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苏晴岚扯着嘴角笑了笑，她怎么知道千秋是个什么人？有的东西，正常人都不愿意多看。就像是现代的恐怖片血肉片，口味重的人能接受，但是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而且她窥视到的并不是那种恶心的视频，是别人记忆里的真实。
记忆和记录最大的区别，就是记忆是有感情的，而记录没有。若是电影这种尺度苏晴岚看了就看了，大不了回头洗洗眼睛就当猎了次奇，但这是月辉的记忆是带着血肉撕裂的痛的。
“你并没有探究多少是吗？”凛渊问道。“因为什么，太可怕了？”
“是。”苏晴岚的回答非常简洁，如果有什么办法能抹去人的记忆的话，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销毁掉月辉的记忆——就像她毫不犹豫烧掉那份札记一样。但显然，她没那个本事。
“那么不追究了，我觉得有人找你来了。”凛渊神情冷淡的向窗外抬了抬下巴，苏晴岚凑过去正好看见素女——素女在大街上，正好抬起头来迎上了她的眼神，对她莞尔一笑。
“素女？”苏晴岚有点吃惊，虽然她本来就知道素女在这城里，但素女这么行动无阻的她也有点惊讶。不是说素女是寄生的么？血鬼，特殊的人工幻兽，寄宿在宿主的血液里。
“幻兽到底是幻兽，什么类型不能拘束她的自由。”凛渊就像是读懂了苏晴岚的心思似的，开口就说中了她好奇之处。“你应该是知道肃宁也是幻兽的吧？血鬼这种东西的诞生，势必是‘鬼’和‘主’互相影响。”
“我知道，阿宁冒充过你，非常成功以至于师父那种旷世奇才都没认出来。”苏晴岚神情还算淡定，毕竟她见识了太多东西，阿宁有太多破绽都让她看见了。
曲天明还是个反面人物的时候，他和凛渊争夺幻兽之心残片，当时阿宁就冒充了凛渊、让真正的狂王得以偷袭曲天明。虽然那时候阿宁是拿了凛渊的幻兽之心才装的那么像，但要是阿宁本身只是寻常人类的话，他还是做不到的。
“但是阿宁，和我是完全不同的。”凛渊有意无意的说了一句。
“知道。”苏晴岚没有多话，给床上的月辉拉上了被子就走出了房去。素女来找她了，她肯定不能在旅店里和她说话，这里的墙太透风了。而且人家算是她熟人，怎么说也得和她一起去喝个茶吧？
“你找我？”苏晴岚大大方方的走下旅店二楼，素女也正神情自然的走进大堂。
“当然，毕竟我们算得上是朋友，为什么不叙个旧？”素女大大方方的向苏晴岚伸出手，苏晴岚自然也是落落大方的和她握手——这一握，苏晴岚就差点让素女暴露了身份。
美女的手一般都以绵若无骨来形容，但是素女的手不能，因为苏晴岚根本什么都没有摸到！当她试图和素女握手的时候她的确握到了滚烫的温度，但是她没摸到任何东西，素女就像是一团影子。
幸好苏晴岚机智，她发现自己什么也摸不到后没有再收紧自己的手，这才没有出现诡异事件。
“好久不见你，你大不相同了。”苏晴岚盯着素女的眼睛，光用看的她根本发现不了素女其实只是一团影子。
“你知道，我是离不开他的。他‘蛇蜕’期间，我也只能如此存在着。”素女似乎并不忌讳什么，大大方方的答道。“去我那儿说话吧，这里虽然没人敢介意我和谁说了什么，但毕竟，你不会喜欢被听见的感觉。”
“好啊，顺便告诉我他到底是什么人。”
“我带你去见他一面。”素女一笑，“牵”起苏晴岚的手就走。
天风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繁华是不可能的，但是城主府也是有的——素女就是把苏晴岚带去了城主府，苏晴岚怎么也想不到的地方。没想到素女他们居然盘踞城主府，那肃宁是什么人？城主吗？
“请——”素女向苏晴岚做了个邀请的手势，示意自己是主人。
“肃宁是城主？”
“上一次‘蛇蜕’以前是的，在那之后，天风城就再也没有过城主。”素女答道，老实不客气的指使起了城主府里的仆人，将苏晴岚请进了装饰华丽的会客室。“现在的天风城反正也是不法地带了，有没有城主也不会有人在乎，于是这儿就一直都是我们盘踞之处。”
“看来我的同学来头不小。”苏晴岚非常土包子的大口喝起了香茗、吃起了点心，反正她也不用在乎素女这么看她。“果然我还是喜欢高级的东西，虽然苏家也不缺这个。”
“呵呵。”素女莞尔一笑，放任苏晴岚去胡吃海喝。“很久很久以前，我曾是个公主，以至于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不能忍受离开了锦衣玉食的感觉。大小姐也是名门千金，跑出来肯定也是吃不了苦吧？”
