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6齐有公子琅琊王,赤星惊现宫廷变
夏雨的韵味2017-08-03 13:0511,391

  齐有公子琅琊王,赤星惊现宫廷变一、初见高俨次日的宴会,高湛果然办得奢侈无度,从踏入三台的那一刻起,宇文邕和颖儿都觉察到了。

  这日颖儿是着了皇后的盛装出行的,服饰皆是周国的风格,宇文邕来的时候可没有忘记带了这些。当兰陵王府的众侍女们见着颖儿女装打扮出府,尤其还是皇后装束的时候,惊呆了,原本还以为她和宇文邕两人是断袖,这一瞬间完全颠覆了他们的思绪,尤其这二人还是皇上宴请的贵客——周国帝后。

  三台自文宣帝高洋的时候便修建的一处专门用来宴客的享受之地,宴会是在晚上举行,但是他们却是白天就进去的,先是参观三台。即使是白昼,再三台里面依旧可以感觉得到亮得刺眼,缘由是到处都燃了以鲸鱼脂肪浇筑而成的巨大蜡烛。若世上真有水晶龙宫,那这三台可算是陆地上活生生的水晶宫了。

  颖儿和宇文邕方进了这三台,便有人来带领他们参观,颖儿没有想到,那人会是高俨。

  看到高俨的时候,颖儿心中心情十分复杂,而这时,高俨却没有看颖儿,只是从上到下将宇文邕看了一眼,便恭敬地来行了个礼:“在下高俨,父皇又是在身,只得委托在下前来相迎,还望两位贵客担待才好。”

  宇文邕同样打量了这位传能让宇文神举也觉得不容小觑的齐国三皇子,高湛将高俨过继给胡皇后,对外宣称这位三皇子小太子一岁,如今十一岁,宇文邕看他的个头长得也算高大,十一岁也不会有人怀疑。见高俨眉目清俊,眉宇间有一份说不出的熟悉感,尤其是那双眼睛,似曾相识,但他更多的是和高湛相似,不可否认,从如今的外相看来,将来一定是个美男子。如今的年纪,却能如此沉稳的行事,高湛派他来,却不是派太子高纬来,足见高湛对他这个三儿子的重用程度。

  “三皇子客气了。”

  高俨在前带领着宇文邕和颖儿参观三台,宇文邕不得否认,这三台从里到外都很是耐看,只是那些巨大拉住燃烧的味道,让他闻到了民脂民膏的辛酸之味,不禁皱眉。而颖儿的神情自见到高俨起,就有些不自在,高演在介绍那些建筑物的时候,宇文邕仍是沉稳的应对,而颖儿总是莫名的走神。

  “皇后娘娘可是觉得三台的景致不甚满意?”高俨似乎是故意问出的,此时颖儿还在走神,宇文邕握紧了她的手,这才回了神,听到是高俨在询问她,她的表情越发不自然了,笑得有些勉强:“没有,很好。”

  宇文邕担心的询问她:“可是有什么不适之处?”

  “许是走得久了,身子有些乏。”颖儿只想早点避开这尴尬的场面,只好如此说。

  高俨瞄了他们这一对夫妻,看着也算是恩爱,从见面起,他们的手一直都牵着没有分开过,心中泛着一股子酸涩,他深深地看向了颖儿:“既如此,在下这就带两位到行宫内稍作休息。”

  “有劳三皇子。”

  高俨又带着两人七弯八拐的,到了一座同样是修建得豪华的宫殿面前,不过这座宫殿的亮度暗了些,许是为了方便人休息才没有将那壁橱里的巨烛完全点燃。

  将颖儿和宇文邕安置好了,高俨才行礼退了出去。

  宇文邕见颖儿从进了这三台,脸色都不是很好,如今总算可以休息一番,他定是要陪伴她的。坐在柔软的卧榻上休息,她让她躺在床上,上半身却坐着,靠在宇文邕的怀里。

  颖儿静静地,一句话也不说,不似昨日两人在茶楼那般无话不谈,此时沉默的她,反倒让他觉得有些不习惯了,甚至开始紧张起来:“颖儿,你怎么了?怎么一句话也不说?是不是真的身子不舒服?我叫人给你传郎中来!”

