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遥想四川
夏龙河2017-08-03 13:022,628

  可怜的永历帝并不知道佞臣马吉翔正在想法算计他。

  马吉翔和沐天波从他的帐篷退下后,他刚要退下去休息一会儿,华亭侯王惟华率领陈谦王维恭等一干人来到。

  永历帝对这些老臣还是有感情的。众人行礼过后,永历帝让太监赐座。可是即便是皇帝自己,坐的还是吴公公从附近找的一个树墩,加了垫子和一块小毯子,就成了龙椅。帐篷里再没有别的座位。连随处可见的石头,也都在扎帐篷的时候扔了出去。

  听说赐座,吴公公带着几个太监赶紧出去搬了几块石头,给官职比较大的几个坐了,其余的就只能在屁股下铺上几块布头,席地而坐了。

  永历帝看着这几个忠心耿耿的老臣,心下酸楚,眼皮发潮,说:“各位爱卿,让你们跟着受苦了。”

  这些老臣们平时最喜欢勾心斗角了,到了现在这个份上,也都顾不得了。一路上,大臣们不断有脱离朝廷者,剩下的这些不是无路可去者,就是一部分真正的忠臣。当下他们已经摒弃成见,一心协助摇摇欲坠的永历小朝廷了。

  听说皇上这么一说,这些大臣们也惶恐了,赶紧跪起来,说:“是臣等无能,才使得皇上遭次劫难,臣等罪该万死!”

  永历帝叹息一声,说:“都起来吧,各位爱卿,有事就说吧。”

  王惟华拱手低头,说:“皇上,臣等此时来见,是想向皇上谏言,缅甸不可去。”

  永历帝一愣:“朕也没说要去缅甸啊。刚刚马大人和黔国公来见朕,朕已经说明,在此地暂住,等等晋王的消息。”

  王惟华又说:“皇上英明。不过,臣等以为,皇上还应该再做一步打算。晋王虽勇,却孤木难支,臣下觉得,皇上应该派人火速联系文安之部,和从贵州昆明等地被清兵追逃在周围的各将领,他们手中虽然兵力不多,不过汇总在一起,力量却也不敢小觑。如果晋王能挡得住吴三桂人马,陛下则可令这些人马做为前锋,取道北上。假如四川文安之再派兵迎接,则可脱离困境,进入四川。陛下,还记得蜀王刘文秀临终遗言否?”

  永历帝点头,说:“朕自然记得。”

  王惟华说:“蜀王深谋远虑,且曾经深入四川,因此知道蜀中是皇上可靠之地,皇上不可不信。云南已经无路可退,再退就进入缅甸了。臣等以为,缅人骄横野蛮,况且已经与大明断绝联系多年,此去祸福难说。现在北上四川或许还来得及,假如再耽搁时日,满清大军围堵过来,悔之晚矣!故此,臣等以为,此事必须从速!恳请吾皇恩准。”

  永历帝也不是个傻子,他早就有了面临绝境的感觉。当下,他微微点头,说:“此去四川山高路远,且清兵拦阻,九死一生。不知爱卿有合适人否?”

  永历帝话音未落,就有一人大声喊道:“臣愿往!”

  永历帝看了看此人,觉得有些面生。王惟华说:“皇上,此人叫孙达卿,原蜀王帐下参将,原是驿馆小吏,其对云南四川两地道路山川非常熟悉,正是联系文安之的最好人选。”

  永历帝大喜,说:“如此甚好。孙达卿听旨,朕封你为智勇伯,游击将军,命你明日启程,快马加鞭,联系文安之部勤王之事。不得耽误。”

  孙达卿连连叩头,喊:“孙达卿谢皇上隆恩。请皇上放心,孙达卿明日一早启程,必定讨得四川兵马过来。”

  永历帝点头,又问王惟华:“王爱卿,联系各地人马之事,你有何主张?”

