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于此,苏芮不得不好人做到底,轻声问道:“无双姑娘,你服用了什么药?还有剩余药在哪里?”苏芮打心里不想卓羽的这个“仇人”就这么香消玉陨。当然除了手腕,太医还可以凭借其他部位诊脉,只是让一个女孩子在众目注视下露出身体其他部位,估计太难。
无双再次扫了眼苏芮,微微低头也不肯说话。苏芮顺着无双眼睛方向看去,发现腰间有个暗袋,“莫勒,你试着找找她腰间暗袋。王爷,你先解开她被封穴道。”后半句话自然是对卓羽所说。
在苏芮的“帮助”下,莫勒找到剩余毒药,太医又不敢断定自己判断是否正确。
“莫勒,你不要着急,再等会若烟姨母就来了,她会有办法。太医,你先设法控制毒性蔓延吧!”太医一愁莫展时,苏芮不得不继续做好人,再次出面宽慰一下已经按耐不住情绪的莫勒。
苏芮心里有些想笑,原来痴情男人都是蛮可爱,莫勒面对自己的的心上人,温柔时象只小绵羊,爆燥时又这般无耐心。无意识扫了眼紧撰着自己手腕神情淡漠的卓羽,苏芮觉得心很暖很暖。
在这期间,莫赫已经让所有参加宴请的其他大臣退下,众大臣当然巴不得早些离开这是非之地。
莫勒大概是明白自己父亲所作所为,以及将要承担的后果,看似很难让怒火中烧的皇上轻饶了他父亲,又转来求苏芮。
尽管苏芮不会多嘴,过问莫赫如何处置参预此事的朝臣。毕竟莫勒没有大的过错,苏芮从心里想成全这个奇情男人。答应替莫勒向皇上求情。
“娘子,善人也!”回到莫赫为他们准备的寝宫,卓羽忍不住调侃着。
苏芮撇了眼笑的满脸灿烂的俊脸,也不客气调回击着:“你真是好心情,还有人惦记着取你命呢!”
“谁想取我命,尽管放马过来……”卓羽脸色有些暗,正要继续说,眼睛余光看到某人很是不爽,立时变脸:“不过呢你相公我命带福相,有娘子人善举,定然能化险为夷。”不失时机送上一顶高帽子。
哼,还命带福相,若不是身手了得,今晚真的很难说能否躲得过这场蓄谋已久的刺杀行动。虽然对方未必有能耐取得他命,苏芮不置可否笑笑。
“娘子你有哪不舒服吗?”笑闹完,卓羽才看到苏芮有些心不在焉,心脏骤然收紧,焦急问道。
“我很好,我在想如何替莫勒求情。还有无双口口声声说你杀了她父亲,这中间是误会还是别的原因。”苏芮淡声解释着。
“是啊,这个无双的父亲是谁,听她的口气,这事不可能是最近发生,至少应该是两年前的事了。还有你两年前出宫被追杀,红叶两岁被偷出宫的内幕都有可能要揭开。”卓羽随口回道。
“无双刺杀你,应该和琅月皇宫中的事没什么联系。只是红叶被偷出宫,这事隔的时间太远,未必能查出真相,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两年前追杀行动,现在朝中该有人为此负责任才是。”
卓羽发现苏芮眼眸中一道淡漠神情,“你不想追查真相?”他可是太了解这种漠视眼神代表着什么意思。当然苏芮想要怎么做,他都不会阻拦,只要不危及到她的安危,他永远都会支持她。
苏芮扫了眼卓羽关切眼神,心情有些沉重,说道:“事过境迁,查出真相又能如何,只要那只黑手能就此收手,我又何必赶尽杀绝,何况真相的背后往往会牵扯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只要掌握了他们的命门,再经过今天的事,相信那些人会懂得什么叫时刻而止,必定会有所顾忌。”苏芮发现自己现在越来越适应这个社会,这种生活。不为自己,也要为爱她的人着想。
且说若烟收到家兄和妹妹转交的书信,一刻也没耽搁便直接入宫,替无双成功解毒。莫勒兑现了自己的承诺,意在带着无双离开琅月。
几天后,燕王或许是感念皇上的“仁意”,或许是儿子的“背叛”让他心灰意冷,主动承认了两年前长公主被追杀事件也是他一手泡制。
至于莫璃公主何以突然失踪,去了哪里,燕王表示,他并不知情。莫璃公主如何到了大郢的江南,就成了一段永远解不开的谜。包括卓羽都有些相信真如庞滟乳娘所说,莫姑娘是给人贩子拐骗到大郢江南吧。所有琅月臣民都庆幸他们的长公主是因为冥冥之中上天庇佑,才得已安然无恙。苏芮自然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莫赫皇上因为爱女平安归来,又找回了失踪十几年的小女儿,还连带将心中永远的爱人带到他眼前。又是女儿亲口求情,并没为难莫勒这个侄儿,专情莫赫反而对侄儿褒奖一番,看在莫勒的份上,莫赫对尚未造成严重后果的燕王,也尽量从轻处置,只将其消除宗氏族籍,贬为庶民。
追杀公主全部事件的真相大白于天下,朝臣们惊叹的同时,对莫赫和长公主更加拥戴。那些还怀有不规之心的人,他们亲眼看到了失踪两年的公主现在已经今非昔比,也暂时压着着蠢蠢欲动野心。
经过几天调理医治,无双已经痊愈,苏芮去探望无双才弄明白,原来无双确是西凉人,父亲曾是一名武将,几年前和大郢的对战中死于非命。那次争战当然是卓羽挂帅出征,无双便把这笔帐记在卓羽头上,发誓要替父报仇。先天残疾的大家闺秀,原本出身将门,自幼为自保就没间断的勤加习武,这两年替父报仇成了她主要生活目标,就是邂逅莫勒也不能敞开心扉。如今一切功败垂成,也只好任命的接受现实。
见无双并没完全消除心中怨恨之意,苏芮淡声说道:“无双姑娘,对于你父亲阵亡,我深表哀悼,但是请姑娘仔细想想,你西凉三皇子现在的帝君夏君昊,他若不是野心的想吞并琅月,继而又跳起西凉和大郢之间战火,你父亲和我夫君又怎么可能在战场上兵戎相见?”
