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空阴沉沉,似乎天公也在为这一场不公平而且没有感情的的政治联姻抱不平。可尽管如此,还是阻止不了这场政治联姻,高湛不仅没有要吐谷混首领的聘礼。还送了吐谷混好些价值不菲的嫁妆。
御史台遍观天象,说这不是公主出嫁的日子,可高湛还是有持无恐,依然没有取消联姻。
淮安公主府里,灵兮已经换上大红嫁衣,绣着金凤的高领,长长的裙摆镶满了闪闪发光的宝石,需要三个宫女来提,耀眼的红色和金色闪了人眼,不注意看还会让人以为这是皇后大婚的凤炮。
灵兮看着琉璃镜中的自己,奢华大气,红色寸得自己的肌肤更加娇艳无比,可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她自是知道高湛愿意如此花血本来办这场婚礼,不过是为了彰显齐国的富裕和强盛,可灵兮却在心里叹息:这样一个骄奢淫逸的国家到底还能强盛几时!
嫁衣一生只能为一个人穿,可是她却没有为自己喜欢的那个人穿过,第一次穿,是和颖儿姐姐一起被掳劫去了土匪的营寨,还差点做了土匪头子熊大的压寨夫人。也是那一次,颖儿姐姐教会了她,遇事要学会镇定,只有镇定了才能想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颖儿姐姐,她始终才是四哥哥喜欢的人,他为了她,可以放下朝政不畏危险地来到邺城救她,可是现在她也身陷囵囤,却只有靠自己和哥哥们,想想,自己还真是痴心妄想。她的事,他又怎么会关心!
“公主,时辰到了!”
门外,已经有宫里的司礼司的女官陆典事亲自做喜娘,看来,高湛也挺重视这场联姻。
“公主,几位王爷都在路上安排好了,只是…”连心有些不想说。
“只是什么?”灵兮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其实也有些心不在焉。
连心附在灵兮耳边说道:“只是兰陵王殿下昨日回去后,就回雁门了。好像,没有与广宁王,河间王还有安德王殿下一起谋划救您的大计。”
灵兮唇角一勾,却不在意,“没事!”她自然知道四哥定不会抛弃自己,只是假装先离开,实则是想办法去了。
“公主,喜轿都到门口了,该出阁了。”陆典事又开始催了。
灵兮皱了皱眉,伸出了左手,搭在连心的手上,而右手则拿着一柄孔雀毛编制的羽扇掩住了面孔,起唇道:“我们走吧!别让哥哥们久等!”灵兮所谓的“久等”,自然是埋伏在路上的那些人。
“是!”连心拉着灵兮的左手,步出了房门,而她们身后则有三人拉着那件珠光闪闪的华丽嫁衣的裙摆。
一出阁,即使没有往日耀眼的阳光,那华丽的嫁衣依旧耀眼,令在场的人倒吸一口冷气,嫁衣的华丽羡煞了观礼的各位礼官。而高家的几兄弟也很惊讶,难得高湛肯如此中办灵兮的婚礼,虽然他们各自都知道这场婚礼不一定能成。
灵兮穿着镶满金玉的宝鞋走在那红毯上,跨过公主府门口的火盆,径直入了宽敞华丽的喜轿。连心身为她的陪嫁丫头,自然也是跟着进入喜轿中。
喜轿是房间式的,入口是门,而两侧则是带着幕帘的窗,骄内宽敞,明亮,在里头就像身处一个房间那般舒适。可是这并不是灵兮想要的,相较马车和直接骑马,她更喜欢骑马奔放的感觉。
在礼官念完一阵的祝福语之后,车驾缓缓行驶,到城门口,便与阿拉那查的队伍汇合。
阿拉那查进邺城的时候,已有不少人围观,见过他那副“尊容”后,又知道了他来强娶他们的淮安公主,对他这个人已经恨透顶了。是以,淮安公主和亲,邺城百姓纷纷跪在街上请命。
“请皇上收回圣旨,吐谷混首领不配咱们淮安公主!”
“请皇上收回圣旨,吐谷混首领不配咱们淮安公主!”
邺城百姓纷纷请命,如此类的声音响彻云霄,更有疯狂的人跑来拦截车驾,阻止婚车同行。
连心打开了窗户,看到了邺城百姓拦截车驾,随性车驾无法通行,有些高兴。
“公主,你看,邺城百姓纷纷为你请命呢!看来,公主在邺城颇得人心。”
灵兮觉得这也不太可能,即使她在邺城也做了一些小小的善事,但也不至于能引起这么多百姓来为自己请命吧!
“连心,这可是几位哥哥的计谋?”灵兮想想,应该是人力所谓。
“不是啊,王爷们的计谋也要到出了邺城以后才能施展!”连心也皱眉,不过一会儿就展开了,“不管怎么样,策划之人也是为了公主好,说不定兰陵王没走,这也是他做的呢!”
灵兮想想觉着这不像四哥的计谋,他既然说会助自己离开齐国,自然不会在她还未出城之前动手。就看他们这些百姓,如果真能阻止了这场联姻,有好也有不好,好的是她不用嫁给阿拉那查那个丑八怪,不好的是她出不了邺城,就永远得不到自由,没准哪天又让她嫁给什么阿猫阿狗!
邺城皇宫。
高湛站在邺城城北的樱园,那个重新修好了的高台上,远远地便将邺城发生了的事情尽收眼底,唇角勾了勾,“长恭,这便是你想的办法吗?的确进步了,会使用民心了,可是这些百姓个个都贪图名头小利,个个都贪生怕死,你这招,行不通!”
