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辉大惊。仔细看了看,果然,他看到这些人朝这里走的时候,好像抱着什么东西,过来放下后,回去的速度明显加快。他们抱的木材不多,应该是怕影响走路,弄出声音。
木楼下面再堆满木头,如果真点了火,他们真是无路可逃了。
彭辉突然想起在他下面值夜的应该是另一名锦衣卫,不是行地蜈蚣。行地蜈蚣是在自己前面值夜,可是值夜的那个弟兄呢?
彭辉小声问:“李大哥,值夜的兄弟呢?”
行地蜈蚣摇头,说:“不见了。我估计,应该……被他们害了。他们在行动前,肯定会有人摸上来看情况,上来的也应该是绝顶高手,他们只有先打掉我们的暗哨,才能搬木头烧人。得赶紧冲下去,否则住会儿更麻烦了。”
两人回到屋子,把剩下的众人喊醒。好在大家都是和衣而卧,起床快。青梅听说有人要用火烧他们,拽着彭辉的胳膊,不敢撒手。
彭辉大家说:“兄弟们,我们被人家围起来了,马上收拾好东西,我和行地蜈蚣在前面,黎维祚和黎素负责抬着老兵大哥,其他人断后,大家打起精神,只有冲出去,才有活路。”
负伤的老兵说:“彭都指挥使,我知道情况紧急,您就别管我了,您带人冲出去就行,我是个老兵,这种情况不能拖累你们。”
行地蜈蚣看了看他。彭辉清楚,这个老兵现在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身份,如果不带着他冲出去,他们只有杀了他。老兵把他们的动作也看在了眼里,心中也明白了他们的心情,就说:“我反正是等死的人了,将军痛快给我一刀就是。我不怪你们。”
彭辉转头,不看大家,问:“大家收拾好了没有?”
大家齐声说:“好了!”
话音刚落,行地蜈蚣猛然拉着彭辉,用手指了指屋顶。两人带头走出屋子,彭辉猛然跃起,飞上屋顶。屋顶果然埋伏了两个人,彭辉飞出两把飞刀,屋顶上的两个人应声而落。行地蜈蚣等人乱刀上前,结束了他们的性命。
一行人转身朝下走,楼梯上已经涌上了大批人马。因为楼梯太窄,行地蜈蚣把彭辉挡在后面,挥舞阴阳铲,像是削萝卜一样,削着前面不断突起的人头。
阴阳铲是卸岭门的独门武器。可砍可削,可刺可砸,有机关,可长可短,加上这武器很沉,下面那些挥舞的刀尖碰上这沉重的家伙不是脱手飞了,就是被打折了,行地蜈蚣杀得性起,吼声震天,从左到右,从右到左,抹墙一般地削脑袋,一时压得下面的人都朝后退,可是后边的人却朝前冲,活着的死了的都堵了楼梯。有的即便是死了,但是因为后面的人举着成了挡箭牌,一直被行地蜈蚣当成了萝卜,一截一截地朝下削,直到削到后面的人为止。
行地蜈蚣带着大家猛冲猛打。下面的人看从楼梯朝上冲太吃亏,就让一部分人从后面不知什么地方摸了上来,彭辉的人不知情,被他们从后面偷袭,砍死了一个兄弟。
现在他们变成了腹背受敌,有些被动了。行地蜈蚣虽然英勇,奈何前面冲上的人太多,行动非常缓慢。彭辉急了,换下了行地蜈蚣。彭辉精于搏杀,但是对这样的高密度杀人,他手中的钢刀就不如行地蜈蚣的铲子有力度了。很多人被他杀了之后,还被后面的人挺着站着,他想杀后面的人,就得先把死人扔下去。这对任何高手来说,都是很烦人的,何况彭辉还只剩下了一只手。
后面涌上的人越来越多。除了黎维祚父子,后面的人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行地蜈蚣只好转身,去对付他们。
行地蜈蚣一回身,后面的境况大大改观。从后面上人应该比较困难,所以,把积攒的几个人除掉后,偶尔过来的一两个就不是黎维祚和剩下的锦衣卫兄弟的对手了。
行地蜈蚣回身,代替彭辉继续朝前冲。这时候下面火光一闪,一楼下面的木材已经被点燃了。
现在正是云南地区的旱季,木楼和木材都干得冒火星,当下风助火势,如火龙翻滚。与此同时,有人在下面朝楼顶射火箭,箭头扎在楼顶的干草上,一下子就爆燃起来。
而现在,彭辉他们才刚下到楼梯的一半。
让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情况出现了。在下面几层楼梯的人突然不朝上冲了,反而散了开去,然后,带着火的箭头如飞蝗一般射了过来。
行地蜈蚣看了看下面,下面围了不下一百人,都张弓搭箭,等着他们跳楼。如果想跳下去,人在半空,是没法躲避那些箭矢的。小楼的一侧也布满了搭着弓箭的官兵,只有后面,看起来是空的。
彭辉知道,他们是不可能留着这块空地方的。这里弄不好就布满了机关陷阱。看不到的危险往往最可怕,现在他们只能选择朝小楼的东侧或者前面,从小楼上跳下去。
那个老兵显然也看到情况紧急,对彭辉喊道:“彭指挥使,快跳啊,再不跳就完了!”
彭辉用单臂连连抛下两个对方的兵卒,对黎维祚和行地蜈蚣喊:“跳吧!没别的出路了!”
他刚要过去背起老兵一起往下跳,没想到那个一直靠在木头护栏上的老兵竟然变得敏捷了,他抓起一个被彭辉他们杀死的士兵扔了下去,同时自己也一个翻身,跃过护栏,跳了下去。
其实,往下跳和扔下尸体当掩护,是需要选择一个角度的。下面的兵卒正对小楼,小楼的东南角是个偏角,弓箭的覆盖能力比较差。行地蜈蚣和彭辉都发现了这一点。彭辉本来是想背着老兵从这里跳下去的,他没想到老兵竟然正面从那些弓箭的最关注点跳了下去。老兵在下降的过程中,迅速地变成了刺猬。彭辉背起青梅,众人发一声喊,一齐从东南角跳了下去。
弓箭齐射。多人中箭。青梅和彭辉各中一箭。彭辉被射中右肩,青梅被射中小腿。众人看着两人受伤,围了过来。彭辉顾不得伤势,拼命挥刀杀敌。行地蜈蚣和黎维祚等人看彭辉受伤,都冲了过来。
青梅不顾自己伤势,冲上来,看彭辉肩头的箭伤不深,猛然就给他拔了出来。她拿出一个纸包,撕碎,把药撒在伤口上,扯出一块布条,几下子就给彭辉把肩膀上的伤包扎好了。
彭辉精神大振,挥刀上去继续杀敌。
青梅折断腿上的箭杆,瘸着腿给两个受伤的锦衣卫处理了伤势,才咬着牙拔出自己腿上的箭杆,倒上药,包扎好。
彭辉等人现在已经疲累不堪,士兵却越来越多。彭辉边杀便怀疑:他们怎么知道他们的行踪呢?难道他们一开始行动,就被人跟踪了?
正在彭辉等人精疲力竭,对方人马越来越多的时候,忽然外面包围的士卒分开,彭辉等人也顾不得什么了,冲着这分开的地方就冲了过去,让他没想到的是,彭辉迎面遇到了一群黑衣人。彭辉大惊:这不是铁鹰帮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