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老兵
夏龙河2017-08-03 13:034,703

  行地蜈蚣手中武器是一把铁铲。如情况紧急,他可以凭这把钢精铁铲,顷刻功夫掘地成洞,并在地下快速移动。

  彭辉见了这么多生力军,真是大喜,众人相聚一日,当下商量妥当,定于三天天后在城门外见。

  三天天后,彭辉和尹亮陈奉各赶了一辆双马大车,化妆出城。众人已经在城外的小树林中等着了,见车马来到,纷纷上车。

  彭辉在车边小解,突然听到一声女生尖叫。彭辉慌里慌张,忙提上裤子,把半泡尿撒进了裤筒里。

  彭辉恼怒,问:“刚刚是谁在叫?”

  车里传来怯怯的一声:“彭大哥,是……我。”

  车帘掀开,一张清秀的女孩脸庞露了出来,然后,人从车里跳了下来。是青梅。更让彭辉哭笑不得的是,青梅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套壮年男子的衣服穿在身上,她小小的身体被包在里面,犹如披了一床被子,走路都得提着衣服。

  昨天晚上,青梅就要跟着彭辉一起,说要替她父母报仇。被彭辉训斥了一顿,她就没声了。谁会想到,她竟然偷偷的爬到了车里。

  彭辉真是无可奈何。看着她吓得畏畏缩缩的样子,又不忍心骂她,可是这么多大男人,带着这么一个小女孩,危险不说,该是多么的不方便。

  青梅说:“彭大哥,您千万千万别生气。你们打仗就肯定会有人受伤,我不能打仗,但是我跟着郎中大伯学会了熬药,学会了包扎上药、包扎伤口 啊。彭大哥,我好不容易混出来了,您可千万别赶我回去啊。”

  彭辉叫过尹亮,让尹亮送她回去。青梅竟然扯出一把短刀,眼中含泪:“谁要是动我,我就死给你们看!反正我这条命是尹大哥救的,不行我就送给你们了!”

  尹亮不敢上前,彭辉束手无策。尹亮看小女孩可怜,对彭辉说:“大哥,她执意要去,就带着她吧。城里也不安全,再说……我看她很依恋你……。”

  彭辉怒骂:“你胡扯些什么?!我们这么些大男人,带着一个小女孩多不方便,刚才……。”

  彭辉差点说出刚才她害得自己把半泡尿撒进了裤筒里,话都嘴边,生生地憋回去了。

  铁手陈奉说:“大哥,现在送回去耽误时间太长了。这小姑娘如果真会包扎,那倒真能用得上。况且……现在她这样子,想送回去,恐怕真能出事。”

  彭辉看着青梅幽怨含泪的大眼睛,不由得苦笑了笑,摇头说:“算了。上车吧。等杀了爱星阿,我再想法送你回来。”

  彭辉等人直奔景陇。

  众人一路风餐露宿,经过五天奔波,终于到了景陇城中 李老板的腿好多了,看到彭辉等人回来,李老板非常兴奋。

  赵岩龙已经在李老板处等着彭辉。他是奉李定国之命,在此等候彭辉众人的。

  彭辉他们不敢耽误,在景陇休息一日,立刻启程。赵岩龙带着大家子在山里转了半天,找到隐藏在树林里的暗探,然后由暗探带领,见到他们的统领,如此级级上报,终于在第三天下午,见到了李定国。

  彭辉跟李定国将军见过一次,那还是李定国将军跟孙可望联合抗清取得重大胜利,李定国将军意气风发的时候。那次李定国在广西大宴群臣,金盔银甲,器宇轩昂。彭辉这次见到李定国,几乎不敢认他了。

  李定国将军住在一幢临时搭建的小木屋里。木屋狭窄潮湿,他坐在一个木墩上,接见了彭辉一行人。

  彭辉在路上听说最近他们历经艰辛,刚打了一个小胜仗。为了保存有生力量,李定国将军采取了比较保守的战略,主力部队缩进山里休整,多支小部队,对敌骚扰,等敌人不堪其扰,自乱阵脚的时候,对敌猛然出击,多次获得胜利。

  但是,因为明朝的皇帝竟然逃亡边境,军心动摇,让李定国将军烦恼异常。

  彭辉看到坐在土地上的李定国须发皆长,眼窝深陷。李定国将军连连叹气。说:“让皇帝蒙羞,都是我们做臣子的错。我等务必设法接会皇上。皇上在,则三军心稳,皇上下落不明,大军都无法安定啊。”

  彭辉说:“启禀将军,彭辉此次来,就是想跟将军探讨此事,我觉得救皇上之事,必须抓紧时间,迟了,恐有变故。”

  李定国点头,说:“是啊。我也正是如此顾虑。”

