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浑身无力,再给我一点儿时间,我想我可以恢复体力。”风灏栎满头大汗,东厂的人果然比锦衣卫更加心狠手辣。
“可是,这里安全吗?”
“放心吧,这里是冷宫,是皇上用来关押犯了错误的嫔妃的地方,平时几乎没有人来。”
紫蝶点了点头,风灏栎拉着坐到他的身边,让紫蝶靠在他另外一边的肩膀上。他喜欢这种平静的氛围,即使随时会有危险,只要紫蝶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而她是安全的,那么他就觉得很安心。
风灏栎失血过多,紫蝶想运功替他恢复元气,可是他坚决不肯。东厂的人随时都会搜过来,他们两人之中必须有一个人要保持体力。风灏栎不想紫蝶再为他冒险,他欠她的已经太多了。此刻他还活着,还能抓着紫蝶的手,他已经觉得心满意足。
风灏栎体力透支,眼皮越来越沉重,迷迷糊糊中睡了过去,当他醒来的时候身边空空如也。他吓出了一身冷汗,急忙想要起身,动作过猛触碰到了伤口,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蝶儿……”
“相公,我在这里!”紫蝶听到动静走了过来,扶起风灏栎,见到他又疼得满头大汗,便用衣袖替他擦拭汗水。
风灏栎松了一口气,捏捏紫蝶的鼻子温柔的责备:“你去哪儿了?醒来看不到你我很担心你知道吗?”
“我没离开这间屋子,只是四处看看。我发现了一些很有趣的东西,你过来看看!”紫蝶拉着风灏栎走到墙角,举起蜡烛一点一点的照过去。风灏栎定睛细读,失笑道:“只是一些普通的情诗,有什么特别的?”
“我记得你刚才告诉过我,这里是冷宫,那么这间房以前应该是一个失宠的妃子,是不是?”
“应该是吧……那这屋子的主人借诗抒情,表达对皇上的思念之情也很正常。”风灏栎不以为然,这些情诗写得极为凄凉和无奈,让看得人都觉得心情悲戚。
紫蝶听了风灏栎的话却微微摇头。“这是一首叙事的诗,就像白居易的《长恨歌》一样。诗中表达了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思念和爱恋之情,写得深情而感人。我不觉得是写给皇上的。”
“为什么?既然是嫔妃,不写给皇上写给谁?”
“深宫之后有多少女人是幸福快乐的,像杨贵妃那样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妃子能有几个?皇上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这些女人又有几个是真心爱皇上的人呢?一个被打入冷宫的嫔妃,你认为她会爱皇上吗?”
“蝶儿,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风灏栎灭掉蜡烛,牵着紫蝶走回刚才休息的地方说道,“不管写诗的是什么人,跟我们也没关系。这个房间这么厚的灰尘,肯定空置了很久。我想那个嫔妃一定也已经死了。”
“未必!”紫蝶轻叹一声,最初吸引她看这些诗的并不是诗本身有多吸引人,她只是惊讶于诗的笔迹竟是那样的熟悉。她把最近调查的事情大致跟风灏栎说了一遍。
“你怀疑喋血令主是丽妃娘娘?”风灏栎吃惊不小,一般女子不可能从冷宫中逃走,还在江湖上建立了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组织。
“我绝对不会看错,这些年师父写了无数封密函给我,笔迹跟墙上的一模一样。”紫蝶忽然想起来问道,
“对了,上一次在礼部衙门,你在找什么?”
“我想要找一份跟王庆和大人有关的诰封信函,原本那一晚是秦大海去的,可是他喝醉了。我一时之间找不到人代替他,所以就自己去了。那晚的另一个黑衣人是东厂魏忠贤的人,跟我的目的是一样的。”风灏栎简单的解释了一下又问道,“就算让你证实喋血令主是丽妃娘娘,有什么用呢?”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总是觉得找出师父的身份背景,会对我有帮助。”
“蝶儿,都是我没用,不能好好保护你!”风灏栎懊恼不已。堂堂锦衣卫最高统帅,居然连妻子都照顾不好。
“这与你无关,是我自己造了太多的杀孽。”紫蝶依偎进风灏栎的怀里。她和他,总是可以在患难之中见真情。可是一旦他们脱离了困境,感情也就会被现实所困扰和阻挠。他们之间不能跨越的已经不止世俗的眼光,还有紫蝶自己的心。
紫蝶望着窗外的一片漆黑,微笑着对风灏栎说:“相公,天快亮了。黎明前总是特别的黑。”
“可是等黑暗过去了,就能看到最灿烂的阳光。”风灏栎的双手轻轻搭在紫蝶的肩膀,柔声说道,“蝶儿,你相信我!我答应过你,我会牵着你的手一直往前走,我会带着你走遍大江南北。我们要一起看日出日落,花开花谢,我们要一起相伴到老。”
