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皇城暴雨是天意,君主无德臣寒心
夏雨的韵味2017-08-03 13:033,530

  孝琬背着醉睡不醒的长恭,在宫门外跪了一宿,林了一宿的雨,但仍然未得到高湛的传诏。

  当延宗赶到宫门时,孝琬才转身,勉强扯出一丝笑,“五弟,找到大哥了没有?”散乱的发丝被雨水淋湿,如海藻般一条条黏在脸上,额上,却没有减少他河间王的俊容。

  延宗一向心直口快,也不顾有禁卫军在场,大哭着说:“大哥没了。”

  孝琬猛地起身,揪住延宗的衣领,大吼:“你再说一遍!”

  延宗哭哭啼啼,“大哥没了,昨夜掉了河里,淹……”

  孝琬将昏睡的长恭丢弃在宫门口,不顾风雨地往河南王府跑。

  延宗看了一眼睡着的长恭,狠狠地摇他,却怎么也摇不醒。过了一会儿有宫人来将长恭抬进了宫里,延宗欲拦住他们,可他们却说:“我等奉皇上之命前来请兰陵王入宫。”

  延宗大笑着看着宫人们,任雨水将自己淋湿,任宫人们将长恭抬走。

  “皇上永远那么重视四哥,无论他犯了什么错,您都对他万分宽容,可您为什么不宽容一下高家的其他人?这太过不公平!”

  “四哥,为什么关键时刻,你昏迷不醒!为什么?”

  长恭被宫人抬走了,延宗还一直在撑门口鬼哭狼嚎。他口中的不满之词令站在城门上,有宫人撑着油纸伞,一袭月白色秀盘龙锦袍的高湛大怒,“来人,将这不知死活,辱骂朕和兰陵王的人拖出去,杖行一百大板!”

  延宗抬头望着高高的城门,笑得癫狂,“你也打死我算了,我不想活了,我要去陪我大哥!”

  “休想!”城门上传来一声冷哼,因着雨声听不真切。

  无情的棒落在高延宗肥胖的身躯上,痛感令他俊朗的面目扭曲,不知是汗水和着雨水淅淅沥沥从他的头顶淋下,顺着额头,眉眼,鼻梁,一路下滑,如河流般流淌。身下的地面也积水一片,那水渐渐变红,流淌,如一条人血为源的河流。

  但他仍是不屈地看着城楼,看着那冷笑的月白身影,他的美似一尊神,他的心却比地狱的魔鬼更阴更冷。

  河南王府里,尽管大雨淅淅沥沥,但下人们仍然不畏风雨,在王府里搭起了灵堂,挂起了白绸绢花。

  王府医官已用药物和针法让已死的孝瑜排尽体内酒水和河水,让他浮肿的全身恢复,但尽管如此,他仍然肤色发黑,医官说,那酒水里有毒。他虽与那些一刀见血封喉的禁卫军死在一起,但他的身上并无一道伤口,他是死于那有毒的酒水和河水淹没窒息。

  赶回来的孝琬一言不发,但听了医官的话,紧握双拳使得手指骨节分明,紧牙关使得牙齿咔咔作响,紧皱着俊眉,似在隐忍。

  灵兮则不再说话,声音已经哭得沙哑,双眼通红。她责怪自己,若不是她自己惹恼了高湛,大哥若不是为了救她,若不是为了替她求情,大哥也不会被高湛逼死。

  她的泪从未停息过,从昨夜逃出到现在,她的身上穿着的还是湿透了的丫鬟的衣服,所有的人心思都在孝瑜身上了,没人注意到她脸色起着不正常的红色。

  孝瑜的灵柩出殡是在三日后,大雨连续下了三日,终于停歇,一向风调雨顺的邺都第一次起了洪水,而远在洛阳的洛河在北齐王朝代东魏以来第一次泛滥,使得洛阳灾难又起。有人说这是高湛当政昏庸无道,残暴不仁激怒了上天,激怒了洛神,受到了天帝和洛神的惩罚。

  高孝瑜生前多行善举,本人又风度翩翩,才华横溢,被文坛贯与邺城第一才子的美称,他的死讯传出,不少文人墨客和受助过的百姓都到王府来祭奠,几乎踏破了河南王府的门槛。然而,灵兮,孝珩,孝琬期待已久的长恭夫妇却迟迟不来。

  终于在期盼中,郑烟来了。孝琬一看到她,就将她赶出了河南王府:“都是你个贱女人,把长恭弄得不醒人事,没有及时救到大哥。”

  郑烟任他们辱骂,也不还口,只是默默的流泪,摔在地上,戳破了手掌,她不知道后果会这么严重,她只是想留住她的幸福,难道这样也有错吗?

  灵兮站出来,阻止了孝琬,扶起了郑烟,用沙哑的声音道:“三哥,四嫂既然来了,就让她进去吧!这事也怪不得她,都是我的错,大哥若不是为了我,也不会顶撞高湛,以至于招来杀身之祸。”同为女人,灵兮怎会不理解郑烟,恐怕郑烟不想让长恭离开,也是高湛的逼迫吧!

