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滟根本不理会自己姑母要杀人的眸光。轻描淡写的说道:“这个嘛不用姑母您操心了,我自有打算,您只要做好自己的该做的就行。”
如果眼光能杀人,庞贵妃早已经用眼刀将庞滟,自己这个亲侄女撕杀成碎片了。颓然瘫坐在绣墩上的庞贵妃眼望着消失在衍庆宫的妖娆身姿,痛苦的揪着自己衣襟久久没能松开手指。
她完全可以立马让这个无耻的侄女死无全尸,但是她说的话不是没道理。既然如此,我何不将计就计,也来个“一箭双雕”,当然这“双雕”可是此雕非彼雕,她不会输给一个十几岁的丫头片子。否则她这二十多年后宫察言观色的后宫生活岂不白过了。
静坐了很久的庞贵妃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女儿何时来到她面前的。
“母妃,您身子不舒服不吗?儿臣让太医来给您瞧瞧吧?”皇甫静不安的望着自己母亲满脸憔悴神情。
“不用,静儿,一个月后是皇后寿诞,你说我们准备什么礼物好?”庞贵妃突然的问题让皇甫静一时惊的面色无主。
“母妃,您怎么了?”
在皇甫静记忆中自己的母亲和皇后一直都是水火不容,曾经稍稍缓和些是因为自己喜欢羽哥哥,母妃才放下身段熄灭心中妒火。后来也不知道怎的,说是皇上指婚给表姐庞滟了,母妃和皇后娘娘又势同水火。今儿怎么突然要想起给皇后娘娘送贺礼,这实在不正常。
“你不是喜欢那平江王吗?娘也是为你着想。”庞贵妃躲过皇甫静疑惑眼神,淡声说道。
“可是羽哥哥有了那个和庞滟长相无二的女人,我该怎么办?”皇甫静失望的问道。
“静儿,这些事你不用操心,你很快就能梦想成真,你准备好当新娘就行了,你只要按娘的话去做就能圆了你的梦想。”庞贵妃嘴角浮起一抹深沉笑意,对着女儿耳提面命。
听完母亲的吩咐,皇甫静怔怔的望着自己娘亲,她总感觉她的母亲今天神情有些怪异。但具体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母妃,您把去年父皇赏赐的那尊‘八宝琉璃’灯做为寿礼送给皇后娘娘吧。那灯也算是稀罕物了,父皇说那是西域贡品呢!”
“好吧,就送那盏‘八宝琉璃灯’。”
看着自己女儿离开衍庆殿,庞贵妃深深叹口气,思维回到尘封已久的记忆,那些年月、那些事有的历历在目,有些已经被岁月磨灭的只留下一丝若有似无的痕迹。
庞滟,要挟本宫的人还没出世呢,为了我的静儿,本宫先让你张狂几天,但是事情一旦成功,对不住啦,本宫岂能让你手中握着把柄。卓湘,别怨本宫心狠,你卓氏对不住我庞琼玉的,我都要加倍收回。大哥,都是你们女儿太自私,我当妹妹的也是被逼无奈,我已经为你们做的够多了。
庞贵妃脑中再次想好将要行事的每一步环节,成败在此一举,万万不能疏忽大意,否则死无葬身之地将是她自己。稳稳心神,庞贵妃叫来贴身宫女,一番仔细交代。
“奴婢知道了,娘娘放心,奴婢这就去准备。”机灵的宫女听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赶紧躬身退下。
且说回到倾云宫的庞滟喝退宫女,一改满脸得意和高傲,取而代之是满眸潇然失落。自己从一个骄纵成性的千金小姐,走到今天这一步,她明白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那尘封在记忆中的往事,一桩一件无不如针刺般将她的心扎的千疮百孔。至于今后,庞滟苦笑一下,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只能乘风破浪,但愿自己心想事成吧!庞滟做梦没想到一个月后的结局,否则她或许会后悔自己今天的举动。
夕阳西下,紫竹轩沐浴在一片金色晚霞中,院中八角凉亭里石桌边,两个娇美女孩儿看似心情十分愉悦。“卓雅,你和你的古大哥怎么样啊?”苏芮边擦试着手中长剑,边戏笑问道。
“什么怎么样?大嫂您真是的。”卓雅垂下小脑袋,小脸一片粉霞飞。
“卓雅,你喜欢就喜欢,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再说了你那古大哥也很优秀,你不早点下手,当心给别的姑娘捷足先登哦!”
“大嫂!”
苏芮再看看卓雅已经彤云密布的小脸都快抵上石桌了,心中好笑,这女孩儿真可爱,一提到古昕就脸红。
恢复常态的卓雅抬起头才想起自己是“身负重任”的。看着苏芮熟练的擦试着长剑,卓雅定定神叫道:“大嫂,明天酉时时分,大哥,您和二哥还有我都要进宫去。”
苏芮有些惊疑的停下手问道:“进宫?去干什么?”她干吗要去?
