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心不再旧时情，相顾无言自欺人一、初心不再“宇文宪……”颖儿在睡梦中都叫着宇文宪的名字，她记得，他受了伤。
好在有一双温暖的手紧紧握着她的手，那手心的温度，给了她依偎感，她这才平复了心情，却没有醒来。
宇文邕凝视着她，却是心痛万分。为什么，她心心念念的，始终都是那个人，就连在梦里也这般？难道，他在她的心里就那般的不堪吗？
颖儿抓着那双手许久，脑海里突然闪过宇文邕的脸，却是急急忙忙地放开，人也随之醒来，当看到那个人的时候，更是惊呆了。
宇文邕见她醒来，迫不及待地要放开自己的手，心中刺痛，却急忙转了身子过去。
“对不起，我忘了，你不想见我……”宇文邕背对着她，急忙解释道。
颖儿看着那许久不见的背影，心中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酸酸的，有些难以言喻的感觉，可是，心中的担忧却比这情绪言重了些。
“齐国公他怎么样了？”颖儿也不知，自己是哪来的勇气，在她夫君的面前，关怀别的男人，或许，只是因为那个人是为了保护自己才受的伤。
她刚问出口，宇文邕便往外殿走了几步，头也不回，颖儿有些失落，却听见他轻缓的声音：“他被刺客砍了两刀，那刀上有毒，不过现在应该已经没有了生命危险，只是还没有醒。”
随即，便是殿门被关上的声音。
颖儿顿时震在当场，被砍了两刀，刀上有毒，如今昏迷不醒……
这时，又一声开门声传来，随即是重重的关门声，那人似乎怒气很大，将门当作了出气筒。然后，便是匆忙的脚步声朝殿内跑进来，那脚步声不是很重，应当是个女人。
果真，出现在颖儿面前的，是丽娜。
“公主，皇上一祭祀完就急忙赶回了宫，从昨日到现在，一直都守着你，一夜没合眼，也没有去上朝，你怎可这般将他赶走，你是如何伤害他的，我见皇上出去的时候，红了眼，却还要颤抖着声音吩咐我照顾好你。皇上对你那般好，你为何还要念着那宇文宪，他曾将你伤得那般深，将你抛弃在突厥百姓的面前，受尽了耻辱，都四年了，你为什么还要念着那人？一而再，再而三地伤皇上的心？”
丽娜声嘶力竭地吼着，同时也红了眼。她隐忍了许久，可是见着宇文邕那般深情，却换来颖儿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她不想再忍，不想再抑制自己对宇文邕的那颗心。
颖儿似乎被丽娜骂醒了一般，可是这一切，她都无力回转。
颖儿看得出，丽娜经常为宇文邕抱不平，可是如今的脾气，越发让她不得不乱想。
“我不是没有放不下宇文宪，只是他为了保护我而受伤，关心他一两句罢了。”颖儿可以很肯定，她早就放下了宇文宪，关心，不过是因为他救了她。
“公主，你醒醒吧，五公子早已有了西凉公主，又何必你去关心？皇上虽然不说什么，可是这世界上有哪个男人能容忍自己的深爱的女人在睡梦中也念着旧情人的名字？五公子是皇上最好的兄弟，若是娘娘还这般对过去难以忘怀，保不准皇上以后不会针对五公子。即使你还念着过去，可是，若是您想五公子好好的活下去，便不能再与他有任何纠葛。”
颖儿此时心里的苦，却发现难以找到人倾诉，从小到大最好的姐妹，如今也这般怀疑她，而不愿意相信她。颖儿也不想解释，她没有放不下宇文宪，不管别人怎么想，她也不想解释了，尤其是对丽娜。丽娜从小便最知她的心意，如今又如何解释？
颖儿只翻了身，背对着丽娜，任她骂自己，说自己的不是。
而她也越发肯定，丽娜对宇文邕是动了真心的。
“丽娜姐姐，你怎么能这般说娘娘，快出去。”
