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我没什么。”说着，苏晴岚细眯起了眼睛，眼神就锋锐了许多。“只是，你既然能准确的找出那‘东西’的藏身之处，并且还让他把骨头吐了出来，为什么你像是对他没办法似的。”
“知道妖为什么被称为妖吗？”凛渊冷笑了一声。“那是人最深的恨生出来的怪物，其势不亚于魔力结晶般的我们。即使我是‘神’，它是妖，我只能知道他在哪、扭曲他身边的空间惊了他，却拿他没办法。”
“好吧。”苏晴岚垂了垂眼帘，不知道她在捉摸什么。不过她倒是很快拿定了主意——灼华她抱在怀中，而那个孩子她塞给了凛渊。“我不喜欢这个变态住过的屋子，我得找个地方落脚。而这个可怜孩子，你弄晕的你负责等到他醒来。”
“你这是同情？”凛渊的嘴角抽了抽，其实他非常想解释这个孩子的情况和他无关，但是苏晴岚会听么？是以，他只能乖乖的抱起了那个孩子，全凭苏晴岚指示了。
“是的，难道你不觉得可怜吗？”苏晴岚翻了个白眼，碰到这么个情况，谁会不可怜那个孩子？也是凛渊没有把自己当做人看，隐藏了许多他该有的人性，是以他没有主动说什么。
不过凛渊用沉默表达了屈服，他抱着那个孩子，没有提什么意见。
于是片刻后，旅店房间里，苏晴岚正拿着一些乱七八糟的药试图找出能弄醒那孩子的。但是很不幸的是：苏晴岚虽然是个精明的毒师，却不是个合格的药师，药店里能弄到的药材她只知道什么能对付外伤。
“一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懂药材的。”凛渊瞥了苏晴岚一眼，嘲讽道。“结果没想到，你是懂药，但只懂那一种用法。”
“别嘲讽我会死吗？”苏晴岚翻了个白眼，一边和凛渊斗嘴，一边正要将外伤膏药往那个孩子的淤青上抹时，那孩子忽然醒来抓住了苏晴岚的手腕。小萝卜头似的一个小子，手劲却大的惊人。
“你想用什么药来害我？”那小孩死死的瞪着苏晴岚，眼神是同龄人不会有的凶狠。
“小朋友，害死你我能赚什么？”苏晴岚不气反笑，这孩子的态度虽然是个很大的问题，但她并不觉得这值得生气——倒是觉得有点让人哭笑不得。
这好好一个小孩子，性格被扭曲的很严重啊。
“也许你害人为乐呢？”那小孩眼珠子都没转一下的答道，倒让苏晴岚无言了。
“你只遇到过那种人吗？”苏晴岚沉默了三秒之后反问道，不管怎么说，这孩子至少肯跟她交流了。“小子你叫什么名字？你都知道些什么？如实告诉我，我不会害了你的。”
“我撒谎你也不会知道的。”这小孩的态度……非常的让人头疼！
“她是不会知道。”凛渊终于站了出来力顶了苏晴岚一把，光凭一个眼神就吓住了这个难缠的小子。“但是我会知道，你觉得我没那个本事呢？还是觉得她善良就好欺负呢。”
那小孩没说话，就是愤恨的看着凛渊，显然他记得自己是被凛渊给折磨晕的。
“小伙子，第一，我脾气很不好；第二，我讨厌小孩子；第三，我没有什么不能杀人的道德观；第四，你要是想死大可以试试——回答她的问题还是不回答，你看着办。”凛渊气定神闲的放了大招，顿时就唬住了那个孩子。
“我叫千秋……”那小孩低着头，非常不情愿的说道。“另外，我是女孩子。”
苏晴岚略有些讶然的看了凛渊一眼，凛渊认人是靠灵魂去认的、不只是用外貌，他竟然能把女孩子认成男孩，这稍微有点不合情理啊？然而凛渊脸色未变，甚至眼神都没有任何变化，好像他是知道故意说错的？
“啊……既然你是女孩子的话，那还得给你准备裙子啊。”苏晴岚揉了揉太阳穴，老实说，她一开始也以为千秋是个男孩子来着。
“喵！”灼华忽然弓着背，颇有敌意的朝千秋喵了一声，就像是想反驳他什么似的。苏晴岚不得不多抚摸了灼华的脑袋几下，才把它给安抚下去了。
“我的师父是个变态。”千秋咬着下唇，神情漠然的说道。“他有些我说不出来的癖好，而且……他让我和我的孪生哥哥自相残杀，只留我们中的一个。我不觉得你比他好到哪里去，我亲眼看见他死——你是个妖术师吧！”
“我只是个魔法师，中上流的那种。”苏晴岚皱起了眉头，妖术师这个职业听都没听说过，显然是小孩子见识短，不知道如何描述魔法便杜撰了一个职业出来。但她皱眉并不是因为那个奇怪的称呼，而是千秋的态度。
千秋的眼神是漠然的，表情也是漠然的。
“是什么都一样。”千秋依然漠然无比，他指了指凛渊又指了指灼华，仿佛看破了生死似的说道：“他不是人，它也不是魔兽，你和他们再一起你也不是什么正常人。你能用那种怪异的手段弄死我师父，当然也能弄死我……你一定得弄死我，灭口！”
