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再看了,免得一会儿眼泪掉了腐蚀伤口会更疼!”
“谁说我要哭了,自恋!”颖儿继续用清水擦拭他的伤口,然后把捶好的药轻轻地敷上去。
“停下!”
“怎么了?”
“这样子得很久才会好,你用针把伤口缝合了再上药,这样好得快些!”宇文邕淡淡的说到,脸上并无一丝畏色。
颖儿从未听说过这样的治伤方法,用针来缝合伤口,那病人该有多痛啊!“我……我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痛的是我又不是你!快照我说的做,不然我们要在这呆多久!”
“那……好吧!到时候你别喊疼啊!”
“是颖儿在为我缝,我甜还来不及,怎么会痛呢!”他真诚的看着她,目光坚定。
“宇文邕,你又来了,再这样……我不理你了。”
“我知道,你……喜欢长恭是吗?”宇文邕失落的说。
颖儿什么也不说,宇文邕倒是以为她默认了。
颖儿在旁边的桌上拿来针线,点燃蜡烛,把针在火上消毒。她不得不佩服他,这里几乎什么都有,不知他布置了多久。
“忍住啊,马上就好!”说罢她开始了“手术”。
她的速度很快,缝得也很好,她从小随母亲学过刺绣,这下终于排上用场了。
宇文邕看她缝得很认真,看见自己的伤口在她的手上变成一件艺术品,他嘴角含笑,好像缝的不是他的身体一样,不疼。
没几下,颖儿就缝好了,她的速度真不是一般的快。完事了,她看到宇文邕正在傻笑,他真的不疼吗他。
“颖儿,我饿了。”沉默了好久,终是他转移了话题,竟然有些像个孩子。
颖儿顾自离开他塌边,到“前厅”做吃的,她进来时看到前厅有炉灶。
那里虽没有新鲜的蔬菜,但有各式各样的干果和粮食,她随意的煮了些红枣粥,听说红枣是补血的,他失了那么多血。
颖儿端着热腾腾的红枣粥来到宇文邕塌前。
她又看到大哥在雕刻了,瞪了他一眼,“大哥哥,我煮了红枣粥,你吃了补血的。”她坐到他塌边,喂给他喝,“怎么样?味道还行吗?”
“嗯,很好喝,是我喝过最好喝的粥,颖儿真能干!什么都懂。”
“那是母亲教得好,以前母亲总是自己煮粥给父亲,她的厨艺很好,只是父亲有很多妻子,父亲不经常看母亲,母亲常年忧郁,去得早!”
“可敦娘娘她已经仙逝了吗?”宇文邕问道,表情有一丝哀痛。 “大哥哥,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是不是也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呵,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只是你都忘了,那个故事,其实就是你和我的过去,或许你已经记不得了。”
颖儿喂完他粥,把碗放在一旁的石桌上。
宇文邕握住她的手,“我去突厥娶你,兑现当年的诺言,可是他们告诉我你死了。我不信,他们竟然把你的那块玉设了一个局,找了一具女尸放到悬崖下,把你的玉戴在她身上,以此来蒙蔽我。那时候我竟然信了,下了那悬崖去找你,结果被那里的食人花和很多毒草伤了脸,毁了容。后来天葬礼时又与他们打了起来,还是你冒充齐国奸细来帮了我也救了我。可是那时毒素蔓延,弄瞎了我的眼,弄哑了我的嗓子,我看不见你的眼睛,可我听到了你的声音,那时候我就觉得那个人是你,是我的颖儿,可是我说不出话来。其实,上天待我不薄,他总是把我们的缘分安排得毫无踪迹可查,可是却还是相遇了。颖儿,你昏迷后,灵兮送你来长安寻药,被宇文护掌管的药铺的伙计赶了出来,正好撞到了我。她告诉我她要救一个姐姐,需要千年人参,她并没有言明你的名字,可我却莫名地想要见一见灵兮口中的姐姐。也因此,我又遇到了你。你说,这不是缘分吗?”
“缘分?”
“是,就是缘分。邺城之行,我的目的是盗取齐国国玺,可无形中却遇见了你。静慧师太曾给过我一段签词:'浴火凤凰,终落长安',颖儿,静慧师太说你终究是属于长安的,而长安,你最熟悉的人不正是我吗?可你忘了我们的过去。你还记得毗贺突吗?”
“毗贺突吗?我记得是有这么一个人,不过他的样子……”颖儿冥思苦想,眉头皱得很紧。
“呵,至少你还记得他的名字,而我的却……”宇文邕语气凄凉,眼里难掩的哀伤。
“大哥哥,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忘了以前的你,但从邺城相遇起,我们的点点滴滴我都没有忘记。”
宇文邕把她搂进了怀里,不在乎自己的伤口还未好。
“大哥哥,有些事我不想再瞒你。”
“什么事?你说吧!”