恍惚间，似乎听到了明月的声音，然后，是明月将丽娜拽出去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有一双手抚上了颖儿因为在抽泣而不断颤抖的肩膀，那双手温暖，却很小，颖儿知道，是明月。
“娘娘，丽娜姐姐她只是……”明月也不知该怎么说，看了看柜台上的托盘，终是深深地叹了口气：“娘娘起来用些膳食吧，从随国公府回来，您就一直昏睡着，什么东西也没有吃。快来用些吧，等身子好了，娘娘还要准备除夕的宴会。”
明月或许不太明白什么是感情，可是看着娘娘和皇上这般伤情，她更不敢去碰这东西。而娘娘脆弱的时候，只要有人和她提到正事，她便会振作起来。
果然，颖儿急忙爬了起来：“今儿是什么日子了？”
“已经腊月二十八了，后日便是除夕，所以，娘娘要赶紧起来，若是您还病弱在床，指不定这事又要交给那李贵妃。”
一说道李娥姿，颖儿果真振作了起来，她不会败给李娥姿的。
明月见她这般，急忙将那托盘上的红枣粥取了过来。
颖儿看到红枣粥，有些发愣，在幽州行宫的那些日子，他日日亲手为她煮粥，初次尝到他的手艺，还在五年前洛阳的那个客栈里。
彼时他们还是恩爱的伴侣，可是历经了岁月洗礼，历经了自己曾经的失忆，这一切仿佛都变成了泡影，想要抓住，却再也抓不住。
“娘娘可是不喜欢这粥？”明月见她迟迟不肯张口，不禁问道。
“可是你做的？”
明月欲言又止，然后狠狠地点了头：“是……是皇上教奴婢做的。”
颖儿端起了粥，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苦涩地泪水掉进了碗里，她还是不停的吃。熟悉的味道，唇齿留香，这，又怎么可能是明月做的呢？她只不过是怕自己不肯喝，才这样说罢了。
杨忠的丧事终是赶在年前就办完了，宇文邕为杨忠亲赐谥号“怀忠”，在其柱国大将军的基础上，追赠少保、兴城郡公，并将其爵位传给其长子杨坚。
自从汉武帝开始，过年，便一直唤作春节，即从除夕之后的一整个月都是春节，在此其间，皇帝和文武大臣们不用上朝，不过政务还是要忙的，一般都是呈了折子到御书房，若有急事，便进宫面圣。
除夕之夜，长安街上很是热闹，虽然还下着雪，却不似几日前那般大了，人在雪中行走，只要不走得太久，便可以不用撑伞。
二、假面相见（一）
宇文宪当真伤得重了些，一连昏迷了好几日不见好转，宇文邕亲自登临府上探望，打着宇文宪护皇后凤驾有功的旗号。即使他与颖儿如今感情再不好，可是在外人面前，还是要装作很好。其实他也不仅仅是因为感激他保护了颖儿，而是当真担心这个弟弟。
在外游历修行医术的陈太医终于回来，宇文邕便带着他一同去了齐国公府，待到两人又从齐国公府回来时，两人同坐一架马车里，陈旬神色怪异。
“陈太医，你告诉朕，齐国公的伤势怎样了？何时才会苏醒？”
陈旬紧紧皱着眉头，似乎在思索一个难以解释的问题，久久才道：“老臣发现了一样怪事？齐国公身中剧毒，用一般能缓解毒性的解药都会排斥。但熬到了如今，却脉象平和，似乎那毒在他体内会满满被一种药物吸收，从而那毒性会自动解除。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百毒不侵之身？”
“百毒不侵？”
宇文邕不禁想到，幽州颖儿中了毒箭，那随行的御医都说那毒来得猛烈，暂时配不出解药，所以他不得已才选择割了她的那里，可是他同样为她吸掉伤口上的毒血，本该也中毒深切，却在喝了那两碗勉强能压制毒性的药，喝了药，那毒性便没有再发作，而颖儿的毒也解了很快。如今回想起来，那药里似乎带着血腥味…而那段时间，宇文宪的手隐约是受了伤的，只是大家都以为，是在与刺客拼杀的时候受的伤，原来，竟然是为了给他和颖儿解毒，才会割伤了自己。
