是,陈捷一点也不害怕,只是微笑着看着慕容羽离。
事到临头,居然还能这样淡定。可能是因为身份毕竟还是皇室的驸马,就算是关在大牢里面,也没有人敢可以的为难。
“杀了他,让他到阴曹地府去贪污吧。”
“朝廷养着米虫,早就该杀。”
“杀了陈捷。”
陈捷本来就是文雅的寒士,此刻,看着烂菜叶子和臭鸡蛋朝着自己打过来,居然一点不露怯。慕容羽离突然有一个想法,要是把这样的书生扔到战场上,会是什么样的作用。
投敌卖国,他是不是更加擅长。
“事到如今,陈捷,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慕容羽离玩味着手中的令箭,到了午时,丢在地上,就再也没有人能够救得了他。
“罪臣只是十分想念妻子,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若是陈捷就这样死了,恐怕,家中的妻子于心不忍,随着去了。没有什么宏愿,只是担忧妻子。”
陈捷说的悲痛欲绝,虽然话不够重,但是却是在威胁慕容羽离。
慕容香香是太后唯一的女儿,是当今皇上唯一的妹妹。她不同意杀了驸马,那么,陈捷一死,就会在宫中产生隔阂。
慕容羽离不能够置身事外,只能够承受着慕容香香的盛怒。
“既然这样,你当时,就应该好好对待自己的妻子。”慕容羽离不屑的看着陈捷,当年的寒门士子的那点骨气一点都看不到了,不过只是一个被奢靡的生活腐蚀的纨绔子弟。
这样的男人,慕容香香是怎么看上的?
“离王殿下,若是看不透,自己的妻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这一生,不要也罢。”陈捷看着慕容羽离,微笑就像是从渺远的天空传来的闪电。
多年的奢靡的皇室生活,居然没有让陈捷沾染上污浊。慕容羽离阅人无数少有失手,虽然每每都是富贵险中求,但是看人的眼光始终没有出现过重大的失误。
陈捷的眼睛,依然是是雪亮的没有一点杂质。那么,已经污浊的人,难道是雪芙?
慕容羽离心中突然把一些事情串到了一起,糟了。夏洛离和雪芙在一起带了那么长的时间。中间还有玉音和冯晓这两个叛徒,他把最亲近和爱护的人暴露在了敌人的鹰爪之下,只是为了隐藏实力。
“午时以到,行刑。”慕容羽离拿出来行刑的令箭,却是看到了明晃晃的车驾紧赶慢赶的过来。十分熟悉,那是皇室公主出门的车驾,尊贵华美,代表着皇室的威严。
当年的慕容玉墨,荣宠无双,在京中横行无忌。多少年过去了,还有不少人家的儿女在羡慕着,她当年嫁的了如意郎君,如今又掌着高昌国的大权。
做公主,到了那样的地步,也是登峰造极。可是眼前的慕容香香,显然就没有那么好命,这样的车驾,已经是荣宠的极盛。
“二哥,刀下留人。”声音清冷,宛若冷剑轻轻叩响,虽然尊贵,但是却是庵堂里面长大的公主。
庵堂,难怪是这样的性格。再多的珠翠,都装点不出来通身由内而外的贵气逼人,淡漠,实在是太多了。
可是,谪仙一样的女子,却是为断头台上的男子求情。台下,已经议论纷纷。
“为何?”慕容羽离今天杀了陈捷,就是和香香公主的势力彻底决裂,香香公主,她的背后,是太后党。
“我来这里,是为了传皇兄的口谕。陈捷押后重审,”香香站在车辕之上,和和整个世界格格不入。
有些人,本来就不属于这个尔虞我诈的世界,比如当年抱憾而死,不明不白的庄西。比如,现在为了一个陈捷,不惜假传圣旨的慕容香香。
“口谕,但是,本王得到的圣旨却是斩立决。”慕容羽离的几案前面,还摆放着明黄色的卷轴,慕容香香虽然是皇室中人,但是她并不熟悉宫斗的法则。
这个女子,一直以来被太后和慕容羽熙保护的太好。甚至,都没有让她见识过真正的宫廷,难怪,她和这个世界看起来格格不入。
“王兄的圣旨是皇上昨天下的,但是在刚刚,却是下了一道口谕。这件案子,牵连甚广,实在是疑点重重,只能押后重审。”
慕容香香到底是皇室的公主,这点辩驳的能力,还是有的。
“哦?朝令夕改,岂是君王的作风。皇妹似乎是昨夜发烧还没有好,来人,送公主回府。”慕容羽离是离王,手中的权力不是一个久居深宫的公主能够相比,一句话下去,身边的武师就忙不迭的去了慕容香香的车驾前面。
“属下恭送香香公主回府。”
腰间的弯刀,寒光闪闪。
“假传圣旨,这可是重罪。”慕容羽离寒光凛凛的目光,刀子一样,扔进了陈捷的眼睛里面。
面对着不惜死命前来救自己的妻子,公主。陈捷居然没有抬头看一眼,一心求死,实在是反常。
他想要,做什么?
“陈捷。”慕容香香眼看着没有了退路,看着陈捷的背影,虚虚的喊了一声。此时,阳光正好,就连侩子手手中的大刀,都是反射着有温度的光亮。
陈捷的眼睛里面,死了一般。
“离王殿下,宏愿以了。”陈捷,直到死,都没有给慕容香香留下一句话,看到慕容香香张皇失措的样子。
慕容羽离才确定,陈捷所说的妻子,想要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的妻子,是慕容香香。
“午时到,行刑。”慕容羽离刻不容缓,行刑的令箭扔到了地上。
侩子手摘下了陈捷背上的牌子,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慕容香香还没有走,眼睁睁的看着陈捷的一腔热血洒在了断头台前面的明帆上面,一颗头颅滚了很远。
漫天的血腥气,逼仄而来,无法呼吸。慕容香香脸色惨白,为什么,到死,都没有一句话,是用来关心她的?
就这样,死了,把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放在这个世界上受苦。为什么?
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血腥气还有离开时候的微笑,像是一个又一个的暴风漩涡,席天卷地的呼啸而来。慕容香香身边的宫女扶不住她,整个身体都在发抖,牙齿似乎是受冷之后咬合在一起。
脚下,似乎是整个大地都在微微颤动。
随后,一头栽倒了。整个街头巷尾都在谈论着,驸马爷因为贪污被皇上杀了,公主旧情难忘,断头台上昏倒了。
“母后,香香如何了?”慕容羽熙到了太后宫中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一脸的疲倦。对于陈捷的死,似乎没有一点感觉。
“孩子,已经两个月。”赵太后已经多年没有听到宫中有人产子的消息,但是,慕容香香肚子里面的孩子,还没有出生,就已经成了遗腹子。
原来,慕容香香那样奋不顾身,假传圣旨,就是为了肚子里面的孩子。可是,陈捷死的那一瞬间,天都塌了。
“香香呢?”慕容羽熙声音微微颤抖着,本以为,两个人没有什么感情,就算是这样,也没有什么事。
“香香,已经哑了。”赵太后的眼睛里面,布满了血丝,从小对这个孩子,就有着深深的歉疚,如今,更加歉疚。
陈捷的死,对于慕容香香而言,就像是剥夺了整个世界一样的惨痛。但是,对于整顿整个朝中局势,却是势在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