“我恨高湛!因为他利用我们的友情把我骗进皇宫,对我下了迷香和毒药,我已经被他……”颖儿趴在塌上哭了起来,就让大哥知道吧!不知为何,她的什么事都不想瞒着大哥,大哥让她感到亲切,让她信任。
宇文邕顿时愤怒,他终于知道了为什么他们在长安再见时,她没有当初对他的热情,只一心从军,只一心找高湛报仇。高湛,他记住了,他给了他一记冷箭,还欺骗颖儿对她造成伤害,他不会放过他的,这个账早晚他会找他算!
榻上哭泣的颖儿,令他一阵心疼,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再放开她了。
“我不在乎!”宇文邕顾不了他身上有伤,把她搂在怀里,“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放弃你!”
“我在乎,我这么肮脏的人不应该活在世上!”颖儿很激动。
“你思想不要这么偏激好不好?冷静下来。不管发生了什么,我们一起面对好不好?”
“大哥哥,谢谢你不嫌弃我,可是……”
“你还不相信我,是吗?”
“不。我信!”
山洞里陷入了平静。不知过了多久,颖儿问:“上次你是如何离开邺城的?”
宇文邕笑了笑:“你知道吗?我进邺城时,齐国的守将还以为我是齐国的王爷,对我行礼呢!出城时带着长恭的面具,穿着长恭的衣服,他们问也不问就放行了!”
“大哥哥,你和长恭是怎么认识的?”颖儿一直好奇,这样两个互为敌国皇室的人,怎么会成为知己好友?
“兄弟嘛!当然是不打不相识!真正的朋友也许就是这样吧!总有一天,你也会遇到这样的朋友!”宇文邕淡淡地说到。
“大哥,谢谢你!我已经做出选择了,我会留在大哥身边!”
“真的?我不希望你为了不愧对我而留在我身边,背弃自己的心意,不管颖儿在谁身边,我只要你幸福就好!”
“大哥会让我幸福的,不是吗?给我一些时间,我相信时间会抹平一切,也会找回一切。”
“好,不管多久,我都愿意等。”
“大哥,过了年关,我还是要回突厥。”
“好,我送你回去!”
颖儿想起答应过宇文护的事,“不了,我一个人回去就好了,你答应我,好好做你的大将军,大司空,我在突厥等你,这回,我一定等你。”
……
即将迎来上元佳节,过了上元节,年关也算落下了帷幕。
颖儿与宇文邕已经回到了长安城内,自那次宴会上颖儿现出了女装打扮,此后也都女装打扮了,弄得左将军府里已经被之前的左将军训练得粗枝大叶之后又要收心了,现在她们伺候的是一位美人,而不是那男子汉气概十足的将军了。
颖儿像所有未出阁的少女一样,穿上了周朝的汉服,她的笑容多了,将军府里也顿时热闹起来。从前是颖儿每日去司空府,现在换宇文邕每日来将军府了,追风可真是一匹记性极好的马,之前她骑着它去找宇文邕,它允许,而现在它的主人回来了,它就“抛弃”她了,真是偏心的马。
他们一起出游,一起骑马,今日是上元佳节,他早早的就来了。
“颖儿,我来了。” “别进来!”
颖儿终究喊得晚了一步,宇文邕已经推门进去了。
“啊!”颖儿一声大吼,宇文邕吓得蒙着眼睛,赶紧把门关紧,他刚才看到了,看到了……
过了一会儿,颖儿提着一根大棍子追杀了出来,两人追逐着去了后院。
府里的下人们对他们将军和司空大人这样的戏码司空见惯了,只能无奈的笑着,他们好像智商变为零了,像两个孩子一样,但有什么大事情的时候,他们也能静下心来好好应对。
最终结局总是:颖儿丢了棍子,被司空大人抱在怀里……
“这没什么,你早晚要嫁给我的。”
“油嘴滑舌。”
“是不是油嘴滑舌你尝尝就知道了。”说罢宇文邕的俊脸向颖儿靠近。
“你……你要干什么?别……”
宇文邕移了下位置,吻在了她额头上,“吓吓你!再不安分,我可就不客气了。”
颖儿只会傻笑,再傻笑。
“今天是上元佳节,我们早些出去吧,有花灯会,还有猜灯谜呢,我倒要看看是娘子厉害还是为夫厉害。”他拍了拍颖儿的头。
“真不害臊,人家还没嫁给你呢。”
“早晚会嫁,为夫吃定你了。”
颖儿被他说得脸红心跳,男人就会花言巧语果然说得对,可是他的花言巧语她却很受用。
他上下打量了颖儿今日的打扮,一身白色的纱群,与他黑色的袍子形成鲜明的对比,黑白配。确实很登对,只是方才为了追打他,发髻都没有梳好。
“来,我帮你梳头发。”宇文邕拉着颖儿又回了她房间。
方才她正在沐浴,被他鲁莽的-撞到了,现下那大浴桶已经被撤下了,屋里还漂浮着丝丝水汽和着梅香,闻着叫人心情舒畅。颖儿的房间布置得虽不奢华却优雅大气。
宇文邕把颖儿安坐在梳妆台前,轻解开她的发髻,拿起台上的桃木梳轻轻地梳理她的发,他悠闲地闻着她的发香,心被装得满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