“老臣也不敢揣测，老臣在外游历学习，听说很久以前有一个避世的神医，他便懂得如何让人的身子百毒不侵，老臣也略有耳闻，貌似要日日浸泡在特制的毒药汤里，泡的时间久了，人的血液里便有能够抗拒百种毒素的东西，那人自然也就百毒不侵。不过，有一种似是毒药，又不完全是毒药的东西却可以打败一切，即便是百毒不侵之人，长期服用，百毒不侵的体质便会被破除，最终也会走向死亡。”
“陈太医所说的，可是西域毒药，曼陀罗？”
陈寻有些惊讶：“皇上怎会知道？”
“朕亲眼见过一个人，他生命垂危之时，为了能做一件事，宁可服下曼陀罗少活些时日，也要让自己能像正常人般活上三五日。去做他没有做成的事。”宇文邕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提起高湛，或许是高湛将自己的人头送到他面前时的狠绝，让他记住了他。
“这个药，毒害太大，是以，在我大周境内才会被禁止。”
马车经过哄闹的街道，宇文邕掀起了车帘，见着外面很是热闹，小孩子门或提着灯笼，或拿着香火，相互追逐打闹。街道的两旁，依旧有人不辞辛劳地做着生意，售卖一些过年的小东西，甚是热闹。
从前，颖儿也喜欢热闹，只是现在，她把含仁殿弄得那般冷清，想来，也是不喜欢热闹了。
或许，从今以后，再难有机会带着她出来耍玩。
本是上元节的时候才应该卖的面具，却有人在除夕拿来卖，买的人却也不少，宇文邕突然叫停了马车，自己下去，精心挑选了两只可爱的面具，一只是小龙女，一只是龙太子，付了钱，便又上了马车。
那小贩呆呆的看着，却忘了找钱，那看起来不像是一般人乘坐的马车已经走远。
陈寻看到宇文邕把玩着两只面具，笑道：“难得皇上还有些小孩子的心性。”
宇文邕却说：“如果两个人都戴了面具，那么互相望着对方的时候，是不是就不算是见面了？”
“皇上这是为难老臣了，老臣只有两个答案，一个是见到了假面，一个便是彼此都在自欺欺人罢了。皇上觉得，哪个答案更好？”
宇文邕唇角勾起一丝浅笑，随即道：“自欺欺人也罢，以假面相见也罢，只要能见到就好。”
“皇上要见谁？”陈寻难得见到宇文邕肯在自己的面前露出这般神情。
宇文邕沉默不答，陈寻便暗自猜想：或许，是后宫的哪位贵人。
除夕的宴会，是所有在京的大臣都要来参加的，杨坚在宴会之前就进了宫，带着妻子独孤伽罗一起来，着夫妻打打闹闹，不过几日光景，独孤伽罗又自个回来了，毕竟当初嫁给杨坚很不容易，她要是走了，就真给她心里的那些个狐狸精机会了。不过独孤伽罗进了宫，却是毫不避讳的先去拜访了李娥姿。
颖儿是宴会真得主持者，自然也是要早去的，恰好在途中遇到杨坚，彼时颖儿额头上的伤还未好，只是结了伽，她和明月一道过来。
“参见皇后娘娘在！”杨坚行了臣子礼。
“杨少将军，平身吧！”颖儿依旧如见到一般的大臣一般，礼数做到，不失皇家威仪。
杨坚起了身，见颖儿今日的打扮，故意将鬓角往下梳了些，想来是为了挡住额角的伤口。
“娘娘的伤，可有大碍？那日在臣府中出了事，都是臣照顾不周，管教内人不周，还望皇后娘娘恕罪。”
“前日事就不说了，只是本宫还是未能让老国公等到少将军来，自己却在从前养伤的那屋子里睡了那么久，想来也误了事。”想起自己一睡不知道过了多少时日，醒来时老国公已经过世，着实有些自责。
“是臣疏忽了，一直不知道娘娘还在府中，礼数不周也就罢了，还让内人害娘娘受了伤。”
颖儿却是沉默了，杨坚回来几日，竟然连她还在府中都不知道，而丽娜，明月和乌拉早在遇袭的时候已经被宇文宪救走。莫非，是宇文宪一直放任着自己在那里睡，然后暗中保护？
“少将军这是打御书房的方向来，可是有什么事？”颖儿与杨坚如今都要去大德殿赴宴。自然是一道同行，颖儿一边走，一边问。
“家父离世，承蒙皇上宠信，给家父赐了谥号，还追封家父的职位，臣是进宫谢恩的。”
