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兮公主来了?”神举看着宇文邕身后。
“啊——”神举一脸的血吓到了灵兮,“你……”
“哈哈…灵兮公主,我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呢!”神举笑了起来。
“四哥哥,你怎么样了?怎么流了那么多血?”灵兮皱起了眉,想上前查看宇文邕的伤势,宇文邕用外袍遮住了伤口。“没事,你不用担心。颖儿怎么样了?”
灵兮犹豫着不知要说不说颖儿要离开的事,但她想帮他们一把,于是说:“颖儿姐姐她哭泣不止,还有就是她说她想尽快离开,还叫我不要告诉你。”
宇文邕表情仍然没有多大变化,只是问:“现在府外情况怎么样?高湛有没有派重兵把守城门?不知我们现在能否出城。”
“四哥哥你先等一下,我让人去打探消息,你和神举大哥先在府中用早膳,待会儿换了衣裳再走,你们的衣裳太引人注目。”
神举这才发现自己还穿着一身影卫的黑衣,而宇文邕邕呢,千年难得一变,不是黑衣就是玄衣,连历代明黄色的龙袍都能被他改成玄色或者黑色。
“那谢谢灵兮公主了。”
“四哥哥,你们来了邺城,我四哥知道了一定高兴,要不要派人去告诉他一声,没准他有办法帮你们出城。”
宇文邕没有应也没有不应,他有些生长恭的气。虽然是长恭给他报的信,但在他到邺城之前,长恭为什么不想想办法营救颖儿,还在信上把话说得那么…
灵兮看到宇文邕脸色不好,退了下去,想来四哥哥与四哥之间有什么误会。她知道那误会一定与颖儿姐姐有关,四哥也喜欢颖儿,她是看在眼里的,可四哥的性子,有时就像个小孩子,总是误会别人的意思,又总爱得罪人,哎…
灵兮吩咐了刘管家去城门查看情况,而她自己则去库房取衣裳。
虽是公主府,但里面与王府的设备没多大区别,有专门为客人准备的衣裳。灵兮每次见宇文邕,他都穿玄色的衣裳,于是给他拿了玄色的,给神举拿了件宝蓝色的,让丫鬟送去给他们,而她则回了自己的房间,拿了自己最喜欢的九叔叔赏赐的那件衣裳亲自送去给颖儿。
灵兮心里早已有了计划,如果九叔叔真的加强了城门的防守,就让颖儿穿着她的衣服,拿着她的出城令牌,假冒她出城。而她可以穿颖儿的衣服,骑马引开追兵,助他们离开邺城,九叔叔一向对她和四哥宽容,即使被抓到了也不会拿他们怎么样。
到了颖儿住的客房,却见两名丫鬟都在门外,灵兮问她们:“怎么不进去伺候姑娘。”
两名丫鬟低头:“姑娘不喜人伺候,让奴婢们都出来了。”
灵兮有些疑惑,隔着门对屋里人叫了几声:“姐姐,我是灵兮,我能进来吗?兮儿来给你送衣服的。”
灵兮再叫了几声,然而屋内久久没有人回应。她心有些慌乱,也不顾什么礼仪了赶紧推门进去。
“姐姐——”
灵兮失声尖叫,她看到的竟是颖儿溺在浴桶之中,她一个女子,也拉不了,情急之下只好把浴桶扳倒,把颖儿从浴桶中拖出来,探到她还有微弱的鼻息,急忙对着丫鬟吼叫:“快去找医官…”
一个丫鬟跑去找医官,另一个丫鬟来帮灵兮一起把颖儿抱回了床榻上,迅速地为她穿了衣衫。
听到灵兮那一声尖叫从客房的方向传出,宇文邕和神举两人早已坐不住,急忙赶往颖儿房间。路上则遇到了那跑去找医官的丫鬟,丫鬟慌忙正撞到了宇文神举。神举忙问:“发生什么事了!”
“姑娘,姑娘溺水了…”说完又赶紧跑去找医官。
“什么?”神举回身,早已不见了宇文邕身影,宇文邕已奔进了颖儿房间。
灵兮在等着医官,看着奄奄一息的颖儿,心中焦急万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就要自杀呢!这一点儿也不像她认识的颖儿。
宇文邕突然闯入,灵兮和两丫鬟都退了下去。
宇文邕奔至榻边,看到她头发全湿,探到她鼻息若有似无,急忙对着她又按胸口,又用嘴对着她做人工呼吸。
终于颖儿吐出几口水来,慢慢醒过来,看到了宇文邕。
宇文邕见她醒了,也没有看她,只是打量着屋里,看到了那倒塌的浴桶,房间内积了一大滩水。
“你就那么讨厌我,你恨我,昨夜为救你占有了你,可你有必要自杀吗?你恨我,你可以骂我,打我,杀我,可我求你,不要伤害自己。”宇文邕捏着她瘦削的双肩,看着她无神的双眼,几乎用吼的声音说。他流泪了,男儿有泪不轻谈,可他为了她,真的流泪了。
男儿泪,他居然为她流泪了,她从没想过他会为她流泪,她以为,他厌恶自己曾经被高湛玷污过,厌恶自己这些天一直住在高湛的寝宫里。她想告诉他,她没有厌恶他,没有恨他,她没有要自杀,而是有人要害她。
她伸手,擦去他的泪,而她自己也流了泪,她狠狠地摇头:“祢罗,我没有厌恶你,而是…”她指着自己被勒红了的脖颈,拉开了自己的衣襟,指着被人按在水中时她挣扎时那人在她肩膀上留下的伤痕。
“对不起…”宇文邕一把将她搂在了怀里,似乎要将她揉进身体,触到了伤口也不放松。
颖儿感觉到湿润的液体,伸手便触到了他的伤口,一片鲜红。那是她刺下的伤口。“快放开,你的伤口又流血了。”
“不放,我怕放了,你又跑了。”宇文邕的声音有些沙哑,又有些孩子气。“告诉我,若不是昨晚的事,你为什么说恨我,为什么不理睬我?为什么还要离开我?”