“这倒没有，我来之安之，不过能有华美的谁会喜欢平庸的呢？”苏晴岚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吃穿其实她不计较，就是比起这种普通到爆的东西她还是更喜欢锦衣华服罢了。“你不是来找我谈天的吧？”
“当然不是，我有求于你。”素女点点头，一边把自己面前的点心也推给了苏晴岚，一边语气诚恳的说道。“我求你，不要契约肃宁了。”
苏晴岚的举动顿时停顿，她抬起头看了素女一眼，对方眼神诚恳的确是有求于人的态度。可是她也不怎么明白，素女为什么要用这种态度来说？不喜欢被契约直说就是，苏晴岚又不会和她打起来，更不会恼羞成怒伤害他们啊。
“素女，我不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我只是个使毒的驭兽师。正如我做过的，我是非常想契约下毒龙没错，但我不至于要你这样求我。”苏晴岚也承认的说道，她并没有强人所难的想法，只是出于驭兽师的本能渴求强悍的神兽罢了。
“很久很久以前我是个公主。”素女又重复了一遍，这次她是把自己的身世和盘托出了。“我的国家是个驭兽师大国，曾经也称霸瀚海，但是驭兽师多了就格外的渴求神兽。我想你懂的，幻兽就是驭兽师们毕生的追求，可是世上哪里有那么多幻兽呢？唯一的办法，就是人造了。”
“我知道你是血鬼，人类的灵魂强行打进极强的魔兽体内，你们的魂与肉被迫融合和互相改造……”苏晴岚说着顿住了，这个过程光是听听就知道有多残忍。“想必非常痛苦。”
“活人的灵魂太好找了，但是强悍离幻兽只有一步之遥的魔兽难得。我……即使我是公主，我也说不出有多少活人的灵魂被吞噬进了毒龙的身体，从奴隶到庶民再到勇士和贵族——最后那天雷雨，我终于看不下去了想去阻止，但是我站在毒龙身上的时候正好被雷打中了。”
苏晴岚有些惊讶，被雷劈的概率本来就非常小了，还正好是素女站在毒龙身上的那一瞬两个一起被雷打了——这已经不是巧合能形容的了，简直就是天意！接下来的素女不说苏晴岚也能猜到一些，天雷即为天意，素女就是和肃宁互相影响的唯一一个灵魂。
“所以，这是天意，你成了血鬼，而他……”
“肃宁身体里的冤魂太多，所以不定时的，他会‘蛇蜕’来排除它们保护自己，同时也是进化。这就是为什么，那时你会遇到毒龙袭击，但毒龙是‘肃宁’，阿宁也是‘肃宁’。”素女解释道，终于一解苏晴岚心中之惑。
“你求我不要契约他，是不是因为契约在魂，这种刺激会逼乱他本来就凌乱的魂？”苏晴岚释然，怪不得那时候阿宁要诈死——其实这不是他想死，而是他受到了牵连被影响，不得不提前蛇蜕。
“那些冤魂虽然是他必须要排除出去的，这几千年他也一直在蜕掉旧日残躯，但是毕竟失败品也是能影响到他一些的。你的契约，打乱了他的蜕变节奏。肃宁上一个肉体还没来得及成熟、上一批冤魂也还没彻底和他了断，你就逼得他必须蜕下了……如果你强要契约，我……”
“是不是因为我的契约影响，你被连同着一起‘蛇蜕’了出来。”苏晴岚想起了归岚那句话，当阿宁已经不是蛇了的时候，他会蛇蜕下来的东西也不是蛇皮了。素女虽然是成功的血鬼，但她和那些冤魂也是有相似相通之处的。
“是。”素女答得非常斩钉截铁，说道这里，她的语气十分坚定不容苏晴岚反驳。“相处这么久，无论他曾是什么，无论他什么性格，他都是我不能分离的最重要的人。我不能忍受寄生血液的黑暗，但更不能忍受从他身边离开的痛苦。我带你去见肃宁，你心中疑惑解开了，就放过了我们吧！”
“素女。”苏晴岚沉默了好几分钟之后才开口，和素女的坚定相反，她十分的犹豫。“素女，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说。但是……你不能可能永远只是他的影子。”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应该被蜕下来？”素女皱起了眉头，不悦道。“我是血鬼，他是守御，我们互相影响才成了幻兽，你跟我说我不能一直是他的影子？我的确不是一个影子，我是他的一部分！”
“我无意拆开你们。”苏晴岚觉得有些解释不清了，素女太激进，也太在乎和肃宁在一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