“原来如此。老国公对大周功勋卓著，皇上这般做，也是应该的。”
两人一道说着，就接近了大德殿，颖儿先进了殿，杨坚随后，这一前一后的，谁也看得出肯定是碰了面的，碍于礼数，自然是皇后先进。
颖儿一进来，便有宫人大声通报，已经到场的文武大臣极其家眷们个个都来行礼。和李娥姿站在一块儿的独孤伽罗自然也看到了，被李娥姿强硬着拉她跪下行礼，眼神却是恶狠狠地瞪着颖儿，以及颖儿身后的杨坚。
“众位爱卿，都平身吧！”
在大臣们的眼里，这位皇后也算是端庄贵气了，许是因着她是突厥的公主，也或许是因为她将后宫治理得挺好，还有宇文邕对她的信任，在去南郊祭祀期间，竟然公开说将长安的政事都交给皇后。只是这次没有看到帝后同行，有些失望罢了，不过好在皇上大张旗鼓的迎亲的时候，大家都见着了那隆重的场面，也不觉遗憾了。
“众卿家都随意吧，除夕，本是该欢喜的，不要因为本宫的到来而拘束。皇上刚刚才处理完政事，待会儿还要过延寿殿请太后她老人家一道过来。”
“是。”
众臣归位，又开始方才的谈笑风生。这除夕宴，倒也平添了些热闹的气息。
颖儿坐上了皇后专属的位置，而后便让人吩咐歌舞等表演陆续的开始。
三、假面相见（二）
在这大周，或许人人都是太后与皇上不和，可是在大臣们的面前，叱奴太后经常都会很给宇文邕面子的，不会那么明显的表现与宇文邕不和。其实所谓的不和，也只是太后偏心了些，对宇文直好，对宇文邕冷淡罢了，也不至于会当场和宇文邕起争执。
正在宴会即将到了预订的开席时间的时候，宇文邕，宇文直，宇文护，太后，还有宇文护的母亲阎氏，以及她的妻子元氏和妹妹宇文英。这一家人都齐了，只是唯独少了颖儿，有些尴尬，可是她是主持者，必须先到，先例一向如此。
几位尊贵的人到了，自然是所有的人又要起来行一次礼。颖儿与宇文邕也不得不打个照面，下来对他和太后，宇文护，阎氏行礼。太后与颖儿关系还好，这一见着颖儿，便放开了宇文直的手，而她本来也没有牵宇文邕的手。
因着宇文宪受了伤仍旧在昏迷中，温颜玉要在侧照顾，齐国公府自然没有一个人来。
颖儿带着太后等人入座，又不得不上去和宇文邕同座。即使和宇文邕之间还在处于那互不相见的状态，可是在大臣和太后等人的面前，他们不得不装出恩爱的样子来。
颖儿自然是要亲自为宇文邕倒酒，为他添菜，尽量的表现出自己这个皇后的身份来。
然而，两人私下里，从前还很好的时候，经常都是宇文邕伺候着颖儿，只是在人前，她却要伺候宇文邕。
颖儿倒的每一杯酒，宇文邕看也没看，都是一口饮尽，颖儿夹的菜，他也一一的吃了，可是，每每看到他一瞬就空了的酒杯，她不知该继续给他添酒，还是该劝他少喝些。
宇文邕也为颖儿夹了一些菜，可是她却始终没有如他吃得那般潇洒。
许是憋闷得久了，颖儿只得将那属于他们两人的酒壶中的酒往自己的杯子里倒，大口大口地喝。她喝酒的姿势，的确也很豪迈爽朗，他不禁想起了那些在军中的日子。
她与自己同过军，同样也与宇文宪同过军，她与自己一道攻打周国，却与宇文宪一道平定柔然旧部叛乱，她与自己一起长大过，也与宇文宪一起长大。他们三个，自小就是在一起的，经历也是差不多一样的。
宇文邕见到她这般，不知一连着喝了多少杯，想要抢来时，酒壶已经空了。
有宫人正要上酒来，宇文邕却是先颖儿一步抢了酒壶：“皇后要喝，便与朕一道喝吧，不要自己一个人抢全喝。”
颖儿看着他，顿了顿，点头道：“好。”
他与她说话，从来都是唤她的名字，而不是如今日这般唤的是冷冰冰的身份。
或许，他已经放下了吧。颖儿是这样想的。
对饮，就如当初在军营里一般，豪放，洒脱，没有参和复杂的情感。
还是如当年那般，颖儿先醉了，宇文邕向大臣们道歉，扶着皇后先行离开宴会。
出了大德殿，时辰也还算早，想来，宫外，正是热闹的时候。