  “无碍,只是心里烦闷罢了,我靠着休息一会儿便好。”

  “好,我陪你。”

  宇文邕扶着颖儿躺下,自己随即也躺下,二人相依偎着,颖儿闭上了眼,宇文邕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看到她如此不开心,他有些后悔带她来齐国了。可是这次来齐国,收获也着实不少,他不仅清楚的知道了齐国的民情,也解决了颖儿与高湛多年的纠葛,如此算来,也不算白来,只是今日高湛却平白无故的以政事推脱着晚来,他不禁有些疑惑。

  二、父子情高俨安排完三台的事,便赶回邺城皇宫,太极殿处。

  高湛其实并无政事缠身,此时的他正坐在卧榻上,榻上摆放了一桌围棋,棋盘上黑子与白子势均力敌。

  “父皇为何独子一人下棋?难道不觉得乏味吗?儿臣来陪父皇下一局!”

  “好。”

  私下里,高俨和高湛相处着,就像是普通人家的父子,没有在意那么多宫廷礼仪。高俨在突厥的时候只听说齐国皇帝个个凶残嗜杀,高湛也是靠杀了自己的兄长和侄子才走上帝位的,那时候他对高湛的印象也极其不好。可是从没想到,他会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从小他就以为自己是个无父无母的孩子,突然告诉他他的生父是齐国的皇帝,他震惊之余,却也有丝丝惊喜,他不再是没有父母的野孩子。

  “俨儿,这些年,父皇甚至都不知道你的存在,你怪过父皇吗?”

  高湛和高俨下着棋,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停下了,认真的看着高俨。

  “小时候我确实怪过,因为我以为你们都抛弃了我,其他的小孩都有父亲有母亲,唯独我没有,他们经常骂我是无父无母的野孩子,可是当我知道我还有一个父亲活着的时候,更多的却是高兴。”高俨实话实说。

  高湛早前就从高俨口中知道,在突厥的时候,他只有姑姑和舅舅们,却没有娘亲,便知道了颖儿原来一直都没有承认他的身份,若是真的承认了,或许俨儿就不会回到邺城,回到他身边了。他见识过,她的确是个既重情,又绝情的女子,只是没有想到,因为他,她不愿意承认俨儿的身份,甚至不愿意俨儿唤她一声娘亲。如今误会解除了,难道却也不能吗?

  “如此便好。”高湛顿了顿,又道:“俨儿,你可有什么愿望,想要父皇帮你实现的?”

  “俨儿想要什么,父皇都能给吗?”高俨的眼里,更多的是期许,似乎他的心里早就埋着一个愿望,此番就要实现了,万分期待。

  “可以。”高湛也回答得很是肯定。

  “俨儿从小到大,心中最大的愿望就是父亲和母亲都在身边,如今愿望视线了一半,父皇在俨儿的身边,可是母亲却没有在。俨儿知道母亲生下俨儿之后就去世了,可是那时俨儿还小,不记得母亲长什么样子,又是个什么样的人。后来渐渐长大,我问姑姑和舅舅们,甚至是突厥王宫中的宫女们,他们都对关于我娘亲的问题闭口不答。我找遍了整个王宫,却是连母亲的画像都找不到一张。父皇能否与俨儿说说你与母亲的故事,然后,画一幅母亲的画像赠与儿臣?”

  高湛心中微震,原来无形当中,他在俨儿的心中却有着这样重的地位,若是他当初能与颖儿好好的,那么,现在就不会再面对这样的问题了。

  “可是时间过得太久,父皇也像忘了后宫里的许多妃子一样,忘了我母亲?”高俨显然有些生气了。

  “不,你母亲,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她。也是我对不起她,她才会离我而去。”高湛没有否认。

  “父皇是如何对不起母亲的?”