“明天是姑母的寿诞,我们肯定要去了。”卓雅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儿。
听卓雅这么一说,苏芮在心中开始哀号着自己命苦,怎么又要对别人叩头作揖的。
“卓雅,那个能不能不去呢?就说我病还没好呢,行不行?”苏芮哀号完后,眼珠一转,开始给自己找不入宫的借口。
“大嫂,不行的,那样姑母会伤心的。”
既然是皇后寿诞,卓羽是王府的当家主子,他下午到紫竹轩也没提过进宫之事,想必是怕自己不给面子吧?苏芮撇撇嘴角,哼,这霸主也有不自信的时候。就是她十二分不愿意,人在屋檐下总是要低头的,再说她这回莫名其妙中毒,人家也是尽心尽力帮她度过难关,总要还个人情不是。苏芮想到这,勉强点头同意了。看来让卓雅来传话,无非是不想她扫了人家妹妹的面子。卓雅的面子还真是要给足。
翌日,申时时分。卓雅给苏芮插好最后一支发簪,用镜子上下左右替苏芮照了一圈,才开口问道:“大嫂,我们可以走了吗?大哥和二哥都在外面等着呢!”
苏芮第九次后悔答应进宫,现在虽然已经是初秋季节,可天气丝毫没有凉爽的意思,一身拽地长裙尽管是以轻纱绫罗为主的布料,可是穿上两三层还是热的透不过气,头发上沉甸甸的发簪更是压的脖子都抬不起来了。也不知道这古代女人图什么,都不怕压出颈椎病了。
“卓雅,这发簪布遥能不能取下几支,留下两支意思一下就行了吧,太沉了!”苏芮紧蹙秀眉说道。
“好吧,我也取下两支,真的压的脖子都支不起来了。不过,大嫂您这样素雅显得还要更好看些,我保证您是所有参加宴请的女眷中最美的。”卓雅边取发簪边由衷赞誉道。
“要说美嘛,当然是小卓雅最美啦!”苏芮不失时机夸赞卓雅几句。事实上,卓雅确实天生丽质难自弃,就像她的皇后姑母一样,虽然没有倾国倾城的美貌,也是自然显露出一股清逸幽雅的仙姿气韵。
两人快速收拾妥当发髻上几支繁锁的珠钗,稍稍整理一番衣裙,才向大门外走去。
苏芮后知后觉才发现,卓雅的裙子并没自己的繁锁,仅仅盖住小脚,长短刚好不影响走路。她自己的则夸张的拖在了地上,更别说裙子上轻纱、流苏腰链披披挂挂可不少的配饰,还好淡淡的紫罗兰裙子,颜色素雅中彰显高贵,而且并不夸张,她还是比较满意。
卓雅望着如凌波仙子下凡尘的苏芮,欣喜赞道:“大嫂,您穿这身长裙好美哦,大哥眼光就是与众不同。”
“嗯?卓雅你说什么?这长裙是你大哥挑选的?”停住脚的苏芮惊讶问道。
“对啊,大嫂,您的衣裙三天前大哥就去京城最著名的‘彩锦坊’亲自挑选的。”卓雅倒是给苏芮一脸惊异样儿吓一挑。大哥本来就心细,有这么奇怪吗?
卓雅的话苏芮彻底沉默了,脑逮乱混混的,低着头提着裙摆只顾走路。想起上次进宫自己的窘样,苏芮心里突然有些紧张了。看架式今天进宫的女眷不少,自己可不能再丢脸了。她自己无所谓,这平江王府的面子,那冰山王爷的颜面,她还得要暂时替人家抗着。打定主意苏芮吸口气,稍稍提得裙摆,装着很淑女的样子,步步小心谨慎的走着。
苏芮自己可能没在意,她现在考虑问题都是从平江王府和卓羽的角度在出发。
调皮的卓雅眼见苏芮一副小心翼翼样儿,小嘴边浮起一抹甜笑:“大嫂,我大哥真的很好耶,您就原谅他当初不告而别嘛!”
“没有,我没怪罪他。”苏芮有些想逃避关于卓羽的话题,偏偏卓雅象只百灵鸟,不停的推销自家大哥,好话说了一箩筐。
拖着迤逦长裙,两人总算走到大门口。“王妃请您上这辆车。”大门外,总管纪叔笑眯眯的招呼着苏芮。
余光扫见卓家兄弟俩都各自牵着马站在不远处,不知是自己站的角度还是因为正是如此,苏芮发现卓家兄弟两的眼睛都在自己身上扫视着。是不是她少带一些饰品,显示不出平江王府的高贵和奢华。
苏芮真的会错意了,其实那兄弟俩都想说,你今天很美。不需要太繁琐的装饰。只是这话,兄弟二人都不可能说出口,结果只好用眼睛说话了。
也懒得理会两人惊异眼神,苏芮抬脚刚要上车,才发现自己眼前的装饰豪华的马车应该是她一个人乘坐的,卓雅正准备上另一辆看着稍普通一些的车子。
“卓雅,你和我乘一辆马车吧!耍什么大牌,这么宽敞的马车,别说两人,就是四人都坐的下,有必要劳命伤财各人一辆嘛。
“大嫂?”卓雅有些不解,这马车也是身份的象征,大嫂都不介意吗?
“没关系,我们两人一起坐就行了。”苏芮给卓雅招招手说道。
面对苏芮的举动,卓羽面色淡然,猜不出他在想什么,卓轩则是剑眉紧蹙,也不吭声,翻身上马而去。
马车到了宫门口,意外看到类似上峨嵋山旅游时看到的那种像滑杆一样的代步工具,古代宫廷中好像是叫布撵。一身迤逦长裙,拖拖拉拉的要走到举办宴席的御花园,那儿离这少说也有一公里多,这对长裙拽地的苏芮来说还真是件费劲的事儿,也顾不了许多,赶紧坐上软轿,反正不让她出丑再摔跟头,咋样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