  彭辉让李定国辞退手下,跟他谈起了他刺杀爱星阿的计划,李定国听了连连点头,当即下令,让赵岩龙从军士中选十名高手跟着彭辉行动,所需资金 由他提供。他还提议,应该给这支队伍起个名字,便于联系和称呼。李定国想了半天,亲自赐名“大明南方锦衣卫”,以区别于马吉翔领导的锦衣卫。

  赵岩龙挑选了十名高手,随彭辉行动。让彭辉喜出望外的是,他在这里竟然遇到了自己曾经的三个锦衣卫手下,丁天茂李长宇和栓铁。这三人曾经是 彭辉的亲信,跟着他出生入死多年。马吉翔在把彭辉送进监牢后,也开始对他们进行迫害,这三人无处落脚,打听着来到李定国将军这里。

  三人见了彭辉,真是抱头痛哭。本来以为再也不会见面的兄弟了,突然相见,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彭辉在李定国将军处住了十多天。这十多天里,除了进行各种训练外,彭辉和丁天茂等人也化妆出去,又找到了五个曾经的锦衣卫兄弟,如此,锦衣卫的队伍一下子就扩大到了三十人。

  三十人在李定国的军营里,进行了简短的训练。

  毒龙卫队的高手,队长罗山教给锦衣卫的是非常残酷的搏杀术和绝地反击技术。毒龙卫队讲究快狠,一招制敌,却疏于防范,彭辉不大喜欢这样的武 功招式。先保护自己,才能杀了敌人,如果没杀敌人,反而先让人家把自己解决了,那这种武功有什么价值?

  队长罗山笑着跟彭辉过了几招。这才让彭辉看到了毒龙卫队功夫的过人之处。他们的招数看着简单,却非常狠毒霸气。彭辉的武功就是那种强悍霸道型的,可是跟他们递招,他能明显感觉到他们的杀气。那种庞大的杀气,让他不得不犹豫,加强防范。而毒龙卫队的毒、快的优势此刻显露了出来,他 们就在你犹豫的时候,还没等你反应过来,就会取人性命。

  彭辉仔细揣摩了毒龙卫队的武功招式,根据自己的经验,加以改进,让这些招式在不失毒辣的基础上,多了一些防卫的功能,跟毒龙卫士们切磋了一下,他的独创招式深受毒龙卫士欢迎。毕竟,毒龙卫士们也会遇到比自己强大的敌人,那时候,需要的就是防卫手法了。而这,一直是毒龙卫队的弱项。

  后来,为了加强互补,李定国干脆给彭辉的队伍里又增加了十个毒龙卫士。

  四十二人的小队伍,经过短暂的训练,还没有把项目进行完,就接到探子发回的消息:爱星阿督战,几天后将到临沧。

  彭辉大喜。

  爱星阿是个很慎重的家伙,在昆明一直深居简出,很少露面。他的住所更是层层保护,要刺杀他,非常不易。彭辉他们原先的计划是在昆明距爱星阿王府附近租一所房子,发挥行地蜈蚣等人的优势,打洞进入王府。但是,那样势必要耽误很多时间,况且洞口也无法预料能打到哪里。

  这次爱星阿亲自来临沧,对于彭辉他们来说,是个非常好的机会。可以说,这个爱星阿亲自送上门来,让成功的几率大增。

  当天夜里,彭辉和李定国行地蜈蚣黎维祚等几人熬了半宿,研究出两套行动方案。第二天,四十二人加上负责送信的黎维祚和黎素,四十四人,分成四路人马,直奔临沧。

  在临走的早上,青梅又闹了一场。这次青梅找了一套比较合身的男装,爬了了马车,被彭辉一把扯了下来。青梅大哭,死也要跟着彭辉一起去,彭辉实在无奈,只得带着她。

  彭辉和行地蜈蚣带加上黎维祚父子青梅,带着五个个锦衣卫兄弟,扮成收皮货和药材的商人,赶着马车,朝临沧进发。

  马车爬山越岭,走出山区,上了官道。

  说是官道,其实就是在大山之间,在两旁的丛林之间有了一条道路的摸样而已。道路依旧颠簸得要命,上山下山盘旋不断。给人的感觉,这道路好像 被群山扯得有些难受,不断地挣扎跳跃,想要挣脱束缚似的。

  彭辉等人随着道路前进,不断的上坡下坡,玩游戏一般的转山,实在是苦不堪言。

  让彭辉有些意外的是,路上行人竟然不少。不时有三三两两的破衣烂衫的壮年男子走过,偶尔也有骑着骏马气势汹汹的官兵打马飞奔。

  彭辉能看出来,不少人都是溃散的军人。他们在听到飞奔的马蹄声后,会非常迅速地蹿进旁边的树林,或者水沟里,或者大石头后,等官兵过去后,他们再闪身出来。

  他们行走的时候步履蹒跚,但是听到马蹄声后,却行动迅疾,是典型的士卒表现。彭辉看着这些苦难的弟兄,真想把他们号召起来,一起杀敌。

  在一个拐弯处,彭辉看到有一个一条腿腐烂发臭的士卒躺在路侧,他的身边还躺着一副简易拐杖,大概实在是走不动了,就躺在这里等死了。

  彭辉让马车稍停,他走过去,问:“敢问老乡,您是哪里人?”

