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重新爱上我,水淹江陵红颜错一、他不快乐时光就在寂静里彼此消耗着,她不愿醒,他也不愿起,此间的温暖,太过令人留恋。
终于,他发现,她早已醒来,只是不想与自己相见,所以才不愿睁眼,心中微寒,这一夜,终究没能改变什么,只不过,让彼此越发尴尬罢了。
宇文邕轻轻的起了身,动作轻轻,没有揭穿她已经醒了。
颖儿等着他的脚步声走远,这才睁开了眼睛,却是两眼无神的看着他离去的方向,感着他走后渐渐冰冷的床榻,原来,她还是希望,在寒冷的冬日里,有一个人可以与自己相依偎的。
过春节的时间里,整整一个月不用上朝,不管是大臣还是皇帝,都有了更多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只是宇文邕这个皇帝未免有些无趣,几乎都待在御书房里,处理完了政事,便是看书,日子过得很是无趣。
“皇上,杨少将军夫人求见。”
何泉笨不打算理睬这位杨少将军,奈何她说是李贵妃允许她来的,又在御书房外赖着不肯走。
“她来做什么?”昨日杨坚刚走,今日他夫人又来。独孤加罗推了颖儿受伤一事,他完全是看在枉死的独孤信的面子上才没有追究。
“说是来请罪的。”
“告诉她,朕没有深究。”
“可她非要见皇上,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事关皇后娘娘。”
宇文邕皱了眉头:“叫她进来!”
不一会儿,独孤加罗便进来了,行了礼之后,有些诺诺地道:“还请皇上并退左右。”
宇文邕瞧也不瞧她一眼,注意力还是在书本上:“你直接说吧。”
独孤迦罗胆子也大,一口气下去将自己心中的激愤滔滔不绝地道出:“皇上,皇后娘娘她对您不忠,因着五年前家夫救过她一命,如今还对家夫心存妄念…”
独孤迦罗的话未说完,宇文邕打断她:“胡说!”
“贱妾没有胡说,不信皇上到随国公府里问问那些资格老一些的下人,他们可以为贱妾作证!而且,说不定,,皇后娘娘并不是真的突厥公主,皇上少时在突厥做过质子,怎会不识得突厥人长什么样子?皇后他根本就是冒牌的,当年随国公府上的断定她身上的伤疤是去不掉的,可是现在得这个皇后背上根本就没有伤疤,皇上难道不怀疑她在和亲的路上被人掉了包,实则是齐国的细作?”
宇文邕嗤笑:“朕早闻杨少将军夫人善于妒忌,若杨坚多看了别人家的妻子一眼,你必定不放过那个女人,如今朕总算是见识到了。你不仅妒忌心强,还胆大包天!竟敢诬蔑皇后清誉?你既然知道朕从前在突厥做过质子,又怎知朕不是自幼就识得皇后?世间之大,无奇不有,难道仅仅因为随国公府的府医一句话,就能断定皇后的伤疤没有办法可以去除吗?独孤迦罗,朕念在你父亲曾经为我大周立下赫赫战功的份上,最后一次饶你不死,滚回你的随国公府去,今后不得再踏进皇宫一步,否则,朕绝不轻饶!”
宇文邕的表情还是很平静,平静得让人越发的猜测不透,可是无形中,他告诉了她,他不会相信。独孤伽罗终是羞愧的退出了御书房,准确说,是何泉带着人将她押出了御书房,然后亲自“送”她出了皇宫。
因着这件事,宇文邕对皇宫的人员进出加强了管理,不是任何后妃都能随意的让宫外的人进宫。
也因着这件事,颖儿之前答应过要将杨丽华招进宫中的司乐司来学习这件事,如今也不能随着她个人的意了,必须要通过宇文邕的同意。
已经许久,颖儿没有亲自来找过宇文邕,而这次来找他,也着实在那件事情之后,所以,宇文邕一直都抱着幻想,一听说颖儿要求见自己,兴奋多于惊讶。
从她进来开始,他的视线便已经集中在了她的身上,她还是那般从容大方的样子,看来,他还是想多了,定是有事,她才会来求见自己。是以,她行礼,他也没有阻拦。
“皇后冷落了朕许久,难得今日会主动来找朕,可是终于有自己也解决不了的事情了?”