  “我……俨儿,因为我和你母亲的错误,才会有了你。”高湛也不隐瞒。

  高俨却略显悲哀了:“原来,父皇和母亲并非真正相爱,可是,你们既不相爱,为何还要将我生下!”高俨说着,竟要哭起来,泪水盈满了眼眶,却是没有掉下来。

  “不,俨儿,我并非不爱你的母亲,我只是明白得太晚,直到她离开很多年,我才渐渐的明白,她一直在我心里,只是她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没能好好珍惜。当年,我和你母亲同时中被奸人下了毒,不得已才发生了关系,你母亲醒后,却是不知道缘由,她以为是我对她作了手脚,强迫了她,所以她便假死,弃我而去。”

  “这个时候,母亲不是应该留在父皇身边吗?为何还要弃父皇而去?莫非……”

  “你说得没错,你母亲当年爱的并不是我,我一直知道她心里还住着一个人,可我也有错,我也是因为她长得像我曾经喜欢过的女子,才会将她留在我身边,以至于发生那样的事情。后来她走了很久,我才发现,我爱的不只是她的样貌,而是她那个人。”高湛说着,声音都颤抖了。

  高俨又沉默了,许久才道:“父皇与母亲,终究还是错过了。父皇,你告诉我,母亲是一个怎样的女子?”

  高湛却是不假思索地说了:“她很善良,也很活泼,却也有温柔的一面。她还会武功,可是武艺不精,但性子却是倔强得很,一旦决定了什么,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她很重情重义,但如若是她在意的人背叛了她,活着是做了她不可原谅的事,她就会毫不留情的离开。即使有一天,她原谅了那个人,却再也不可能和他做普通朋友。她是个既重情,又绝情的女子。”

  “你说是人,很像我姑姑,姑姑她也是这样的一个女子。”

  高俨这么一说,高湛拿在指尖的一颗棋子平白无故地掉了下来,打乱了期盼上的好几颗棋子,高俨记性极好,伸手将棋子恢复原位:“父皇怎么了?”

  高湛摇了摇头,“没事,只是不小心罢了。俨儿,你母亲和你姑姑是堂姐妹,性格相似或许也只是巧合。”高湛沉默了一会儿,又有意无意地说:“俨儿,你且和我说说你姑姑这些年在突厥的事吧!”

  “姑姑她有时的确很绝情,可我却知道她对一个人却绝情不起来,那个人离开过她,甚至还在她们成亲的当天炸死离她而去,可是姑姑却还是傻傻地为他守孝了三年。姑姑在很小的时候,先可汗便为她与周国定了亲,可是燕都可汗即位以后一直不断的悔婚,与周国退了好几次婚,年前的时候周国使者还是坚持着来求亲,可汗再次拒绝,可是就在那几日狂风大作,毁了突厥的许多财产。突厥子民们都说这是可汗不讲信用,天降警告,逼迫着可汗必须信守承诺。姑姑被逼无奈,只好匆匆下嫁了周国。周国人将姑姑带走后,大风却停了,可是姑姑她居然早就知道我是你的儿子,她走之前居然安排了人将我弄晕,捎长恭哥哥将我带来与父皇相认。”

  高湛有些惊讶:“这么说来,诈死骗了你姑姑的人如今还活着,你姑姑她并不是心甘情愿嫁去周国?”

  “当初确实如此,因为那个人也是周国人,姑姑愿意嫁去周国,其实是因为那个人代替周帝来求的亲,当姑姑见到那个人还没有死的时候,对他还心存幻想,她想和那个人死灰复燃,所以周齐两国的使者才会在燕京逗留那么久。可我见到那个人对姑姑已经不似从前,甚至都不愿意与姑姑多说几句话。姑姑是个骄傲的人,我只见她在那个人面前假装坚强,暗地里却偷偷抹泪。姑姑最后自己做了决定,嫁去周国,大多的缘由,只怕也是因为那个人。不过我今日算是见着了那周国的皇帝,也真是个不错的人,看得出他对姑姑也挺好,我也就放心了。可是自我到大齐以来,就听说那周帝只是个傀儡皇帝,真正掌权的是宇文护,宇文护先后废除并杀害了两位周国的皇帝,我只是担心姑姑和那周帝宇文邕会不长久。”高俨说着,面上也有些担心。

