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辉按照约定的方式给李定国将军送信,把见到华通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李定国回信,说他们确实没有派人杀华通。华通当年到了吴三桂军中,只联系两次,就失去了联系,居中联系的线人失踪。
彭辉看了大喜,把李定国的信拿给华通看。华通看了之后,好长时间默默不语。
彭辉跟他说话,他也不理。彭辉起身要走,华通才说:“彭都指挥使,能告诉我你投奔王爷的用意吗?”
彭辉起身,先到门口四处看了看。
回来坐下,才说:“我和定西王都觉得定西王身边有奸细,我此番来,就是想查清此人是谁。还有,吴三桂派人炼制毒药,想对付李定国将军的毒龙卫队,我们想知道毒药房的位置。还有赵岩龙,将军想必知道,此人是毒龙卫队的人,上次我们刺杀爱星阿,此人被抓,我想知道他人在哪里。”
华通说:“毒药房在临沧城内,靠临沧府衙不远,具体位置我这里有张地图。奸细是孙位章,定西王身边文书。至于那个赵岩龙,我也不太清楚。我只是听说上次在临沧抓了几个人,后来却被人救走了。不知道是否有这个赵岩龙。”
彭辉大喜:“真的?”
华通点头,说:“真的。”
彭辉说:“多谢将军告知。但是孙立章……我不知道此人。”
华通点头,说:“此人是个小人物,却很得定西王器重,行事极为谨慎。我也是到了这里一年多后,才知道他竟然是个奸细。可惜,我已经无法通知定西王了。”
彭辉大惊:“这么说……您来这里做卧底,此人极有可能告诉吴三桂。”
华通说:“自然。包括你来,王爷也都知道。不过,你来的目的,好像王爷不清楚。”
彭辉点头,说:“这么说……当年暗杀将军您的,极有可能是吴三桂指使人干的呢。”
华通说:“此事就不追究了。不过彭都指挥使,您知道了此事,恐怕也无法告知定西王了。”
彭辉惊讶:“此话怎讲?”
华通说:“王爷派人监视了你两次,就把定西王派来同你联系的人抓住了。此人倒是条汉子,被抓住后,自己撞墙而死。因此,虽然没讲出什么,你却没法跟定西王联系了。”
彭辉咬牙切齿:“吴三桂……这个老奸贼!”
华通说:“如果彭都指挥使真要出去,华通倒是有一个办法。不过……你想过没有,如果你走了,青梅姑娘怎么办?”
彭辉愣住了:“倒是把她给忘了。”
华通苦笑了笑,说:“王爷总比我们多想一步,就是这一步,我华通走了两年,至今没有走出去。”
彭辉问华通:“青梅好吗?”
华通点头,说:“这个你尽可放心。王爷派了一个女官专门照顾青梅。听说这青梅倒是心宽,能吃能喝。”
彭辉有些心疼:“她这是为了让我放心呢。”
华通安慰彭辉:“不管怎么样,你终究少了一点心事。”
十多天后,华通匆匆找到彭辉,对他说:“王爷要围剿定西王!孙立章派人送来口信,说半月后,定西王要亲带一行人,去中缅交界处探路,王爷正调集高手,准备击杀定西王!定西王此次恐怕难逃此劫了!”
彭辉急了,问:“你如何得知?这该怎么办?”
华通有些得意,说:“我在王府这些年,也不是白混的。我在王爷身边安排了一个心腹。”
彭辉急得跺脚:“此番吴三桂得逞,定西王休矣,大明朝休矣。华将军请想办法,我们不能看着定西王被铁鹰帮这帮混蛋给杀了!”
华通点头,说:“我华通虽然这两年在吴三桂手下做事,却没有忘记定西王当年恩德。此番定西王危急,我华通绝不会撒手不管。彭都指挥使,你做好准备,等我设法救出青梅,我们一起逃出去!”
吴三桂这次有些犯迷糊,竟然安排两人三天后,一起到临沧。
华通大喜,赶紧将此事告知彭辉。
彭辉想了想,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两人讨论了一会儿,却别无他策。
华通说:“不管了!即便是一计,我们也只能硬闯了。此次跟我们一起到临沧的,都是我的几个好兄弟,我行事能方便些。”
彭辉说:“弄不好坏事的刚好是你的这些好兄弟。”
华通面露凶相,说:“如果真如此,那我也只好开杀戒了。”
彭辉想了想,觉得华通跟了吴三桂这么多年,肯定了解得比自己多。也就不言语了。对于他来说,也确实只有这种机会,才能堂而皇之的离开这里。
华通这些日子一直关注青梅的住处,并在想法,怎么才能带她出来。华通把自己观察到的和听别人说的都告诉了彭辉,让彭辉帮他想办法。
彭辉依据自己的经验,觉得要救青梅出来,清晨行动最好。其一,清晨一般对方警惕心比较弱。其二,早晨街上已经有了鸡鸣狗叫,有声音不是那么突兀,且车辆较少,他们的马车能跑得起来。
三天后,彭辉和华通带了四个手下,分乘两辆马车,出了昆明城。出城之后,走了半天,华通突然说忘带了王爷的密信。他让彭辉等人在此地等候,他回去取密信。
那四个手下看了看彭辉,有些为难。
华通对他们说:“没事。他女人还在王爷那儿呢。”
华通看看四人还是为难,就笑了笑,说:“算了,要不让彭辉跟着我吧。”
彭辉钻进马车,华通打车朝后跑了一会儿,埋伏下来。那四个人却没有追过来,两人不敢再耽误时间,打马直奔昆明。两人在关城门前,进了昆明城后,吃了点儿饭,就找了个客栈歇息下来。
