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就有这样的女人,自以为有着高人一等的容貌,便觉得自己有那样一个攀龙附凤的机会,而此刻,便有人蠢蠢欲动。
梦连溪只扫一眼,便清楚她们心中的所想,忍不住冷声斥道,“都给本宫下去!”
“一个个的自以为是,想要在本太子面前表现,怕是找错人了。告诉你们,想要安安分分的待在太子宫,那就收起你们的小心思,不是每个人都是傻子,看不出你们的用心!”
“罢了,今日是本宫的大婚之日,就不追究你们的责任了。”
“这里暂且交给本太子了,你们暂且退下!”
侍女们一个个垂下头,将手中的东西放下,乖乖的退出了门外。
待她们出去了之后,梦连溪怜爱的摸了摸她的肩,“知道吗?本来维护夫君这样的行为应该由你来做的,既然你偷懒了,为夫也不能对不住你。不过,我告诉你哦,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坐着的人儿依旧没有反应。
梦连溪也不在意,自顾说着,“看来,今日你这张俏脸就得交给我了!”
他微微一笑,尔雅卓绝,“你不需要担心,我可是与母后学了一个月,便是想亲自为你上妆,看着你成为我的新娘,我的妻……”
轻轻的吻,落在青丝之上,那么清浅,似乎怕惊扰了睡梦中的人儿。
看着铜镜中朦胧的人儿,他忍不住笑了,“想来,亲自为妻子上妆的新郎,古往今来,怕是只有我一人了。”
“妆儿,我们何其有幸,能够遇到彼此,成为彼此一生之中唯一的伴侣!”
屋内,红纱轻绕,红烛高照,衬得红妆的俏脸格外生艳。
此刻,就连梦连溪也忍不住惊艳了。他一直知道她是美丽的,没想到,略施薄妆的她,居然如此动人,如此让人移不开眼。
曾有诗云: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
而今,他觉得他的妆儿绝对不逊色与任何一个女子!
一个时辰之后,当他替她挽好最后一束发之时,手下微微停顿,想了想,从腰间取出一支精致的匕首,轻轻的削下几缕发丝。
同样的,他也如此割下自己的头发。
将两缕头发紧紧的扎在一起后,他将其拿到她面前,“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妆儿,今后不论生死,我们都是一体的了!”
此时,门外,有人声音响起,“时辰到,新娘请上轿!”
红妆是没有娘家人的,如今又是从太子宫中出去,梦连溪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决定让人抬着她绕城三圈,以示天下!
其实,天下人知不知道无所谓,他并不在乎。他在乎的不过是她这个人罢了。
可他不能够委屈了她。
这一辈子,她受的苦实在是太多了,嫁给他,那些苦难就再也伤害不了她了。
红盖头慢慢垂下,遮住她清丽的容颜,梦连溪没有看到,她眼角顺溜而下的泪。
“妆儿,我们一会儿见!”
他抱着她轻飘飘的身子,有人将门打开,看到新娘子被他抱出来之时,在场的人皆不停的道贺。
孟国的习俗,白天是公告天下的游行,祭祖,拜见皇帝与皇后等一系列礼仪,之后绕城三圈,晚上才是他们拜堂的时候。
而这一切都因为红妆的昏迷而有所省略。
他将红妆放进大红的花轿里,忍不住亲亲她的额头,哪怕是隔着盖头,他也甘之如饴。
“连溪,放心吧,有我在呢!”
说这话的,是乔书剑。
以往总是一袭紫衣的他,在今日这个特殊的大喜之日里,也换上了红色的锦袍,更衬得整个人愈加的邪魅。
“书剑,好好保护她!”
自从妆儿昏迷之后,他一刻也不想与她分开,生怕这一别,便是永别。他甚至都见不到她最后一面。
有一种痛,最是刻骨,最是难忘。那便是情正浓,而人已逝!
他不想面对那样惨绝人寰的事情,所以他选择了时刻守护。就算是失去她,也该是在他的怀抱中!
“我知道!”
“你先去换身衣裳,我想你这一身,似乎不太符合一个新郎倌的身份!”
听着乔书剑打趣的话,梦连溪很难得的笑了,他低头瞧了瞧身上月牙白的锦袍,虽然好看,但的确不合适。
“建议采纳!”
红妆被抬走后,他转身进房,身后,日影紧跟着进去。
“日影,派人暗中守着,今日切不可出现任何意外!”
“另外,今天人多口杂,什么人都可能混进来,你带着他们小心着点巡逻,不可将那些有心之士放进来!”
日影一一应下。
忙着换衣裳的梦连溪猛的停下手中的动作,嫌弃的扫了日影一眼,“今日是本宫大喜,你们一个个都穿的这么黑不溜秋的,存心蹙本宫的眉头?”
“还不快去给我换身衣裳?”
……
日影有些消化不良,但更多是委屈:爷,咱的思维能不能不转的这么快?
“还杵在这里?难道是想欣赏我脱光的模样?”
在现在这样的环境之下,还敢如此开玩笑的人,想必除了梦连溪,别人也没几个能够做到的了。
日影无奈的摸摸鼻子,恭敬的退了下去——换衣!
有什么办法,主子爷下达命令了,他们唯有从命,不是吗?
城墙上,有一双璧人居高临下,看着不远处渐行渐远的队伍,眸子里顿时升起雾气。
“你瞧,我们的孩子都成家了!”