  “你放心好了,宇文邕不是你表面所了解的这样,你姑姑选了他,也算是有眼光,总比那个一直辜负你姑姑真心的人好千倍百倍。”这话,高湛说得爽快,心里却还是泛着酸涩。

  “但愿如此。”高俨默默的说了一句,随即心思都放在了期盼上,与高湛终于真正的开始博弈。

  高俨年纪虽小,学什么都快,这围棋在突厥的时候姑姑就教过他,如今下起来也得心应手,可是高湛自那个人走后,从来都没有再与人一起下过围棋,如今与俨儿下棋,他总有种她还在自己身边的感觉。

  到最后,高俨居然将高湛打败了,高湛有些惊讶:“你来大齐还不到一年,如此便将为父打败了,也难怪事事都比太子做得好。”

  “不,这围棋我在突厥是时候就学会了,是姑姑教我的。可笑的是姑姑她教会了我围棋,她自己却从未能赢过我,我本以为她是故意放水输给我,可我却没能找到她放水的痕迹。”

  高湛唇角勾起,却是轻轻的笑了。当年他们俩在一起下棋,他输了便送一样礼物给她,若是她输了,她便答应他一个请求,于是乎他故意放水,次次输给她,然后借口送她礼物,而到最后,他才赢了一次,让她说一句夸奖他的话。

  此情此景依旧时常出现在他的梦里,可是事实,终究是再也回不去了。

  “你姑姑她,的确和你娘亲很像。”

  “父皇,当初陷害你和母亲的小人是谁?你可有杀了那个人?”小俨不知为何会这样问,如此的一个人,父皇应该很恨他,早就杀了他吧。

  高湛沉默了许久,他知道那个人是谁,他也恨他,可是他却莫名的离不开他,因为他很早就中了他们的慢性毒药,以至于自己如今才会这般病弱,可是他既然已经喝下那曼陀罗自己只有三五日的生命,明日就是第三日了,他不知道依照自己的身子,是能活三日还是五日,是时候该整治那个人了。他纵容了那个人那么久,就是为了活到今天,如今自己大限将至,就算死,也要带着他下去。

  “俨儿,你记住,那个人是和士开,若是父皇不能惩治他,等你长大以后,一定要替父皇杀了他,是他毁了你我和你母亲的感情。”

  高俨愤怒地用拳头打在棋盘上,打乱了已经下完的棋局。

  “父皇,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早早除去他?还要任他经常和母后来往?还要让他藏在宫里安身立命?他可是害死过孝瑜哥哥和孝腕哥哥,长恭哥哥一直都想找他报仇,可是父皇你却还护着他,害得长恭哥哥不高兴,都不愿意到宫里来了。如今你说他就是那个害了你个母亲分离的罪魁祸首,我不会放过他!”高俨满脸的怒气,看样子是迫不及待想要去杀了那个人。

  “不,俨儿,你现在还不能杀他,他的党羽太多,你需要好好谋划。更何况,父皇的命把握在他的手里,你若是现在惹了他,父皇也会命不久矣。”高湛只是不想让高俨冲动,其实他自己也已经命不久矣,何须和士开来决定?

  “好,儿臣知道了,要忍,等儿臣有那个能力了,定会为父皇将那个奸人杀了报仇!可是父皇,你说你的命把握在他的手里,是为何?”

  “父皇中毒已深,是和士开下的手,他是一个很会用毒的人,你以后见着他,若是闻到什么异香,千万不要留恋。朕就是被他通过熏香下的毒。”

  高俨一听,立即紧张起来:“父皇可有找到解药?”

  高湛不想让他担心,只好道:“暂时找到了可以压制毒性的药,不然,我怎会如此这般生龙活虎地和你下棋?之前没有找到压制毒性的方法的时候,我都躺在床上,你也是知道的。”

  高俨深深的看了他,再拍了拍他的肩膀,看起来也算是精神,“如此,儿臣也放心了。”

  高湛看着这个他才接触不到一年的儿子,他觉得他身上的特质和她无形中很像,他和他母亲一样,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高湛知道,在他身子渐渐不行的时候,又一次偶然得到当世神医徐之才为他诊治,徐之才告诉他他是中了一种慢性毒药,而且中毒已深,就连他也回天乏术,一想到毒,他便能将此事和胡皇后和和士开,以及那刚刚被他倾尽全力灭了的青龙帮联系起来,青龙帮的毒药天下无敌,曾经还伤害过她,所以,在答应了颖儿之后,他便雷厉风行,倾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去灭了青龙帮。