有些陌生的语气,颖儿却也不在意:“臣妾今日来,的确是有了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还望皇上能够帮一帮臣妾。”
宇文邕眼中带笑,却是一副戏虐的样子:“皇后也会遇到难题吗?朕倒是稀奇得很。”
颖儿心中微震,看来,他们当真是回不去过去那般默契的时候了。
“臣妾又不是万能的人,又怎么会事事都能解决?”颖儿只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却没有发现自己的语气里有那么点生气,宇文邕听得出来了,却莫名的高兴。她总算是,有那么一点在意自己的,心下柔软了起来。
“颖儿,发生了什么事?”宇文邕的语气也柔软了,不再唤那冷冰冰的只能代表身份的称呼了。
颖儿一时有些不适应这样变幻莫测的他,却还是不忘自己过来最初的目的,随即开口:“随国公生前,对臣妾有一个请求,他生前最疼爱的长孙女杨丽华,甚是喜好乐律,他担心独孤伽罗对他那孙女不好,所以想让杨丽华进司乐司学习。如今皇上又严令后宫女眷召见宫外的女子,所以,臣妾不得不来向皇上请这个旨。”
宇文邕似乎很享受这种感觉,或许,每个男人都喜欢自己的妻子在自己面前服软,可是他知道,阿史那颖不是一个喜欢服软的人,而是因为她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所以,才会放下自己的自尊,来请他帮忙。
“阿颖,我说过,只要你想做的,我都会答应你。”宇文邕的语气很软,即使他喜欢她在自己面前服软的感觉,可是,他还是更喜欢她骄傲的在自己面前活,因为那才是本来的她,最真实的她。
“多谢皇上,那么,就请皇上下一道圣旨,光明正大的将杨丽华召进宫来,如此,才能得以服众,免得有些人一整天就只乱说臣妾以权谋私。终归,这些权力也都是皇上给的。还是皇上的诏令能服众些。”
“我这就准备拟旨。”宇文邕说着,便已经铺开了一道明黄的空白圣旨,开始拟写诏书,颖儿就只站在一旁看着。
宇文邕写好了,待墨迹干后,便盖上玉玺,随即卷起来,交给何泉下去颁旨。
颖儿谢了恩,却还是在原地站着,没有退下,宇文邕本以为她是为自己留下的,心中莫名欢喜,可她接下来的话,却又让他难堪。
“后宫的女眷们都期待着皇上能多去走走,皇上还是莫让姐姐们等太久。”
宇文邕难以再掩饰自己此刻心中的不悦,面色阴沉,走上去,抓住了她的肩膀:“后宫的女眷?你也是后宫众人,你告诉我,这些期盼着我踏进后宫的人,有没有你。”
沉默,又是许久的沉默,压抑的沉默,让人心寒的沉默。
她惊讶于他的愤怒,却是没有给他回复。没有他的日子,她依旧过得很好。
许久,她终于开口:“臣妾这样做,也只是以避免不知情的人又以为,是臣妾这个皇后将皇上一个人霸占着,臣妾也算是白白的冤枉了。”
宇文邕腹黑一笑,却是强势地将她揽进了怀里,紧紧抱着,在她耳边轻道:“你放心,我不会叫别人冤枉了你。”言罢,也不管她同不同意,就吻了她,吻得霸道又凶猛。
颖儿心身一震,言下之意,他便是要宠着她。
后来的日子,她果真是被他宠着。
许久不踏入后宫的宇文邕又勤快的去了后宫,可是经常去的,就只有皇后的含仁殿里。
即使她不欢迎,他一样要来,逼迫着她吃下他做的饭菜,逼迫着她喝下他熬的补药,逼迫着她与他颠鸾倒凤,还要逼迫着她叫他的名字。
一声声呼唤,一夜夜的生死缠绵,终究还是难以让他们回到从前。
她一一的照做了,可是她知道,他并不快乐。
他心中的苦涩,她懂,可是她却已经不知道自己要怎样做,才能弥补他的不快乐。
她甚至发现过,他将她压在身下时,流下的不是汗水,而是苦涩的泪水,她尝到了,真的很苦,很涩。
“阿颖,要怎样,你才能重新爱上我?”
他不知多少次,欲言又止,最终都只能被埋在自己的心里,默默承受。
二、水淹江陵周国承袭汉制,长安正在热热闹闹的过着春节,然南方的陈国和梁国却打得热火朝天。
陈国大将吴明彻因着打了胜仗,尝到了甜头的同时,也更加清楚了梁国的国情,于是乎,乘胜追击,进攻江陵。
从长安匆匆赶来的萧岩还未得见到自己的兄长,便半路领兵去与吴明彻大战,不过打了一场平手,却没想到吴明彻竟然引淮水淹没了梁国的都城江陵,弄得天怒人怨,逼得梁国国主萧岿不得已出走,到了纪南躲避大水。而萧岩的大军也居多被大水淹得溃败,死的死,伤的伤,惨不忍睹。
萧岿看到昔日从未打过败仗的弟弟萧岩狼狈地逃到自己跟前,很是伤怀地说:“三弟,如今,陈国欺负我梁国无兵无将,如今这般猖狂,将我们的都城都淹没了,依朕看,只得向周国宇文邕求助了。”
萧岩大怒:“皇兄是在怪我没有打好这一仗,所以才要向周国求助吗?臣弟绝不会对那宇文邕低头,绝不!我大梁沦落到如今这般田地,还不是拜宇文泰所赐,沦为周国的附属,年年都要向他们上贡,皇兄你咽得下这口气,臣弟可咽不下!”