“凛渊，让这小孩静静。”苏晴岚有点儿无奈，也有点儿忍无可忍。这孩子出身太脏，看见的东西是脏的，看人的视角也不干净，看来他需要一些时间洗洗眼睛。
凛渊非常粗暴的一巴掌拍晕了千秋。
“我说……有必要这么暴力吗？”
“你觉得千秋是他真正的名字吗？”凛渊冷笑一声，伸手到了千秋的腰间，想拽人家裤子然而没动手的那种。“这是个男孩子，我知道他的灵魂，不过他残缺就是了。”
苏晴岚哑然，想起那卷被她看了一眼就烧掉的札记，就算有那种情况她也能理解。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这孩子如此可怜凛渊还是要下重手，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远古时有个秘术，可以窥人记忆，你要不要试试。”凛渊忽然说道。“虽然危险性很强，但你的灵魂强悍你绝不会输，而且这个秘术有我护法，这孩子是不会受伤的你可以放心。”
苏晴岚没有回答，就算可以窥视人家的记忆、不伤害人家，那也是窥视隐私。如果没有特别的原因，她能不看就不看。
“喵——”灼华忽然又叫了一声，非常的反常，它平时比什么都安静的。
“灼华这么反常，你也下那种重手，是不是有什么理由？”苏晴岚问道。“其实这孩子不简单，他做了什么手脚，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
“你觉得，妖为什么要跑去杀人？”凛渊故作神秘似的一笑。
“复仇？你也说了，妖是最凶险的怨气。”
“那么既然如此，妖肯定和那个死人有仇，但为什么它要放过仇人家里的孩子呢？我不认为它有时间查清楚两人的关系，我步步紧逼，它不会不紧张的。”凛渊一笑，这才说到了重点。“所以我想，不杀的原因大概是它认识这孩子，化妖以前。”
“那么，这也不是你打他的理由啊。”苏晴岚刚说完，话音未落已想通一个关键。“千秋这个名字听起来像女人的，也许他还小，不能真名告诉我所以只能想到一个熟人的名字来冒充。千秋，这个名字……”
说着，苏晴岚注意到了异动不断的灼华，灼华这种态度那肯定和它也是有关的。“灼华，如果骷髅姑娘是叫做‘千秋’的话，你就叫一声。”
“喵——”
苏晴岚顿时明白了，怪不得那孩子自称千秋的时候灼华要叫。
“冒充不是问题，问题是他冒充的是妖物的本名。”凛渊接着说道。“虽然没有证据，但既然你相信灼华无辜的话，那么这是唯一的解释——那个所谓死去了的姑娘其实是化妖了，而灼华只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罢了。”
苏晴岚看了眼灼华，她相信那诡异的凶杀不是它干的，那妖物另有其人也是合情合理的。就是骷髅姑娘死了，她是亲眼看见的，死人还能做妖怪吗？死了复活的，那是她苏晴岚，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的苏晴岚。
“死人，也能作妖吗？”
“不能，但是妖，能附身半死不活的人。”
“我要看这孩子的记忆。”苏晴岚下定了决心，虽然很不人道，但是她也只剩了这么一个办法——不然，她要怎么知道那妖到底长什么模样？
“记好怎么做。”凛渊一笑，凑到苏晴岚耳边低语了几句，那是失传的读心法门。
随后，苏晴岚就真的闭起眼睛，一缕精神力似针一样轻轻钻进了孩子的眉心。她灵魂庞大，这种法门对她来说并不艰难，很快苏晴岚就看见了许多她不忍心看下去的东西。
这个孩子，从一出生起就没有见过光——苏晴岚看见了他记忆里的千秋，那是他的妈妈，他们双胞胎两个记事起就和妈妈一起被锁在地牢里。
而他们的母亲千秋，常年都是一副惨不忍睹的样子，偶尔会有个恶魔似的人给她穿上血迹斑斑华服，然后继续虐待她，直到血迹更多为止。
“够了！”苏晴岚连忙退出了窥视，虽然她看见的只是冰山一角，但她也看不下去了。这一窥视她看那孩子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这个叫做“月辉”的孩子，偏偏从出生起就没见过任何光辉。
“千秋是个什么人？”凛渊抱着胳膊等着苏晴岚回答，他没有亲自去做的原因是他的灵魂过于强悍，会直接让小朋友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