“是啊双儿,这笔帐记在平江王头上也不公平,战场上各自为阵,各为其主,都是命悬一刻。过去的不要去想了,相信伯父泉下有知,也未必愿意看你活在仇恨中。”莫勒扫了眼面前这隐藏了凌厉之势的堂妹,他感觉自己不能和心上人同仇敌忾,眼前这才艺双绝的女人也是他的“亲人”。
默默点点,无双面无表情转身离去,莫勒也紧跟几步,上前轻轻扶着清瘦背影向外走去。
“琅月永远是你们的家!”苏芮对着两道背影叫道。脑中突然一个闪念,这莫勒也未必不会成为一代仁君。
夕阳下沉,天际边五彩斑斓的晚霞,也没让苏芮多一份观赏风景的好心情,依在窗边的苏芮好一会没说一句话,卓羽终于忍不住说道:“娘子,相公都不知道带你回琅月是不是个错误决定。”
“嗯?”苏芮有些没反应过来卓羽想表达的意思。
“自离开大郢,危险始终伴随着你,现在又发生这么多事儿,相公……”卓羽本想说些轻松的,结果话题又饶到一路没间断的各种险境上。
“该来的总要来来,何况我必须要回琅月给父皇一个交代。”苏芮鼻子有些酸,卓羽已经完全用平常夫妻的心态在对待她。至于所谓的公主、未来女皇身份都不重要。
突然,苏芮脑中一个闪念,自己既然已经决定要和这个男人厮守一生,她又何必纠结身份。意外找到这个“皇上老爸”的亲生儿女,放弃琅月皇位,一举解决了琅月蠢蠢欲动的反王,一切不只是在尽一个女儿的责任,继而为她逍遥的后半生也再做准备嘛!
卓羽似乎下定决心般,咬咬牙说道:“娘子,让你放弃皇位,相公先前是有些自私,不过你若是愿意,相公会陪着你做任何事。”他真的不想看她如此落寂。
啥?继承皇位?苏芮有些哭笑不得,原来她所说的“交代”被他理解为皇位的继承与放弃了。
望着苏芮一脸奇特表情,卓羽心情越发沉重,毕竟至尊无上的帝位是多少人梦寐以求。为了上位,对亲人手足都要痛下杀手比比皆是,甚至杀人楹城,无尽的战火,血流成河才可能换得一域之地,就这么轻易的放弃,实在会让人心情难以平静。再说他相信苏芮这女人成为一代女帝绝非摆设。
苏芮望着眼前俊颜深含不舍和怜惜,心脏有些紧缩,他当真错会了她的“交代”之意。
越说越扯不清了,反正等卓羽另行公事,签署完两国之间的商榷的各项合约。他们就要离开韶阳,回到大郢。用事实说话!
苏芮无声笑笑,干脆岔开话题说道:“我问过无双,那个侍卫,她也不知道是谁,她自己都是借助燕王和莫勒的帮助,才进入到的使团,事实上这次西凉使团也确实是燕王和西凉暗中勾结特意泡制的。”
提到国事,卓羽也就不在纠结于个人“私事”,淡声回道:“以夏君昊的为人,未必会在初登大宝,立即派使臣和琅月或者大郢有示好举动。这也就是你父皇让两国使臣同时会面的原因之一吧!你父皇既有可能早就掌握了可靠消息,原本想将燕王一军,逼他现形,没想到中间冒出一个无双刺杀行为,所以所有事情来的更彻底,还有莫勒逆转让燕王彻底失去信心和支柱。”
卓羽的分析,自然也有些道理,不过苏芮并不十分认同。“我如果是夏君昊,我会真的派使臣和琅月与大郢进行一番试探性交流,至于两国会不会接受他诚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让周边其他列国看到他的诚意,这就足够了。”
望着眼前文静温婉丽人,卓羽心情稍稍放松些,他是不是有些庸人自扰。这个向来行事雷厉风行的小女人,现在越来越有淑女味道,只是偶尔他还会怀念那个全身乍毛的小女人模样儿。
“你是这样看夏君昊的?”卓羽有点想笑,女人看男人和男人看男人差别会很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