“皇上,邺城百姓阻拦了送亲队伍,车驾无法通行!”一个护卫模样的人跑来了高台下面,用洪亮的声音对着高台上的高湛禀报。
“朕看到了。”高湛继续看着那个被堵截的地方,缓缓开口,“传令下去,派遣御林军,拦路者,斩,先给朕斩几个杀鸡儆猴!”
“是!”禀报的侍卫统领身体发抖了几下,立刻领命下去。皇上历来雷厉风行,他们做下属的,连劝解的机会都没有,一不小心就可能掉了头。
皇城外,阿拉那查和禁卫军统领刘庸,还有高家兄弟几人久等却不见送亲队伍驶来。百姓拦截车驾的事情他们也有耳闻,心里为妹妹高兴,至少邺城还有这么些人是有血有肉有良心的。
“几位王爷,你们齐国泱泱大国,不会反悔吧!”阿拉那查见高家几兄弟不紧不慢毫不担心队伍镇定模样,心里一股子怨气。他知道他们个个都反对灵兮公主嫁给他,可是这事已成定局,他们怎么能如此态度,不祝福自己的妹妹幸福呢?
河间王高孝琬睨了阿拉那查一眼,“首领你不得邺城百姓的欢心,也不得妹妹的欢心,这事只能怪你自己。我大齐的国伟可不是你想见她就见他的,别忘了你现在身处邺城,是我齐国的都城,你能不能回得去,还要看我大齐国主的意思!”
孝琬的话果然如一个定时炸弹放在了阿拉那查的心口,阿拉那查身边的卫队自然也将孝琬的话听在了耳朵里。
“河间王这是何意?两国就要联姻以示永久修好,框两国交涉不斩来使,何况还是我们的大王亲自来?您这话是要破坏两国的友谊吗?”阿拉那查的军师道。
安德王高延宗笑道:“两国友谊?你不过是贪图我妹妹的美貌,还有我齐国的聘礼!再看看你自己的模样,连给我妹妹当奴仆都嫌丑,想娶她?没门!”
“你!安德王,你不要嘴上不饶人,看在你是我的小舅子的份上,我不与你生气!”阿拉那查气得双目圆撑,脸红脖子粗,虽然为了这联姻他剃掉了留了多年的大胡子,可样貌还是十分丑陋。
延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小舅子?亏他还懂了那么一点汉礼,可是这样貌实在吓人,这人品也差到了极点。
车驾在邺城街上停了约莫一个时辰,就开动了起来。
“传皇上圣旨,拦车驾者,斩!”车外,传来了御林军的吼声。
立刻有人不幸地被拉下去斩了,这好好的公主出嫁竟然血溅皇城,如果是真的的出嫁,定然是大大的不吉利,可高湛那里会考虑这些?
“公主,看来,皇上是铁了心要你嫁去吐谷混了,他连御林军都出动了!”连心打开喜轿窗户,看了外面的情况一眼,心惊胆战,但还是把有人被杀了的事情隐瞒了。照灵兮公主的性子,若是知道有人为她死了,那还不得自责一辈子,说不定还做出些伤害自己的事情来。
“他本来就铁了心要我嫁给那个丑八怪,他的心本来就是冷的,又怎会为了百姓们的求情就动摇?”灵兮冷冷地到,羽扇没有遮面的她,这时表情冰冷,大红的嫁衣加身,精致庄重的妆容,浑身透着股子冷艳之气。
“公主也别放在心上,出城了也好,王爷们会想办法救你的!”连心看着灵兮的表情,就知道她其实很不高兴。
灵兮没有答话,只是静静地坐着,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不远处的的酒楼上,宇文神举目睹着街上御林军杀百姓的残忍现状,知道了自己决策的失误。看来高湛并不会在乎民心,根本不拿百姓当人看。高湛比他想像中的还要昏庸残忍。
“头儿,第一计划失败了,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一黑衣影卫拱手问宇文神举。
“吐谷混王庭那边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还没有收到讯息,不过宇文孝伯大人的能力,办好那件事情,应该不难。”
“好,我们即刻转移,到城外准备第二计划。”宇文神举道。
“我们从齐国国库盗来的那些财物分了邺城百姓,还剩下不少,怎么处理?”黑衣影卫又道。
“能带多少带多少,剩下的先找个地方掩埋好,以后还会有用。”
“头,有个自称熊安生的书生求见!”酒楼包间外又传来另外一个黑衣影卫的声音。
“不见!”
“可是他知道我们的暗号。”
宇文神举想了想,这紧要关头,能找到他的人,应该是周国在齐国的细作吧,找他一定也有要事,“让他进来吧!”
门打开,立即又合上。
进来的书生对着宇文神举行了一个礼,“小人熊安生参见将军!”
宇文神举睨了他一眼,“你是什么人,找我有什么事?”
“小人能助将军营救淮安公主!”
“你为什么能帮我们?”
“齐国国君高湛,与小人有不共戴天之仇,小人愿意为周国效忠,唯一的期盼就是,看到周国大军踏入邺城,看到那狗皇帝的人头高挂在邺城城墙上。”熊安生说着,眼眶不知是因为恨还是什么,红红的。
“我凭什么能信你!”
“小人认识淮安公主,还认识被灭的郑家的小姐郑颖,小人在城外有父亲留下的一帮兄弟,都可听从将军的调遣!”
宇文神举看他的神态,也不像撒谎。
“给你一次让我暂且相信你的机会!”
“小人知道一条路,没有守卫,可以直通邺城外,连通小人的地方!”
“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