  三、宴会天终于黑了,邺城显得最明亮的就是三台,此时三台已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常,几乎整个邺城的人都知道,皇帝高湛要宴请周国帝后,以商谈两国交好之事。

  周齐两国难得三年没有在此开战,可是边关经常发生纠葛,朝廷官员和百姓也在担心,这边关矛盾会不会演变成又一场战争,因此也希望能在这一次两国君主会面和谈上能取得些成果。

  三台的厨房里,高纬拿着一张要房子模样的东西,对应着寻找些什么。

  那主厨的厨子见着高纬,有些惊讶,丢下锅铲,急忙跪下:“奴才参见太子殿下!”

  高纬并推了其他的厨子,只留了主厨一人。

  高纬看了一眼那些玲琅满目的菜式,眼中有些不悦,这次父皇宴请周国帝后,却让高俨作陪,美其名曰让自己在宫中养伤,不必来了。可是自己这伤还不是拜高俨所赐?

  高纬再看了一眼那单子,故意一一对照,然后对主厨道:“你是怎么做主厨的?父皇最喜欢的牛肉都没有准备吗?”

  “奴才该死,这就赶紧去做。”

  高纬又看了看那些酒水,自己尝了一口,又骂管酒的厨子:“父皇喜欢烈酒,你们拿这些果子酒有什么酒劲儿?待会给父皇先上一壶烈酒,等他喝醉了,你们再上这果子酒,父皇喝不出来,也不会怪你们!”

  “奴才照着太子殿下说的去做!多谢殿下提醒!”

  高纬看了看单子,觉得没什么用了,就将那张单子投进了火中,炒菜的火势太大,连烟子也没见着就化为灰烬。

  颖儿一睡,就到了晚上,宇文邕一直没有叫醒她,可是奇了,离开宴不到一个时辰的时候,她便慢慢醒了,就像是习惯了一样。

  看到宇文邕睁着眼睛看着自己,颖儿揉了揉还是有几许惺忪的眼睛:“现在什么时辰了?”

  “差不多,就是用晚膳的时辰了。”

  “难怪,我梦到我们还在含仁殿,你做好了午膳,我闻到饭香就醒了。”颖儿痴痴笑道。

  宇文邕点了点她的鼻尖:“看来,你想念我的手艺了。等过了今夜,我们明日便回周国,回去了,就能如愿以偿了。恩,若是路上经过什么客栈,我也可以借了他们的厨房做饭,给你解解馋。”

  “好,这可是你说的。”

  颖儿与他击掌为誓,这才起身。

  宇文邕取出随身携带的梳子,替她将发髻梳理了。

  颖儿有些惊讶地看着他手上的梳子:“你怎么,连它也带来了?”

  那把桃花木梳士是颖儿在长安时经常用的,她用它梳过宇文邕的发,宇文邕同样用它梳过自己的发丝。

  “习惯了用我们自己的东西,你现在才发现么?”宇文邕显然有些小小地得意。

  颖儿甜甜的笑了,自进了这三台以来,她就一直精神不济,现在睡了一觉醒来,终于精神了些。

  刚好梳完,便有宫女来领他们去宴会场地,正好撞见了宇文邕将那梳理过颖儿头发的梳子藏回了怀中,一时间有些羡慕地望着这对夫妻。她自是知道他们是周国的帝后,可是再对比本国这两位几乎不怎么同席出现的帝后,顿时觉得周国帝后很是恩爱。

  行宫这边的光稍微要黯淡些,出门时,宇文邕隐约看到天空上有一颗赤星,红得刺目,就像是一颗血淋林的心脏挂在天空,妖异异常。

  见宇文邕顿了步子,神情又如此严肃,颖儿不觉心也一紧:“怎么了?”