天还未亮,两人早早起来,华通赶着马车来到青梅住的屋子后面。华通跟彭辉说了屋子的情况,彭辉翻墙入院,贴着墙角,来到青梅住的屋前。
彭辉刚要进门,就听得身后有利刃破空之声。彭辉忙朝旁边一闪,同时转身,手中长刀如蛟龙出海,把冲过来的一个黑衣人,捅了个透心凉。
彭辉抬头,看到院子四周一大队黑衣人冲过来,就知道事情有些不对头了。彭辉故意大声喊叫,想提醒华通注意,让他快跑。没想到,这个华通听得拼杀之声,竟然翻墙跳了进来。
房门大开,从房间里又涌出一帮人马,把两人围在中间。
此时,天已微微发亮。在众人的簇拥下,又走出一个人。
是吴三桂。吴三桂的旁边,站着噬铁。
吴三桂还是很随意的打扮。他看了看两人,冷冷地说:“我真没想到,华通将军,我把你视为心腹,你却竟然背叛于我。”
华通此时也知道他们中计了,狠狠地说:“王爷,别说得那么好听了。你如果真把我视为心腹,怎么会派人试探我。”
吴三桂说:“你们两个投奔于我,都是心怀不轨,本王心中明白,你们也知道本王明白你们的心思。本王在想尽办法改良你们,怎么能不想法探查改良的成色如何?彭辉倒也罢了,华通,你很让本王失望。”
华通说:“王爷,我也跟你说实话。华通是大明人,至死不会忘。你用离间计,让我对李定国将军死了心,王爷也是用心良苦。现在我华通知道李定国将军还在惦念着我,我华通愿为大明赴汤蹈火。请王爷原谅。”
吴三桂哼了一声,说:“我再给你们两人一个机会。谁愿意继续跟随我,可以扔下兵器,本王还将以礼相待。”
华通和吴三桂对看一眼,两人猛然挥刀,朝着门口冲过去。
几个士兵挥刀来迎,被两人几声怒吼,砍刀了几个。
吴三桂一挥手,几十个杀手又涌了上来,将两人团团围住。
彭辉憋了这么多日子,今日终于为青梅一拼,因此手中刀真如蛟龙出海,刀刀要人命,不一会儿,十多个黑衣人就倒在地上。
华通在李定国手下也算是绝顶高手。否则,吴三桂在他身上也不会下这么大的功夫。华通的武器是两柄短叉,这两柄短叉白亮如雪,他挥舞起来,真如狂风漫卷飞雪,这些黑衣杀手,哪里是他的对手?
但是,从房间里不断地涌出杀手,两人杀了好长时间,人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
杀了一会儿,吴三桂喊退了手下。
有人从房间里,拽着青梅走了出来。噬铁拽着青梅的长发,把她猛然拽到自己的前面,压着她跪下。
吴三桂叹了一口气,对两人说:“老夫再慈悲一次,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是想一起活着呢,还是让这个女人先死,然后,我再杀了你们两个。你们两个虽然勇猛,却也应该知道,你们是杀不出这昆明城的。”
看到青梅,彭辉挥刀又朝前冲。却因为心浮气躁,肩膀处挨了一刀。
青梅看到彭辉受伤,心疼之极,哭喊:“大哥快走!屋子里还藏着弓箭手!你快走啊!”
青梅朝前拽,怎奈被人捆住,走了两步,就被人扯着绳子拽了回来。她只能无望地扎撒着手,嚎着,哭着,让彭辉快走。
彭辉心碎,大喊一声,挥刀猛砍,却怎奈人越来越多,根本冲不过去。
太阳出来,院子里到处都是尸体。彭辉和华通渐渐体力不支,两人身上多处受伤。
青梅已经喊哑了嗓子,跪在地上,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
吴三桂长叹一声,挥了挥手。他身边人喊了一声,那些包围这彭辉和华通的黑衣杀手,纷纷后撤。
青梅瞪大眼睛,猛然站起,用最后的力气哑着嗓子喊道:“弓箭手出来了,彭辉哥哥快走啊!”
青梅喊完,猛然转身,朝着吴三桂一头撞了过去。噬铁手中的已经出手,一道鲜艳的血光喷出,青梅朝着彭辉伸出手,却软软地倒了下去。
彭辉怒吼,要朝上冲。此时,弓箭手已经从房里开始朝外冲。
华通看情况紧急,拽住了彭辉,喊道:“兄弟别白白送命了。青梅姑娘就是为了让你走,才寻死的。你不要辜负了她!”
彭辉扔了刀,跪在地上大嚎。被华通猛扇了两巴掌,拽起来。
华通扔出十多把小飞刀,刚冲出来的弓箭手纷纷倒地。两人趁机飞奔上墙,逃了出来。
上了马车,华通驾车直奔城门。
路上,不断有拦截的军卒,都被两人杀退。
终于到了城门,城门开着,却有一队人马持刀枪,挡在前面。华通大喝一声,驾着马车飞奔,挡路的军士吓得纷纷跳开。
快到城门,突然一个壮汉从军士中跳了出来,猛然拽住了马缰绳。
本来跑得筋疲力尽的马被拽得一个趔趄,不得不停了下来。
壮汉喝道:“华通将军,你好无礼!竟敢背叛王爷!”
华通对彭辉喊道:“兄弟,快驾车出城!”
华通喊罢,从马车上飞起,挥舞双叉,就朝着这人扎了下去。壮汉不得不撒手。彭辉还在惊愕,华通喊道:“此时不走,再待何时?彭辉,快去见定西王!”
彭辉看着后面众人又涌了上来,知道不走是不行了。他用刀背猛拍马屁股,马车轰隆隆出了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