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转头看向李岩,“李将军,传本宫命令,彻查京城府尹李成,但凡向他行贿赂之人一并处理,轻者没收家产,重者发配边境!”
斜了一眼徐静蕾,他冷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阴鸷,“犹其是那京城首富徐家。不知道这些年来,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欺压了多少贫苦百姓。”
“这件事要快,三日之内,本官就要知道结果!”
李岩领旨,即刻着手去办。
宫里的那位主子,不声不响的带着皇后娘娘离了宫,离开之后,留给他一道旨意,但凡太子殿下想做之事,一律遵从,不得有违!
而他也知道,眼前这位年轻的太子,杀伐的手腕,不会逊色于他的父皇!
梦连溪走到徐静蕾身边,长身而立,“徐小姐,本宫早就告诫过你,三思而行,你偏不听,现在这个结局,不知小姐可否满意?”
徐静蕾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明白了,这一切都是他故意的——他故意被她的人拿下关进大牢,目的就是为了查出她徐家的背后靠山,从而一网打尽!
他好狠的心呐,不过就是为了一件衣裳,他居然将徐家连根拔起。
她好恨,怎么会惹上他?他根本就是一个魔鬼!
徐静蕾的身子不住的往后退,口中不停地喃呢,“魔鬼,你是魔鬼……魔鬼,魔鬼……”
得,好好的姑娘家,居然给他吓疯了!
他的唇角牵起一抹邪邪的笑,魔鬼?如果他是魔鬼,他们早就下地狱了,还会在这里听她说这两个字?
一只纤手紧紧的抓着他的大手,似乎是无言的安慰他。
他拍拍她的手,示意自己没事。
他会是那般脆弱的人吗?就因为别的一句话就难受?
不过,有她在身边,真好!
红妆静静的看着他如玉的俊颜,这样精于算计的他,或许很可怕,但是却没有坏心。她一直都知道,他最想要的不过是尽己所能,铲尽天下的不平之事。
那样的贪官,如果不早日铲除,日后必定生成更大的毒瘤,下狠手是必须的!
只是这样一来,牵涉甚广,更会牵扯许多无辜的妇孺幼童。
“溪哥哥,放过他们的家人吧!”
“好,就听妆儿的,放过他们的家人!”
于是,李岩知道,这位红妆姑娘在他们的太子殿下心中的地位非同小可!
难怪宫中有传言,这些年来,太子殿下一直未曾立太子妃,是因为在等她长大!
传言,果然不假!
将李成一干人等押入大牢后,时辰已经不早了。
红妆看着那渐渐落下的太阳,一时感叹,“时间过的还真是快啊!”
身后,是梦连溪独有的低沉嗓音,“是啊,一晃我们都长得这么大了!”
其实,他更想说的是,五年之约将至,她心中的不确定可有消除?可有认定这样一个他,陪着她度过余生?
“溪哥哥,还是小时候最好,无忧无虑的,做什么都不必顾着别人的眼光。那时候的日子才是最自在的!”
“那妆儿现在觉得不自在吗?”
红妆一愣,直觉的摆手,“不是这样的!”
“既然不是,那你激动什么?”
淡淡的一言,便戳破了她的面具。
她垂下肩,在他面前,她似乎总是无所遁逃。
“溪哥哥,今天虽然我们什么都没玩,可感觉却是那么的轻松,不再有压抑,可以畅所欲言,可以肆无忌惮,不必顾着所有的眼光!”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我本来自于民间,或许皇宫那种奢华的地方不适合我……”
“妆儿!”
他的语气微重,可见是生气了。
“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唯独这自由,我无法给你!”
这自由,原也是他可望不可得的。若是可以,他何尝想待在那个布满光环的牢笼里。可那里有着他的责任,那是他永远也无法逃脱的!
他不可以那般自私的一走了之,或者为了自己的幸福将所有的重担都丢给父皇。他做不到那样的自私!
他的母后,在未母仪天下之前,吃了这天下许多女子几辈子都没吃过的苦,现在他长大了,理当负起身为人子该做的事。
在这一点上,他纵然知道红妆喜欢自由,不喜束缚,也注定要将她捆绑在那个笼牢之中。
“你,你别生气,我不过是这样说一下而已!”
“我,我并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真的,你相信我!”
梦连溪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不让她看清她脸上的痛苦之色——妆儿,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会相信!
可是,你当真没有想过要离开吗?
他知道,如今在她心中,他是最最重要的那个人,若有一天,他对她而言,不再是最重要的呢?
恐怕,她会毅然决然的离开他吧!
那是他不敢去想的如果,可却又不得不去想!
午夜梦回,每每被梦吓醒,他都会跑去她那儿,感受她真实的存在。
他一向是个自负之人,不管对什么事都相当有自信,唯独红妆,是他人生中的变数,是他无法掌握的命运。
她是他看重的女子,他不会用任何手段去挽留她。他要的,从来都是她的心甘情愿!
红妆的手,缓缓环抱住他,泪,在不经意间,砸落在他洁白的锦袍之上,湮没无迹。
佛说,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前生五百次的回眸,才换得今生的擦肩而过。
那一日,站在落英缤纷的树下,他耳畔回响的是她淡淡的话语:“溪哥哥,遇见你,是我最懵懂无知的时刻,那不是最好的年华,却是我一生中,最美好最动人的遇见。”
“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一番番滋味泛滥了心海,一丝丝牵挂晕染了年华。我对你的情,超越一切海誓山盟,无需掩藏。我知道,那些你都懂!”