颖儿醉得不清，被风吹了一会儿，人虽然醒了过来，却不知头脑是否清醒，依旧攀着宇文邕的肩膀，这姿势，本是好兄弟才应该这般攀着的。
“我没醉，我还要喝。”颖儿晃了晃头，似乎想将自己晃得清醒些。
“颖儿，你醉了。”出了大德殿，不在外人面前，宇文邕果然又改了对她的称呼。
不知从身上的哪个地方，宇文邕掏出了自己买来的龙太子的面具，戴在自己脸上，颖儿见着了，指着他笑：“这样子，好丑，比原来的样子丑多了。”
“你不是不想与我见面吗？什么是面？面，就是脸，我只要把脸遮上，你就见不着我的面了，也就不能赶我走了。”宇文邕知道，自己这是在钻牛角尖，太想她了，所以才这般自欺自人。
颖儿迷迷糊糊，脑袋似乎转了转，道：“这样子不公平，我见不着你的面，而你却见得着我的面，除非，你再给我一个面具，或者，将你的面具摘下来，这样才公平。”
宇文邕看着颖儿，知道她说的这些都是醉话，可是，他却冒出了趁着她醉着，与她好好相处的心思，此时，如果自己摘了面具，她也只会觉得公平。
于是乎，他把原来准备好的另外一个面具偷偷藏了起来，然后，将自己的面具摘了。
颖儿却突然捧着他的脸。傻傻地笑道：“这样子才好看，也才方便，戴着面具又憋又闷的，也不好办事。”
宇文邕有些惊讶，她怎么，又像小时候了，那时可汗让他叫她中原的东西，他便与她说到酗酒不是件好事，可是后来，她不知去哪弄得了酒，不仅偷喝了，喝得醉醺醺的，还将剩下的拿到他面前，对他说：“祢罗突，你尝尝，这个可是你所说的好酒？”
他郁闷地将她带来的酒放在一边，扶着第一次喝酒，醉醺醺的她到软榻上去休息，可是她却借酒撒酒疯，抱着他的脖子，还要吻他，他避之不及。
如今，这一切，恍然如梦，真的发生了。
她方才捧着自己的脸说好看，这会儿却是搂了他的脖子，吻了他，而且还吻得特别放肆，甚至还想咬人。宇文邕本也是血气方刚的男子，为了她禁了太久的欲，又何况面前的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儿，如今被她主动挑起来，自然又失了方寸。
在大德殿外这个人来人往的地方甚是不好，他干脆就把她扛回了离大德殿较近的趾麟殿内。
趾麟殿是他的寝殿，自然时时刻刻都有人守着，见宇文邕扛着个人来，守门的人纷纷低下了头，待人都进去后，纷纷撤离得远了些。
殿内，似乎听得龙床震动，喘息声绵延不断。
退出了趾麟殿外好几仗远的侍卫也不禁红了脸，怪就怪他们这个职业，还有自己的听力太好。
半夜里，身旁的人睡着了，而宇文邕却清醒着。
酒后乱性，大概就是如此，明日醒来，他们又该如何面对彼此？
她说过，再也不要见自己，可是如今，他们又行了夫妻之礼。
身边的人儿，什么时候，才能完完整整的拥有？有的，不止是她的身，还有她的心。
许是天气太冷，趾麟殿里的被子不够温暖，又没有烧着暖炉，旁边的人儿即使在睡梦中，也不停的往自己的怀里钻。
宇文邕有些高兴，又有些失落，却是搂紧了她，给她足够的温暖。
他很想问她一句：若是躺在你身边的人不是我，你是否也会如此？
想了想，宇文邕又狠狠地甩开自己的胡思乱想，至少这一刻，在他身边的人，只能是自己。这幸福的日子总是很短暂，只能过一天，是一天，同时，也珍惜着这一天。
无尽的黑夜，满满，冬天的夜晚总是很长，他一直睁眼到天亮，等着她快醒的时候，自己好离开，因为她不想见自己，昨夜只是喝醉了酒。
许是天气真冷了，即使已经天亮，甚至已经到了他平时候下朝的时间，她依旧未醒，依旧在自己的怀里睡得香甜，是以，他也一直没有起身，继续给她温暖。
然而怀中的那个人却在盼着，他什么时候离开，自己才好醒来，是以，一直装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