  彭辉路上问了很多人,他们都不说话。一个从李定国军队里抽出的卫士说流落的军士是不说话的。这些人很多是随着明朝军队从山东江苏等地过来, 一张嘴,就会暴露身份。很多清兵就打扮成普通商人或者乡民,专杀这些明朝散兵。

  这个躺在地上的老兵,大概一心只想死了,毫不忌讳地说:“俺是山东人,怎么了?”

  彭辉看着老兵凌乱如草的长发,和衣服没了半截袖子的老兵,心里感到很酸楚。他问:“您是明朝的兵吧?”

  老人听彭辉这么问,眼神犀利起来,他看着彭辉,说:“是。老兵,打过扬州,南昌,六盘山,昆明,打散了,本来也想去缅甸,娶个缅甸女人过日子,不行了,腿不行了,要死在这里了。”

  彭辉看了看他的伤势。老兵伤在腿部和背部。右大腿外侧溃烂,蛆虫涌动,已经能看到了骨头。后背也有刀伤,也开始溃烂,却不要紧。要是有人救 助,老兵是死不了的。

  彭辉想救人,回去跟他们商议。黎维祚和行地蜈蚣都同意,他们有两辆车,拉着一些药材和皮子,拉上一个人也没有问题。就是路上肯定会遇到官兵盘问,这个老兵是个麻烦事儿。

  不过,好歹是一条生命,曾经为大明拼杀过的生命。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就先拿了酒给老兵清理了一下伤口,抹上药包扎好了,给老兵换了衣服,把他抬上车。

  老兵听说了彭辉等人的身份,从惊异变成了感动。彭辉等人不敢耽误,把老兵抬上车后,赶紧启程。

  傍晚的时候,他们到了一处村子。一天的奔波,大家疲惫不堪,幸好这个靠着官道的小村子有酒馆饭店,旅馆的灯光在黑夜中就像太阳,况且小旅馆 看起来很干净,酒肉齐全,一行人大喜过望,停马歇鞍,住了下来。

  行地蜈蚣等人机警,在大家等着吃饭的时间,带着几个人到处看了看,回来对彭辉说:“我怎么觉得这个地方……有些不对劲啊。”

  彭辉看了看正忙活着的老板,说:“应该没事儿吧。我刚刚也看了看,没发现什么。您看,这小酒馆,就这么两口家,应该没什么蹊跷。”

  行地蜈蚣四下看了看,没说什么。饭菜上来,几个人匆匆吃完,就回房间歇息去了。

  行地蜈蚣谨慎,建议大家轮流休息,安排值夜。彭辉想想也对,就同意了行地蜈蚣的安排。

  彭辉值的是上半夜,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他刚睡下不久,突然有人把他摇醒。彭辉爬起来,看到行地蜈蚣站在他的眼前。行地蜈蚣做手势让他噤声, 拉着他朝外走。

  他们住的地方是个二层小木楼。在这样的夜晚,稍微一走动,脚下的木头就会嘎嘎作响。彭辉小心抬步迈步,一向小心的行地蜈蚣却急不可耐地拉着他走出房间。

  房间门是开着的。房间的外面是一个狭窄的木台。站在这上面,周围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天上有一钩月亮,好像特意给院子里忙活的人照着亮似的。

  彭辉脑子还有些迷糊,一小半精神还在梦中,因此,他只看到院子里大约有十多个人,在来回走动,好像闹鬼一样。

  他狐疑地说:“这是干什么?闹鬼?怎么一点什么都没有?”

  行地蜈蚣忙提醒他:“小点声!他们是人,不是鬼!你没看出来吗?这些人都是高手,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

  行地蜈蚣话音刚落,就从院子外又走进几个人。这几个人行色匆匆,也没有停顿,直接进了前面的饭馆。院子里的人依旧在院子里跑过来跑过去,好 像神经病一样。那些人跑到他们楼下,马上转身回去,彭辉看了会儿没看出端倪。行地蜈蚣小声说:“他们这是要烧死我们!”

继续阅读:第七章 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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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明锦衣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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