“是啊,转眼间,十多年都过去了,而我们,都老了!”
唐沫柒从他的怀中抬头,像模像样的打量了一番,打趣道,“哪有老?”
“还是我记忆里清淡尔雅的模样,总是能够给我招蜂引蝶。这样也算是老吗?”
梦琉年忍不住咳了出来。
这女人,年纪愈大,这说话越不着调。
要不说他们的闺女越来越野呢,你瞧,这娘亲在这儿呢,女儿能是淑女吗?
毕竟是多年的夫妻,就算是梦琉年打个喷嚏,唐沫柒都会知道他心中藏着什么事了!
“你想什么呢?”
面对这样人精似的妻子,似乎只有一条路可行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咯!
“梦琉年,有胆你别跑!”
“不跑就会挨揍,我又不傻……”
不傻吗?
片刻之后,某人揉着耳朵,心中散发出无限的怨念:恶婆娘,恶婆娘……
正逗弄着小娃娃的唐沫柒阴测测的问了一句,“你嘀咕什么呢?”
“哪有,我不过是鼻子呼吸不过来,转而用嘴巴而已……”
唐沫柒忍不住冷叱一句,“我居然不知道,咱们伟大的万岁爷居然变成了一只干煸鱼!”
某人的脸顿时忍不住抽搐了起来。
干煸鱼?
这女人,说话还真是狠!
那厢,红妆游城结束,回到太子宫时,照例是梦连溪将她抱出来的。
只是,这时候的梦连溪已经将那一身月牙白的锦袍换成了大红喜服,头上戴着象征他身份的八宝珠冠,看起来更加器宇轩昂。
佳人在怀,连走路的步子都忍不住放轻了许多。
袭来一阵凉风,红妆的红盖头被掀起,绝色的容颜映入眼帘:细而狭长的柳叶眉,高挺的瑶鼻,不点而朱的樱桃小唇,怎么看,都是一副令人亦不开眼帘的美画!
在场的人,有人倒吸一口冷气,有人点头称赞,也有人微微一嗤,似乎颇有微言!
而这些,都不在梦连溪的眼里。此刻,他的眼中只有红妆,他的妻!
红妆,今日过后,你和他就再也不会分开了。
早点醒来吧,我想要看着你幸福的活着,一直幸福下去!
不远处,乔书剑脸上含笑的看着那动人的一幕,内心忍不住一阵抽痛。
他知道,从今以后,他是他,而她是她,他们将再无交集!
不,还是有交集的,她是他最好的兄弟,梦连溪的妻!
忙碌了一整日,终于等来了夕阳。
瞧,西沉的暮日周边被万丈霞光包裹着,那么亮,那么美……
如此喜庆的一天,身为今日的主人的梦连溪本该在前厅接待宾客的,可此刻的他却躲在房中,与红妆说着悄悄话。
他说着过往,他们儿时的相识,意外的悸动,让他驻足,抱走了那个安静的过分的小女娃。
相处十年,情愫在不知不觉中产生,爱情的种子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之下,瞬间长成了参天大树。
回忆过往,感觉总是美好的,那些闹心的事情,此刻看来,不过是对他们情感的一种考验,是他们情感的升华。
一直以来,他是不喜吵架的。也许是因为环境使然吧,他总觉得吵架是一种伤害感情的行为,是一种不理智的做法。两个人,有什么话,都可以当面说清楚,何必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弄得两个人都心生疙瘩呢?
如今,他才知道,其实,吵架也是一种奢求。
现在的他,多么想要听她开口说一句话,哪怕是骂人的话,恐怕在他耳中听来,也宛若天籁吧!
“妆儿,你瞧,再过一个时辰,我们便要一起进宫去给父皇母后请安了,那时候起,你便是真正的太子妃了,是这整个太子宫的女主人了。不过,有一点我要郑重告诫你,身为女主人,无疑你是不称职的。哪有人将所有的事情都丢给自己的夫君,而自己却躲在一旁呼呼大睡的?这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行为,你懂吗?”
“不过,我也知道前段时间,你受累了。是我的错,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你,才让你受到伤害。所以,你为了惩罚我,就要这么一直睡着……不过我们说好,不可以睡太久,那样我会很寂寞很难过的……”
“我知道妆儿最心疼我了,一定舍不得我难过的,是不是?”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将她头上的凤冠取下,有些心疼的揉了揉她的额角,“我们不带这个了,瞧,都青了!”
“母后也真是的,没事准备这么重的凤冠做什么?简直让妆儿活受罪嘛?”
这玩意儿他拎在手上都觉得沉甸甸的,何况是压在红妆的头上呢?
她本来就昏迷着,就算疼了,也没感觉,立刻身体会发出抗议,会青紫,会出现印记,那是他最不愿意的看到的事情。
“傻丫头,现在不疼了吧?”
“嗯,我知道,你一直以来,都喜欢为着别人去想,从来没有将自己的位置摆在第一位过。这是我们相识十四年来,你唯一一次的任性。可妆儿,溪哥哥多么希望你用别的方式来任性,而不是以着这样的方式。知道吗?溪哥哥心里很难受,真的很难受。溪哥哥不喜欢看着我平日里活蹦乱跳的妆儿,现在像个活死人一般,整日里除了睡还是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