  郑烟感激地望着灵兮,以前她不喜欢灵兮,可是独守王府这两年,也只有灵兮时常来看她,看两个孩子,高家的兄弟后来对她态度也有所改变,只是如今,她成了高家的罪人,她再也无颜面对他们,所以她才迟迟未到。

  待她为孝瑜烧了香和纸钱,磕了头,灵柩就开始出殡了。

  宫中。

  长恭通过御医的精心调理,三日了,终于醒来。

  眼前是高湛的寝宫,他既熟悉,又厌恶的地方,他睡在高湛的龙床上,这个令他恶心透顶的地方。他讨厌皇宫,讨厌这里,这里总让他想起那些不堪的记忆,还有颖儿与高湛在一起,令他失望透顶的记忆。所以自从他在这见过颖儿之后,离开这里,他便再也没有进过皇宫,整日闷在府里,陪着他的孩子和妻子。可是如今,怎么又到了这里?

  门突然打开,高湛一袭月白秀金盘龙的锦袍,面容含笑,走了进来。

  “长恭,你醒了?”

  长恭看也不看他一眼,急忙穿上鞋子,却发现自己身上只有亵衣,身边也没有其他衣袍。狠狠地瞪着高湛,“我的衣服呢!”

  高湛一挥手,便有宫人送了衣袍来。月白色的锦袍,绣着修竹,竹间探出两支白梅,这身衣服穿上,定会俊雅不凡。

  长恭一言不发,从宫人手上拿过衣服,自个迅速地穿好,然后夺门而出,高湛也不阻拦,只是说了一句:“去河南王府,见你大哥一最后一面吧!”

  长恭身子震了震,转身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终是什么也没有说,迅速朝宫外跑去了。

  高湛身边的送衣服来的宫人见长恭在高湛面前如此无礼,他喜欢溜须拍马,想以此获宠,如和士开一般。但他却不明白君心,不懂得时机居然说:“兰陵王在皇上面前如此无礼,皇上为何不治他的罪?”

  高湛狠狠瞪了那宫人一眼,“拖下去,斩了!”

  宫人忙跪地,连连磕头,“皇上饶命啊!皇上,奴才知错了!”

  头磕破了,鲜血淋漓,但他还是求不了情,被侍卫拖了出去,只在殿内留下一滩血迹。

  高湛看着宫门外,缓缓道:“辱骂长恭,结果比辱骂朕还要严重!”

  心情不好时,他脑中又浮现了颖儿的容颜,那些和她在一起下棋的日子又浮现在他的脑海。他自然的伸手摸向腰间,空空如也,才想起,她的紫玉已经被她拿走了,他连一个思念的物什都没有了。她应该已经离开齐国了吧?是回了突厥,还是去了周国?

  她爱的那个男人,是周国人吧!他真恨不得杀了那个男人!

  嫉妒?他怎会嫉妒她?他爱的明明是樱桃,不是她!

  ……

  高孝瑜的陵墓修在妙胜山,那里有寺院,又是邺城高处,如今邺城水患,只有妙胜山才不会被淹没,那里有佛光庇佑,或许,孝瑜的灵魂能够得到超度,升天。

  灵兮跪在墓前,双手合十:“大哥下辈子我们还做兄妹,不要生在皇家,更不要生在高家。”

  雨虽已停,但天空突然响了一道惊雷,然后天空渐渐放晴,似乎是孝瑜的灵魂在回应着灵兮的祈求。

  天空出现了一朵洁白的云,像孝瑜生前的衣衫一样,洁白若雪,纤尘不染,那云变幻着形态,好像孝瑜的笑脸。

  远处传来清脆的笛音,一袭白衣的长恭执白玉笛缓缓走来,俊逸无双的容颜,雪白如玉的脸庞,如滴仙司音自九天下凡来。

  笛音渺渺,回荡在妙胜山,似一曲哀婉的离别曲,悲伤,不舍,相依……又似一曲颂歌,祝他远行,祝他解脱,祈愿他来世不要生在帝王家。

  春花落尽成秋色,四月微风轻似梦。

  奈何生在帝王家,风雨飘摇成孤影。

  或许,这一曲《孤鸿影》是孝瑜一生最好的写照。孝瑜,瑜同“玉”,他是上天赐予高家的一块美玉,可是高湛不懂得珍惜。

  邺城第一才子,翩翩美少年,诗画王爷,这世间再无河南王高孝瑜。

  “四哥,你终于来了,大哥一定等你很久了。”灵兮哽咽,声音已不再清脆,而是沙哑的,听着让人撕心裂肺地疼。

  翩翩的身影跪地,跪在积满水的泥潭中,笛音不止。

  父亲走时,兄弟们都还年幼,延宗才刚刚会走路,灵兮还在襁褓中还未能说话,而邵信在娘胎里才有两个月。诺大的齐王府由14岁的大哥一人撑起,他是他们的兄长,更像他们的父亲。大哥从小就喜欢诗,书,画,早上要上朝,回来后还要教兄弟们读书,写字,作画。

  直到后来,兄弟们逐渐长大,渐渐封王,灵兮也封了公主,都有了自己的府邸,他才真正的放心去追逐他的事业,他的兴趣。

  诗书画艺精通的他,一跃成为画坛新秀,邺城第一才子……

  长恭也知道,大哥与九叔感情一直很好,他也是九叔的挚友,帮助九叔共谋大业,可是如今,九叔得了江山,不懂得珍惜,容不下有逆反之心的皇室宗亲,但大哥只忠于他的书画,根本无心朝政,九叔为什么还容不下他?难道,仅仅是因为大哥知道九叔的一些秘密吗?可是那些所谓的秘密还用保密吗?它们根本就成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事情了,杀了大哥能有用吗?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九叔叔如此,令他更加寒心了。

继续阅读:第一百五十三章:晋公笑谈人本性,祢罗阿颖情意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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