  “赤星现,大有天下易主、亦或是重臣遭诛的征兆,恐今天的晚宴不会那么简单。”

  “那怎么办?高湛已经改过了,应该不会再针对我们。”颖儿难得会为高湛说一句好话。

  宇文邕却笑道:“如今两国的君主都在此,这赤星出现得蹊跷,不一定是针对与你我。”

  “不管怎么样,还是小心些为好。”

  “你放心,神举一直在我们身边隐藏着,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们便会出现,如今只是在行宫,而不是层层包围的皇宫,以我们的力量冲出去不难。”

  “如此甚好。”

  宇文邕牵上了颖儿的手,他掌心的温度,让她稍稍安了心。

  宴会的会场很是热闹,高湛作为东道主总算来得早了些,今夜的他也穿着明黄色的龙袍出场,而宇文邕穿的虽也是龙袍,不过他的龙袍一般都是玄色或黑色为主,宇文邕穿的便是黑色的,上用红色的丝线绣了龙纹,颖儿的疯跑是红色的,上用金线绣了各色鸟兽,长长的后摆上绣的是一直展翅的金凤凰。

  显然,颖儿和宇文邕出场,震慑了会场,顿时安静了许多。而高湛的主位上,只有他一人,胡皇后没有来。这样子,显得尴尬了许多,可是齐国的众臣已经习以为常,胡皇后每出现,都是与和士开一道,再重要的场合,只要和士开不来,这胡皇后绝对不会来。不过高湛既然隐藏了和士开还活着的事情,自然就不会再让和士开和胡皇后同席出现。

  高湛和宇文邕相互见了礼,便亲自引他们二人入席,宴会在一场音乐声中正式开始。

  高湛竟然叫高俨到他身边的位子上来作,高湛对面是宇文邕,而高俨的对面,恰好是颖儿,这样子一摆,着实有些尴尬,可颖儿知道高湛的用意,只怕是为了表明他对高俨多好,也是为了让她离开邺城前与俨儿多见几面。

  有宫女拿着银针上前来将酒水和肉食作了个检查,宇文邕知道,高湛这是在让他放心。

  检查完,无碍以后,高湛作为东道主,先敬了宇文邕酒。与那夜在兰陵王府不同,这次他俩是心平气和的喝酒。

  过了好一会儿,高湛拍了拍高俨的肩膀,不知对他说了什么,只见高俨离了席位,端着两杯酒过颖儿和宇文邕面前来,分别敬了宇文邕和颖儿酒喝。

  颖儿看到高俨用唇形与她说:“姑姑,谢谢你。”

  颖儿顿时有些惊讶,只能回以笑容,自走进三台以来脸上的那不愉快终于完完全全的消失了。高俨也是同样的神情,与出来迎接他们二人时的严肃相比,此时也是轻松多了。

  高俨回位后,宇文邕有些惊讶地问颖儿:“方才,他对你说了什么?”

  “不过是慰问两句罢了,你不会连小孩子的醋也吃吧?”

  “这可说不准。”宇文邕回以一句,然后又和对面的高湛喝起来。

  宇文邕对面,高湛喝酒用的酒杯大了些,他的酒喝完了,又有宫人送了新的酒来,高俨依旧细心的对酒水检查了一番,才给高湛和自己分别倒上了一杯。

  高湛才喝了那杯酒,微皱眉,顿时身子乏力起来,只好叫高俨扶了他当场离开。

  对面的宇文邕和颖儿暗自觉得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也起了身。宇文邕吹了个口哨,顿时宇文神举等人现身宴会场,更是惊了齐国的这些大臣。

  “神举,叫人看着高湛方才喝过的酒,吃过的菜,你随我们去。”颖儿神情紧张,吩咐完神举。拉着宇文邕随方才高湛出去的方向而去。

  四、宫廷政变几人一路追随,只见高俨将高湛扶进了一处行宫,宇文邕和颖儿也跟了去,进去了,才发现已经有御医备了药在那里,高俨扶高湛躺下了,便端起了那碗药给高湛,高俨还准备试毒的,高湛却一把抢了那药一口喝了。

  “父皇,你怎么这么着急,万一有毒怎么办?”

  高俨话落,高湛顿时吐了一口黑血,弄得当场顿时惊慌,那太医令更是提着药箱想跑,却被颖儿示意宇文神举动将他拦下了。

  “三弟,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给父皇下毒!”这时,行宫外传来了高纬的厉喝声。

  高纬的手上还绑着绷带,被宇文神举的人拦住了,高纬见着宇文邕夫妇,还有这些个黑衣的暗卫,挑了挑眉:“这两位,莫非是父皇宴请的两位贵客?怎么,也想参与我高家的家事吗?”