颖儿沉默了一会儿,“我想通了,战场上刀剑无眼,哥哥牺牲在战场上,我不能怪你。”
“你就为这个?你早该想通的。”
“我想离开,还有原因,高湛说我祖父祖母很可能没有死。我想去找他们,然后带他们回突厥安享晚年。”
“高湛,早晚有一日我和他的账一起算!他居然还敢说?那场大火…”宇文邕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颖儿则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不放:“那场大火怎么了?”
“那场大火是神举放的。”
“什么?!为什么?”颖儿一想到郑家那么多人都葬身火海,那把火是他放的,心寒了半截。
“你别着急,待我慢慢说来。”宇文邕扶着她躺好,继续说:“那天我离开邺城时多留了个心眼,我让神举在你郑国公府秘密保护你。”
“我知道。后来我被迫嫁给长恭,可是婚嫁前一天晚上,高湛突然派人把郑国公府围住了,把我逼进宫。那时神举就要带我走,可我不能,我不想祖父祖母和郑家上百口人因我而死,于是我让神举替我救他们,我就去了皇宫,也是那晚,我…”“好了不用说了,过去就忘了吧!我只要告诉你,他们都还活着。”
“真的?”颖儿激动地差点跳了起来,搂住了宇文邕的脖子。
宇文邕也很高兴,拍了拍她的背:“是真的,你要相信我,也要相信神举的办事能力。”这两天他可谓是悲喜交加,真的差点承受不了。
这时,客房门口歪出来一个黑色身影:“真是太好了,完美大结局,居然还听到有人夸我办事能力强了,真是难得。四弟妹,还是拖你的福,你不在的时候他对我只会'横眉冷对',像块冰一样,有你在了,就不一样了。”
灵兮也跳了出来:“姐姐和四哥哥终于和好了,灵兮是不是该在府中为你们布置布置,今晚就举行婚礼呢?”
颖儿被他们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把头埋向了宇文邕怀中,让别人看了有点儿小鸟依人的模样。
“不好了,不好了!城门的把守加严了,有人拿着画像在城门对着来往的女子一一检查。”刘管家气喘吁吁地跑来,差点累垮了他那副老身子。
灵兮让两个丫鬟扶了刘管家回去休习,关上了客房的门,几人商议办法。
灵兮,宇文邕,宇文神举相视一笑,异口同声:“看来这亲不成也得成了。”
颖儿更加窘迫了,宇文邕则蹲下身来:“颖儿,你答应过嫁给我的,不如我们成亲吧!婚礼虽简单,但到了长安,我会再次向可汗下聘礼,我们再正式举行婚礼。”
颖儿不得不答应,点了点头。
神举则似乎又动了歪脑筋,“上次四弟光明正大的进邺城门,那城守还以为四弟是哪位王爷,对我们毕恭毕敬。还有,四弟回长安的时候,戴了兰陵王的面具,城守无条件的放行了,你说我们可不可以再试试!”
灵兮笑了起来:“原来是你们搞的鬼,难怪我大哥说有人冒充他,然后就是我四哥每次出城门都要被迫摘下面具!他可气死了。”
久不发声的颖儿终于说话了,“神举的想法不错。”颖儿从她换下的衣服中掏出了那一对紫曦玉和一块金牌,把金牌递给了神举。“神举去弄几身禁卫军或者府兵的衣裳来,和你的影卫兄弟们穿上,你拿着高湛的金牌,假扮成送亲队伍的护卫。我和灵兮扮新娘,祢罗你就扮新郎。”
“颖儿姐姐,你这办法不错,但还有破绽,四哥哥和神举大哥他们的样貌想必城守曾见过,他们手中有你的画像,况她们还认识我。”灵兮提议。
颖儿笑了笑,“我自然有办法帮你们都易容。”
“易容?”几人惊讶地看着颖儿,这种传说中的手法她会?
“当然不是真正的易容,只是雕虫小技。灵兮,你让可信的人到药铺买一些琼脂来,熬煮成浓稠的浆脂,我自有办法。”
“琼脂的颜色与人的肤色相近,最适合用来易容。姐姐,你真聪明。”灵兮未又挖掘了颖儿的一个妙招而激动。
宇文邕则低头睨着她:“颖儿,你真的记起来了?”那用琼脂易容的法子,是他小时候教她的,没想到她还记得,他心里也有些小小的激动,只是没有表现在面上而已。
“我都说了,小时候的事我都想起来了,你还不信。还有那转木去火也是你教我的嘛!”
宇文邕有些惊喜地摸了摸她的头,“记起来就好!”
宇文神举则再也看不下去他们“秀恩爱”了,拉了灵兮下去准备“婚礼”要用的东西。
房内的二人相视一笑,拥抱在了一起。
“颖儿,我是真心想娶你,我等了九年了,你也长大了,我不想再等太久了。”
“好,我会尽快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