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三叔前些天回来了,因为有事第二天就走了,也没来得及让三叔给庄嫂瞧瞧。”卓轩彬彬有礼的安慰着男人。
“无防,无防,我们再等三老爷回来。轩少爷有事啊?”男人依然不紧不慢的和卓轩“聊天”。
“唉!我大嫂失踪两天,现在我们只能到这天回镇看看。”
天回镇?说明她已经离开卓家大院五十里地,出了此地界,就不是卓氏家族的势力范围。而且她在这个简陋的屋子躺了两天?苏芮的心渐渐地沉到谷地。
“大少夫人失踪?要不要去找镇上青壮年帮忙到处看看去,可惜我们都无缘识得大少夫人真面目。轩少爷您可有大少夫人画像之类,回头我让街邻留心看着。”男人热情问着卓轩。
“哦,谢谢庄大哥,这是我大哥亲手画的画像。等有空我再看望庄嫂,今天先行告辞啊!”
男人送行的声音在院外有些远了,“轩少爷慢走,我一定让乡亲帮忙看着。”
“该死的卓轩,今天你为什么就不去探望你的庄嫂啊!”躺在床上的苏芮几乎咬碎牙齿也无计可施。只能在心里把卓轩翻来覆去的骂个遍。
“男人”进屋,取下面具,又恢复了姑娘脸,姑娘的声音,语气淡漠说道:“你把这水喝了,否则再过十二个时辰,你将永远不能再说话。”
苏芮鼻翼边是一股淡淡的中药味,中间还夹杂着一丝甜味。无论是甜的苦的,苏芮一概拒绝这些汤汤水水。
见苏芮不答理自己,一双白晰柔嫩的素手,揭过盖在苏芮身上的薄被,不费力的扶起软的如面条一样的身躯,小碗直接送到苏芮嘴边。
白晰小手在苏芮背后轻轻拍几下,苏芮顿时不由自主张开嘴,素手舀起碗中汤水动作还算温柔的喂食给苏芮。
姑娘替苏芮整理好发辫,又拿出一套还算干净的农家妇人穿戴,给苏芮换上,一边细声细气说道:“我叫许倩儿,你以后叫我倩儿好了。现在我们要起程,一路上你不要找麻烦,我也不会为难你,否则,别怪我粗鲁。”语气依然很淡,根本听不出喜怒。
约莫过了一盏茶时间,苏芮觉得自己喉头有些痒,轻轻咳咳,还是不能发出声音。
许倩儿显然看到苏芮轻微动作,边收拾床铺,边说着:“你别着急,等回宫后,你自然能说能动,现在只好先委屈你几天。”
回宫?哪里的宫?苏芮脑子快速运转着。
真恨不得痛痛快快的吼一声,有嘴却只能张口吃喝,至于手脚还是如先前一般,酸软的一点不受力,几乎是一个废人。长了二十几岁,苏芮今天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无助,真是偿试了叫天不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感觉。
许倩儿根本不理会苏芮刀子一样眼神,不费力的将苏芮安置在一辆旧马车上,车上出门行装一应俱全。
接下来几天,马车一直顺着官道朝着西北方行驶。一路之上除了如厕和住宿,苏芮和许倩儿几乎都是在马上车度过,吃喝全都是许倩儿事前准备的各式干粮,而且都是被一勺一的喂食,周身无力的苏芮几乎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路上根本无人注意一辆装饰普通马车。苏芮依然口不能言,身体活动能力仅限于张口吃饭喝水,时常处于半昏睡状态。晚上投宿也是当地最好的客栈。每当必需要和外人接触时,苏芮发现许倩儿又恢复先前中年男人模样,似乎许倩儿随时在变换脸和说话口音。
客栈投宿时声许倩儿就称他们是夫妻,要去远方投亲,又以妻子身子弱为由,不充许任何人进屋打搅。在外人眼里,这是个难得疼宠妻子的好男人。晚上,苏芮睡床上,许倩儿则靠坐在床边从不上床歇息,两人几乎没任何语言交淡。反而吃喝拉撒的事儿成了两人“交流”的内容。
趁着清醒时,苏芮几乎费尽气力想知道她们要去哪里,结果全都因为无力支撑起身体,最终以失败告终。这个许倩儿晚上投宿时应该是因为监视自己,格外小心不敢入睡,苏芮始终奇怪,,这晚上从没躺床休息的女人,白天也看不出她有任何倦意。
“站住,干什么的?”一声严历喝声,叫停了正在行走的马车。
“哦,军爷,我家娘子病重,小人要带娘子去西凉寻找一位隐世大夫替我娘子瞧病,您看这是我们的身份文牒。我们夫妻就在离此时不过三十里地的村子住着。”又换了一种语调的许倩儿,完全是男人口气,而且应该是当地乡音。
躺在马车上的苏芮眯着盯着被风轻轻掀起的车窗帘,脑子几乎一片空白,她们已经不停的走了七天,这究竟是要去哪里。苏芮感觉自己精神状态特别差,今天一天连如厕都免了。
车窗帘被掀开,一张士兵的脸往车里扫视几遍,眼神警惕的在苏芮脸上停留足够长时间。
“走吧!”
“谢谢军爷!娘子,我们走了啊!”