“因为是你,所以期盼;因为是你,所以幸福!”
那一天,他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红了眼眶,只记得将她抱在怀中,紧了又紧,直到没有一丝缝隙。
有人说,爱比不爱更寂寞。可他却觉得,爱比不爱更悲伤。就像正午的阳光,捧起的是满手的温暖,握起来的却只剩下余温。
近来,梦连溪发现红妆更加落寞了。
说落寞,似乎也不对,总之,感觉不太一样了!
明明还是那个她,不爱笑,不爱说话,只是静静的坐在他身边,可他发觉她时常不在状态,总是呆愣愣的出神。有时候叫她半天,也没有反应。
他细想之下,这样的境况,竟是出现在他们回宫的第二日!
执起手,他探向她的脉搏——这些年来,跟着元清耳濡目染,对于医术,他也颇为精通,只是还未达到元清那程度而已。
一丝凉意袭上她的手腕,令她瞬间回神。她慌乱的收起自己的手腕,神情之中居然有些慌乱。
梦连溪的眼底浮现一丝错愕,不过是替她探脉,怎么这般受惊?
“妆儿,可是身子不舒服?”
她摇摇头,下垂的眼睑看不清她眼底的不安。
可,梦连溪还是觉得她怪怪的,那种怪异,他不太说得上来,似乎那不是同一个人!
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妆儿在武艺上有着极高的造诣,一般人不会那么轻易的换走她。可若是下了药,刚刚他也探过脉,没有一丝异常。
即便是如此,他还是想要试探一下。
“妆儿,溪哥哥在这里坐了一天了,陪我出去散散步可好?”
“小横子,将本宫与红妆姑娘的佩剑拿过来!”
随即,没有给她反驳的机会,牵着她的手走了出去。
几乎是在碰到她的那一瞬间,他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僵了一下。不过,那一丝僵硬快的让人捉摸不到。
出了殿门之后,他不着痕迹的松了她的手,走在她前面,不再说任何话。
走了许久,来到他们平时练剑之处。
梦连溪扯出一抹笑,递上一柄剑,“妆儿,许久未曾一起练剑了,今日让我看看你的身手可有退步?”
红妆缓缓接过他手上的剑,在接过的瞬间,手不住的颤抖,那剧烈的跳动,灼烧的热度,让她不自觉的丢了那柄剑。
这时,梦连溪止了笑,冷声问,“说吧,你到底是谁?”
红妆眼神一闪,强自镇定,“溪哥哥,你怎么了,我是红妆啊!”
“难道你认不出来吗?我是你的妆儿啊!”
“闭嘴!”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知道你绝对不是红妆。而那称呼,也不是你配叫的!”
他的俊脸上布满阴鸷,那神情让人有些望而生畏。
“我自认为将她扮的惟妙惟肖,几乎难辨真假,你是怎么识破的?”
那女子见被他识破,倒也不抵赖,直截了当的承认了。
他冷哼,“假的永远是假的,不会变成真的。”
“我承认,最初的几天,我的确被你骗了。可你的眼神不对,妆儿虽然从来不笑,可她的眼神却始终在我身上,可你的眼中没有半分爱意!”
“其实,我刚刚就已然确定你不是她。她们的手感完全不同。可我不死心,我生怕是我自己的错觉,于是我带你来了这里。”
他弯腰捡起手中的剑,细看之下,才发现,原来那竟是一对。
“这本是一对情侣剑,十年前,便用着我们俩人的鲜血喂养着它们。它们本名日宵月影,这两把剑只要用人血喂养,便终身只效忠一对主人。所以,刚刚你才会握不住它。”
“只因,你根本不是它的主人!”
“难道你不知道吗?剑,是通灵的!”
“现在可以告诉我,她在哪里了吧?”
那女子却是笑了,那笑容十分张狂,“梦连溪,你这辈子都别想再找到她了!”
“哈哈哈,主人会替你好好招待红妆姑娘的!”
“招待”二字,她说的犹为重,分明是存心想要乱了他的心。
梦连溪内劲一震,日宵剑出鞘,直逼她咽喉,剑气之凌厉,竟然让她连一招都难以抵挡。
“说,她到底在哪儿?”
“哈哈哈,梦连溪,你死了这条心吧?你杀了我,也不会知道她的下落的。你的红妆只怕这时候早已是残花败柳,被几十个,几百个男人糟蹋过了!”
“你,找,死!”
只见他蹙紧眉头,剑尖不断摇摆,顷刻间,便听到女子的惨叫声。
她的手脚筋被他在一瞬间尽数挑断,倒在地上之时,觉得连呼吸都是痛的。
平日里,梦连溪虽是清清冷冷的,偶有几句笑闹之言,可当他真正发怒之时,与那地狱里的修罗没什么差别。
“本宫不管你们是何方神圣,胆敢惹到本宫身上,那是你们自寻死路!”
“当真以为本宫找不出你们的巢穴吗?哼,她若是好好的那也罢了,如果她有丝毫闪失,我会叫你们知道,这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是何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