  宇文邕拉了颖儿的手:“颖儿,看来很不巧,齐国又要政变了,我们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不,他竟然诬陷三皇子,我不能放任不管!”

  宇文邕知道颖儿一向也不喜欢多管闲事的,却尤其对这位高俨关心,没有办法,只能管到底了。

  如今病弱的高湛奄奄一息的倒在高俨的怀里,眼睛却是看着高纬,愤怒地说:“逆子!”

  许是因为怒意,毒发得越发厉害,“父皇!父皇!”高俨很是焦急,见着角落里被宇文神举拦着的太医令,大喊:“太医,你给本王滚过来!”

  “王爷,皇上……皇上中的毒没有解药!”角落里的太医令只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跪地磕头,一动不动。

  颖儿见着,高湛向字迹这边看了一眼,那眼神复杂,她也看不懂。

  “不可能!”高俨激动地想要起来。高湛却是抓着高俨的肩膀,不知说了什么,高俨身子一震,高湛又吐了一大口黑血,之后渐渐没了动静。

  那些黑血都沾染了高俨月白色的袍子,他颤抖着双手,将高湛还睁着的眼睛抚上了。高湛的表情并没有痛苦的模样,眼睛虽睁着,却是笑着的。

  再转过来看高纬时,他眼中只有愤怒和浓浓的恨意。

  “高纬,你竟敢指使太医令给父皇下毒!你个畜生!”

  “大家都看着,是你端了那碗毒药给父皇喝下的。太医令就在此,你大可以问问,是不是本太子指使他做了什么?”

  宇文邕与颖儿俨然明白,高纬这是要将这一切罪责推到高俨的身上。高湛和高俨的感情如何,外人一看便知,看在高俨方才也敬了一杯酒的份上,也看在颖儿这么在意这个高俨的份上,这事他也管定了。

  “神举,将文武大臣全部召集至此,另,将宫中御医也着急至此,还有,将方才高湛喝过的酒,吃过的菜,以及器皿全部取来!”宇文邕见颖儿一脸的担忧,紧了紧她的手:“还好你方才叫人看住了那些酒菜。”

  不一会儿,文武大臣都被召集了来,那些酒菜被连着桌子原封不动地搬了过来,文武大臣看到高湛吐了高俨一身黑血,如今已然安息,顿时惊吓到了。

  如今高纬和高俨二人对峙,却让周国的皇帝来主持大局,显然齐国的文武百官都感到羞耻。在齐国高家,皇族兄弟相残太过频繁,而高湛就是杀兄弟最多的那个,如今也落了这个下场,百官惊叹。

  “诸位,你们皇帝陛下是怎么死的,朕和皇后看得清清楚楚,首先,在宴会上你们皇上就是喝了这些酒水,吃了这些菜,才会觉得身子不适,三皇子扶着他到这里休息,却恰好有御医熬了药等在这里。这不是很蹊跷吗?大家都看到了,太子也看到了,虽是三皇子端的药,却是你们皇上不等三皇子验毒就抢着喝的。而这个时候,太子就正好出现了,一张口就说三皇子谋害皇帝。太子如今带着伤,方才宴会上你又不在,倘若朕没有猜错,皇上最起码也是叫你在宫里养伤,而你却偏偏跑到了这里,又来得这么巧,还来得这么准。”

  宇文邕仿若无事一般将事情的原委连贯且逻辑得地说了出来,大臣们纷纷往高纬处瞟,高纬顿时脸色惨白,声音有些颤抖地道:“周国皇上你这是在怀疑本太子弑君杀父吗?可笑!”

  “是不是弑君杀父,查验一下这些东西便知道了!”