紫蝶含泪靠近风灏栎的胸膛。好美丽的誓言,好温馨的言语,她相信风灏栎说的每一句话都发自内心。她总是说要与风灏栎一刀两断,夫妻之情恩断义绝。可是每一次到了危急关头,他们总是真情流露,彼此豁出性命。
这段感情彻底改变了紫蝶,让她波澜不惊的生活泛起了阵阵涟漪,填补了十多年来的感情空白。对她来说,风灏栎就是她的一切。可正是因为这份浓烈的爱,也让紫蝶身心疲惫。虽然嘴上不愿意承认,可是她总是怀着内疚之情,觉得剥夺了季如月的幸福。
两个人静静相依,等着黎明破晓之后的明媚阳光。风灏栎一直在犹豫,究竟应不应该把他娶季如月的真相告诉紫蝶,这关系到季如月的名节。他下意思的抱紧紫蝶,在她耳边轻声说:“蝶儿,有件事我始终欠你一个交代!”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紫蝶仰起头望着风灏栎,“你不用解释了,我愿意闭上眼睛捂上耳朵的相信你。既然你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不会勉强你告诉我。我只要知道你真心爱我,就足够了。”
紫蝶的善解人意再一次刺痛了风灏栎的心。如果没有那么多的牵绊和束缚,他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紫蝶不是一个心地善良,纯洁无暇的女人,但是她对他的爱却是那么纯粹和无私。
“蝶儿,我的心从来没有离开过你。有一天你一定会明白我为什么要娶如月。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堂堂正正的把你接进风家。我会让所有人知道,你是我最深爱的妻子。”风灏栎亲吻紫蝶粉嫩的唇,深情的说道。
“我相信你!”爱情是盲目的,明知道前面的路很难走,紫蝶望着风灏栎的眼睛,依然觉得充满了希望。
风灏栎把紫蝶紧紧抱在怀里,忽然想起了朱常洵在望缘楼说的那番话,低头在紫蝶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说道:“蝶儿,有件事我想跟你谈一谈!”
“什么事呀?”紫蝶从风灏栎的怀里出来,好奇的望着他一本正经的模样。
风灏栎干咳了几声,替紫蝶理了理长发,轻声说道:“福王对你……以后不要见他了。”
紫蝶愣住了,一言不发的看着风灏栎。风灏栎被紫蝶的眼神弄得很不自在,正想开口于解释,紫蝶却噗嗤一声笑了。
“你笑什么呀?”风灏栎郁闷了。
紫蝶双手攀上风灏栎的脖子,凑近他的脸庞,微笑着说道:“风大人是对自己没信心吗?嗯……你经常出入烟花柳巷我也没跟你计较。你这一项属于霸王条款呀!”
风灏栎凝望着紫蝶俏皮的眼神,意识到被她骗了,伸手去挠紫蝶。“你这丫头,竟然敢耍自己的相公。你欺夫犯上该当何罪?”
“好了好了,我知道错了。”紫蝶很怕痒,躲进风灏栎的怀里求饶。
风灏栎轻抚着紫蝶的长发,捧起她的脸,情不自禁的吻上她的唇。他已经快要忘记上一次看到紫蝶欢快的笑容是什么时候。他总是以为他们有一辈子的时间相守,原来,即使用尽一生一世,他对她的爱还是满满的。
“嗯……”紫蝶闭上眼睛任由风灏栎的舌尖窜入她的口中,交织缠绵。
风灏栎对宫中的环境很熟悉,天亮以后他带着紫蝶往御膳房的方向走。一般这个时候御膳房都在忙碌,他打晕了两个小太监,跟紫蝶换上太监服,利用锦衣卫在宫中的通行腰牌,顺利混出了皇宫。
风灏栎送紫蝶回到望缘楼就立刻赶回家中。虽然魏忠贤没有证据证明闯入天牢意图劫走犯人的刺客是他,可是他还是要时刻警惕魏忠贤在暗中放冷箭伤害他的家人。风灏栎回到家中的时候一切风平浪静,只有季如月整晚没睡,坐在书房里等着她。
风灏栎暗中调集了锦衣卫的高手,分别安插在风府的各个地方,以保证风家上下的安全。
经过紫蝶和风灏栎的劫狱,季海雄知道他的大限将至,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尽量一个人抗下所有的罪,期盼皇上仁慈,可以不追究家人的连带责任。
紫蝶对着镜子唉声叹气,当年季海雄狠心抛弃她们母女俩,导致了母亲的惨死,这一份仇恨紫蝶从来没有忘记,可是她同样记得母亲临死之前的嘱咐。母亲始终都希望有一天他们父女可以相认。
这一次季海雄面临着生死劫难,如果她视而不见,将来九泉之下如何面对善良的母亲?紫蝶忍不住黯然泪下。
“小姐,您没事吧!”小七轻声问道。
紫蝶回过神来,拭去泪水说道:“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您的门没关,我敲门了,您没反应我就自己进来了。小姐,你怎么哭啦?”小七想不出紫蝶有什么事情好伤心的。她不仅美若天仙,而且心灵手巧,连王爷都对她情有独钟。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你找我什么事?”紫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