  王惟华说:“此事不难。各地人马大都退到边境附近,此事只要皇上分别下旨,派臣子过去下诏即可。”

  永历帝准奏,当即吩咐起草圣旨。王惟华等众人大悦,怕耽误永历帝休息,众人退下。

  永历帝来到由车驾隔离起来的后宫住处。

  远远的,永历帝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中药味。这味道在这凌厉的寒风中,显出了一些温暖的味道。永历帝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加快了步子。

  苏贵妃自从上次被歹人凌辱流产之后,身上就又添了一种病。人天天蔫巴巴的,一天比一天消瘦下去,吃了无数的草药,就是不见起色,真真的愁死了永历帝和喜欢苏贵妃的老太后。

  太医等也诊断不出确切症状,只能小心变换着药方养着。令人高兴的是,这病养着养着眼看就要好了,苏贵妃也从哀伤中恢复过来,人也重新变得珠圆玉润,永历帝不得不带着她们进行又一次大逃亡。

  这一路上的颠簸惊扰,又让苏贵妃的病重了几分。

  包括太后众人都十分不解。后宫众多嫔妃中,苏贵妃秉性开朗,性格也有些泼辣。当年,她操起火枪打退庞天寿派进宫中的杀手之举可谓震惊后宫。

  宫里别的贵妃才人们,眼里看到的都是自己的小利益,天天在考虑怎么跟太后多索讨一点珠宝,跟皇帝多要一些封赏,个个斤斤计较勾心斗角。唯有这个苏贵妃,持重淡泊,遇事有主张,不屑于跟那些小女人们内斗。论相貌之清澈秀丽,也是独一无二,因此这苏贵妃,简直就是永历帝颓唐时的提神神药,是他的精神支柱。

  但是,就偏偏这么一个人,竟然得了这么一种让众多太医束手无策的绝症,实在是老天不公啊。

  永历帝径直到了苏贵妃住处。苏贵妃正坐在简易的床上整理东西,听到永历帝进来,忙起来行礼。永历帝过来扶住,说:“你都这样了,还这么多的讲究。”

  苏贵妃苦涩地笑笑,说:“臣妾已经快成了一个废人,不能侍奉皇上,如果连个礼都行不得,活着还有何用?”

  永历帝疼惜地给苏贵妃抚了抚额头上的几根头发,说:“爱妃这么说,实在是有负朕的心意。朕觉得每天能看得到爱妃,就是朕的幸福。记着,你要给朕好好的活着。”

  苏贵妃其实怎么不明白皇上对自己的感情?她点了点头,几颗眼泪从眼角滚出,滚过苏贵妃憔悴的脸颊。

  永历帝给她擦去,说:“爱妃放心,朕还有这么多的军士,等我们进入四川,文有文安之,武有李定国,复兴有望矣。”

  听永历帝这么说,苏贵妃惊喜地张开嘴:“皇上,您要入川?”

  永历帝点头,说:“是。朕决定了,入川。只有入川,我们才能联合文安之的军队和夔东十三家,大明才有希望!”

  苏贵妃点头,说:“皇上早这么想就好了。现在晋王军队尚在,只要能入川,那就不晚。”

  有了入川这个话题鼓舞,苏贵妃的精神显得好多了。太医送进药汤,平日苏贵妃都是拧着眉头喝下,这次,她对永历帝笑了笑,说:“皇上,我要好好吃药,等跟你入川后,我要去吃正宗的川菜!”

  难道苏贵妃精神这么好,永历帝开心地笑了,说:“好!朕亲自带着你去吃川菜!”

  苏贵妃银牙一咬,端起微微冒着热气的药汤,蹙着眉,一口气把药汤喝了。一边看着的太医,都不由得裂开嘴巴笑了。

  永历帝问:“刘太医,你看苏贵妃这病是不是要有好转啊?”

  刘太医躬身答道:“回皇上,贵妃之疾,主要是心疾,忧愤成疾。心病还需心来医,因此,这心情一好,病就去了七分了。如此下去,不出五日,贵妃必当大愈。”

继续阅读:第三章 布岭大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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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亡的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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