  “你!”高纬一时气急,指着宇文邕却说不出话来。

  这时,门外想起了尖锐的男声:“皇上遗诏到——”

  众臣虽声源处看去,见到来人,都睁大了眼睛,谁也没有想到这时竟然看到突然从朝堂上消失好几年的和士开手里拿着一卷明黄色的东西走了进来。

  “皇太子纬,仁孝天植,睿智夙成。宜上遵祖训,下顺群情,……即皇帝位”和是开一进来,便念圣旨,念完,还将圣旨拿到群臣面前展示了一番。

  “的确是皇上的字迹,还有玉玺,这圣旨不是伪造的!”不知是哪个大臣带头说的,随即齐国大臣全数跪地,恭送大行皇帝而去,迎接未来新帝。

  宇文邕见此,还是镇定自若,只是对颖儿道:“颖儿,如今,这高纬的位子已经稳了,怕是争取不了了。”

  “争取不了,也要保他安危。”

  “你放心,他的安危是不会有问题,高俨是个聪明人,这个时候,他知道怎么做。”

  和士开显然也是个知情人,见到颖儿的同时,又看向高俨,眼中笑意不明,道:“琅琊王,你怎还站着,不过来拜见新皇?”

  高俨隐忍着,狠狠握紧了拳头,向高纬行了个礼,却不是跪拜之礼,高纬显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已然兴高采烈,没有要杀高俨的心思了,高俨礼还没行完,高纬就将他扶了起来:“三弟,父皇旧疾突发,我们兄弟当和睦相处,叫父皇安息才是。”高纬说得冠冕堂。

  高俨也如同变了一个人,看得在旁的颖儿心惊。高俨眼中的隐忍,她再熟悉不过,她身边的宇文邕,同样是一个极其能忍的人,只是她难以想象,他才是个八岁不到的孩子啊,虽然高湛对外声称他十一岁,这来到齐国不到一年,怎的就这样老成了?

  宇文邕还是那般轻松地拉着颖儿,看了一眼那瑟瑟发抖的太医令,然后对高纬到:“既然两位已经和好,那朕也不方便再管你们的家务事,不过,以免大臣们猜疑,太子殿下还是应当将这件事情查得水落石出才好。”

  高纬点了头,命令一边的太医令道:“你既然知道父皇中的毒没有解药,肯定与这毒有关,还不如实招来!”

  太医令终于抬起了头,对众人说出了一个惊天真相:“皇上病入膏肓,即将不久人世,是皇上命臣找到能够让他如正常人般生活的药方,哪怕是折寿也愿意。臣知西域有种毒药,叫作曼陀罗,服用了,即使病得再重,吃了这药,也会立刻精神抖擞,但是寿命却会短到三五日,最后毒发的时候,会在美好的幻像中死去,死的时候是快乐的,脸上也会带着笑容。若是在此期间,服药着动了内力,或者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或者吃了一些与曼陀罗的毒性相冲的东西,再服用曼陀罗,就会立刻毒发至死。”

  “那你便把父皇刚刚吃过的东西检查一边吧!”

  太医令奉命上前检查,然后回禀道:“牛肉是发物,带病的人尤其不能与烈酒一道吃。臣之前给皇上开了一张单子,上面列出了不能吃的东西。皇上如今提前毒发,便是吃错了东西,再服药,才会即刻毒发的。”

  “如此,该是怪御膳房的人没长记性,来人,将御膳房的人通通拉出去斩了!”高纬年纪不大,倒是很残忍。高纬说完,又对高俨行了一个抱歉的礼:“三弟,方才我误会了你,还望三弟见谅。”

  “无事。”高俨这一刻也觉得,高纬像是变了个人,比平时聪明了,现在一切大局已定,他不能与他硬碰硬,可是他依旧还记得父皇方才的那句话——废太子,立高俨为新帝。

  这一场预热了许久的战火方展开,便已随着和士开拿着遗诏的到来而停止预演,随着高湛死亡的真相摆出而渐渐平息。

  高俨面如死灰地抱起了高湛从颖儿和宇文邕面前走过,一步步随齐国的大臣们离开行宫,众大臣们都能有些同情地看高俨,这个才刚刚与皇上相认不过一年的三皇子,高湛最是宠爱他,却没有将皇位传给他,再看看如今太子这个虚伪的样子,只怕将来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可是谁能想到,就是这个对外宣称如今十一岁的少年,将来会成为齐国,乃至历史上年纪最小的权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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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颜倾世:绝爱北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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