萧岿正色道:“国难当头,当低头就低头,大梁落到如今的地步,你我都有责任。你给李娥姿传口信,让他在宇文邕耳边吹几句枕头风,让宇文邕派兵来支援我们。”
萧岩更是怒了:“皇兄,娥姿她是臣弟唯一深爱的女子,如今她在周国已经失宠,臣弟早就想将她接回来,娶她为王妃。臣弟是绝对不会再让她做那样的事情了。”
萧岿从没见他这个常年留恋风月的弟弟这般在意一个被无数人转手过的女人,当初李娥姿被陈霸先派往西魏刺杀宇文泰之前,本是江陵一大户人家的女儿,宇文泰攻占江陵的时候杀了她全家,是萧岩将她救了,所以她为了报答救命之恩,才答应为陈霸先办事的同时,也要为梁国办事,在被陈霸先收为义女之前,她也成为了梁国的公主,他萧岿的义妹。
李娥姿假扮成江陵的俘虏,因着她姿色不凡,被宇文泰挑中,后来赐给了宇文邕做丫鬟,再后来为了冲喜,又将李娥姿赐给宇文邕为小妾。前几年,听说李娥姿混上了皇后来当,而陈霸先也已经死了,李娥姿怕是以为她完全自由了,所以,才放肆起来,再也没有向梁国传递任何消息,而他那个痴情的弟弟竟然为了李娥姿,抛下荣华富贵不要,偏偏背着他跑去周国当御医,可见这李娥姿也着实是个狐狸精,此番萧岩又放下国家大事,只为他的儿女私情,着实可气。
“三弟,这样的话,你怎可说得出口?她既然欠了我们大梁的一条命,也做过大梁的公主,这一生都休想自由了,可是她已经三年没有向大梁回报任何一点周国的信息,只怕是已经爱上了宇文邕,这样一颗没用的棋子,朕不会留下她给宇文邕查出我大梁国曾将背叛过他的把柄,如此,我们依旧是周国的附属国,若是陈国攻占了我们大梁,也是周国的损失。只要我们表明态度,永远依附周国,宇文邕一定会派兵援助。”
萧岩越听越气:“皇兄,臣弟这一生从没见过你这般懦弱的皇帝,只想着依附他人来祈求平安,看来是崇拜那鬼什子的佛教,皇兄才变得如此优柔寡断。臣弟自己的女人,臣弟一定会护她周全,皇兄若是动她一根汗毛,臣弟便与皇兄决裂,这个王爷不做也罢!”
萧岩说完,甩开袖子就离去,完全不把萧岿这个皇兄看在眼里。
“你!”萧岿指着萧岩离去的背影,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得合了手掌,闭了眼睛,默默念着:“啊弥陀佛。”
萧岿崇尚佛教,以仁慈待人,此番江陵水患,在他看来,是自己这个皇帝对佛教还不够虔诚,是以老天才惩罚自己。佛家有言,善恶终有报,李娥姿既欠了梁国的恩情,自然也是要报的,可是她却违背了当初的誓言,或许,这水患便是她违背誓言才造成的,如今为了解决水患,那么,便只能拿李娥姿来还这天债。
想着,萧岿已经动手开始办这件事,书信一封,派遣了几个使者前去长安向宇文邕求助,顺便将那封书信给那几位使者,叫他们暗中交给宇文邕。
夜晚,纪南城外,一艘很是普通的船上,承载着萧岿的使命,驶往长安的方向,而早在他们前去长安的时候,萧岩已经先他们一步前去长安,为了阻止萧岿对李娥姿不利。
萧岿这位仁慈的皇帝,就这么被他的亲弟弟丢在纪南,如今江陵水患未解,吴明彻暂时是大不过来,萧岿也暂时安全,可若是水退了,难保吴明彻又不会趁胜追击,侵占更多的大梁土地。
所以,前一阵之祈求着江陵的大水快退,而如今却只能祈求着这水能多久不退就不退,至少也要熬到周国的援军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