“车上什么人?”一道威严声音随即响起。
是卓羽!苏芮惊得心脏加速跳动的有些气喘。
“回禀王爷,是当地老乡,属下已经检查过,车上确实只有一名三十多岁病妇,看样子病的很久了。”小兵恭敬的回答着问话。
“放行,仔细严查出关的任何人和车辆。”
“王爷放心,您让寻找的画像上的人影弟兄们都记熟了。不会认错人。”
自己也被易容过!苏芮几乎有些绝望。
卓羽,你混蛋啊!为什么不亲自看一眼马车上的病人啊!耳边是许倩儿吆喝马儿离开的声音。苏芮把自己能想的到骂人话都复习一遍,也没找出几句。
苏芮是没看到盘查过往行人的卓羽本人模样,否则要心疼的滴血了。
且说,红枫林,卓羽正在和不明身份的入侵打手打的热闹,抬眼看到站在小树林前观战的娘子,心里还好笑,这一向“不听话”的宝贝娘子今天还真是乖,果然有君子之风,信守诺言,只看不动手。
正打的酣畅淋漓,卓羽眼睛余光看到小树林后一道人影闪过,转眼间仿佛有十几条人影在眼前晃动。卓羽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正在纵身到苏芮面前,原来围着自己只围不攻的打手,转瞬间如同打了鸡血,霎时兴奋起来,个个如同恶虎扑羊挡住了卓羽要去增援的路。
面对杀手的招招致命打法,卓羽不敢大意轻敌,只能沉着应战。
只是眼睛余光就没离开苏芮站立的小树林,面对着苏芮的一个中年男人似乎在说着什么,眼见苏芮俏颜上笑意消失,人也软软的倒向地面,卓羽几乎发出虎啸般吼声,手中软剑再也不留情面,碰着的非伤既亡。十几名杀手不过转眼功夫,除了个别伤势较轻能逃的脱的,其余全部当场毙命。
不是卓羽心狠手辣,两个重伤跑不了的不等打斗结束,大概猜到自己最终逃不脱被俘虏的下场,竟然自裁毙命。
再看向小树林,哪里还有苏芮的影子,刚刚现身的中年男人也没了踪影,这不过是半盏茶功夫。
闻迅赶来的冷残和西烈风几人,给眼前的卓羽样子吓的有些愣怔。卓羽的行为用疯狂形容一点不为过,疯狂的找遍了红枫林每一寸土地。收寻的足迹遍步卓氏势力范围的每个脚落。卓氏所有族亲除了老幼妇弱,几乎是倾巢出动,寻找在众人面前凭空消失的卓家大少夫人。
就是百里外卖凉茶的赵正德也放下赖以生存的生意,跟着卓家人到处打听苏芮行踪。
“大哥,各个出关要道,我都发了快信通知守将要严查,并将大嫂的画像一并传了去。琅月岳父那边,我也差人快马加鞭送信了。”卓家祖宅大厅,卓轩说话嘴唇都在哆嗦着。他大哥的样子实在太吓人。两天两夜不眠不休,亲手画下上百张苏芮的画像。直至现在水米未进,再这么下去,大嫂没找着,大哥怕是要撑不住了。
站在门口的冷残,等卓轩说完后,语气淡漠接着说道:“王爷,我和西烈风就此别过,回神仙谷给娘亲禀报一声,然后找江湖中朋友帮忙打听她的下落。”
卓羽表情木然,眼眸赤红,青白脸色没一点血色,整个人如石刻般对几人的话充耳不闻。
“谢谢你们,我现在赶回应天城,一路查看消息。”见自家大哥没什么反应,卓轩勉强道声谢。大嫂是冷残的妹妹,当哥哥的着急也实属正常。只是这二人神情淡漠的跟没事人一样,若不是事前有说明,任谁都会认为两人是事不关已。
“我回琅月,一路打听姐姐下落。”眼睛红肿的红叶语气坚定。
“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卓轩着急的抢先说道。
“无防,我装扮成成书生模样,再说还要和冷大哥他们同行几天。”红叶根本不理睬卓轩的担忧。
“我们护送她回琅月就是。”冷残还是淡漠的语气,只是扫过红叶时,眼底写满淡淡的关怀。
几个人算是报备了各自行踪,但所有人都凄凄然看着始终不发一言的卓羽。不由得更替这个男人担心了。
“西烈大哥,你能不能留在大哥身边?”红叶稍稍凝神片刻,小声问着西烈风。他们是真的担心卓羽这个当事人,会做出什么异常举动,得有人跟着才放心。
“我留下,西烈你去给娘亲报信,然后护送红叶回琅月。”冷残扫了眼光洁下巴上青色胡茬丛生的卓羽,眼神转向西烈风。
“嗯!”西烈风没什么明显表情,仿佛在说,就这样了。
正当众人商讨完毕准备各自行动时,几个仆人悄悄说起一件怪事,引起卓羽注意,叫来仆人问清楚才知道,天回镇庄姓人家男主人说他家出了一件怪事,他和患病的娘子明明在家,他家邻居居然说看到见他们夫妻出门远行,说是投奔亲戚去了。
不放过一丝痕迹的红叶,当下便要拽着卓轩前去查证。急病乱投医的卓羽,也跟着红叶往天回镇赶去。冷残二人依然是不声不响跟上前。
细心过问一番几个目击证人,心思细腻的红叶便断定那出远门的“屋主人”,极有可能是有人冒名顶替,用的易容手法瞒过所有人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