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言女子不如男,偷听军情被发现天未明,突厥军营里起床的号角就已经响起,将士们迅速的起身,整装行军。
三日后,终于到达离柔然旧部只有三十里远的地方,隔着一座山,就是柔然旧部大军扎营的地方,而突厥大军就扎营在另一座山下,如此两军对垒。宇文宪一人登上大军驻扎的后山,观看了柔然军的大体形式,然后又策马下山。
主帅营帐里,阿史那弘,乌雅,还有一些身负要职的将军都在,似乎要开一场会,但是副帅还没回来。正在阿史那弘不耐烦,想要发言的时候,哒哒的马蹄声在营帐外响起,宇文宪回来了。在十几个将领的注视下,宇文宪掀开了营帐的帘子,还未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就已经开说:“柔然大军在前面那座山下,人马和我们势均力敌。我们的装备,粮草比他们占优势,所以,只要我们的行军战略和指挥不出错,一定能破柔然大军。”
“阿多木将军,大话不要说得太早!”说话的是坐在阿史那弘身边的乌雅。
宇文宪看了乌雅一眼,知道乌雅在军中一直与自己作对,还经常在太子身边挑唆他和太子的关系,这样的人他早就想撤了他的职位,可是耐于乌雅是燕都亲自提拔,几年前在柔然第一次反叛,平叛的时候,乌雅护驾立过功,燕都亲自提拔,他不能擅自将乌雅撤了职。
“乌雅将军,想必您也亲眼看到高长恭的五百骑兵是如何破了几万周军的,那就是因为,他们团结。如今我突厥军心亦团结,只要没有将领临时变卦,不配合军令,我想,我们五万的铁骑不可能赢不了柔然旧部那些老弱病残。”宇文宪话里的意思,大家都懂,乌雅在军中的表现,很多将领都看不惯,但是却不敢言,只有阿史那弘的话他才听。
“乌雅将军,本副帅以为,你手里的弓箭队应该转交给那木将军统领,你更适合带领盾队,配合那木将军,掩护主帅。”
“为什么要调换我的军队?我不同意!”乌雅首先站起来反对。
“乌雅,军队最需要的就是团结,没有配合,哪来的团结?太子殿下,你说是吧?”
阿史那弘满脸失望地看了一眼乌雅,然后定定地说道:“乌雅,副元帅说得没错!你的箭发不行,指挥也不行,样样都不如那木将军,没有把你撤职已经是副元帅仁慈,你若是再不听从军令,本太子现在就撤了你的职务!”
乌雅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阿史那弘,愤愤不平的看了一眼宇文宪:“属下遵命!”
柔然主帅营帐里,一个小兵跪在索拉雅和阿史那舞面前。
“大汗,已经打探清楚,突厥一共五万铁骑,主帅是太子阿史那弘,副帅好像是个汉人,但是突厥将士们都叫他阿多木将军,至于其他的将领,就只有那个叫做那木的有点能耐,其他的,对我们没有多大威胁。”
“知道了,退下吧!”索拉雅挥了挥手,那小兵就下去了,营帐里就只有索拉雅和阿史那舞两人,索拉雅看向神采奕奕的阿史那舞,就知道这些人她非常了解:“王后,这几个人,你有什么看法?”
阿史那舞盈盈一笑,坐在了索拉雅的大腿上,娇媚地倚在索拉雅的怀里,唇贴近索拉雅的鬓角,微启:“那个阿史那弘,不过是刚愎自用的草包太子一个,他最大的缺点,就是妒忌心太大。然而,他身边却有一个他极其妒忌的人,就是那汉人,副元帅宇文宪,他原是周国的五皇子,只是可笑的是,为了我那妹妹,抛弃老母抛弃背叛国家,屈身到突厥,只怕如今都还没抱得美人归,只不过被阿史那燕都当打仗的工具来使罢了。至于那木……他是我的义兄,对我情深意重,只愿大汗破了突厥军之后,能够饶他一命,算是我这个妹妹对他最后的恩情了。”
“就依王后所言。”索拉雅哈哈一笑,在阿史那舞唇上落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阿史那舞脸一红,羞涩地窝进了索拉雅的怀里,索拉雅怜惜的抱着怀中的女子,脸上溢满幸福。
“其实,本汗突然觉得,在突厥大牢里的那几年,你,才是本汗最大的收获。我该感谢燕都,是他让我学会了隐忍,是他让我遇到了你,阿史那舞,本汗的王后。”索拉雅抱紧了怀中的女子,用下巴抵在她的头顶,闭着眼睛,缓缓道:“不管这一仗,本汗是否能胜,但本汗一定会保你周全。”
阿史那舞心里一动,越发抱紧了索拉雅:“不,自从在大牢,成为大汗的女人的那一天起,舞儿已经爱上了大汗,大汗在哪里,舞儿都要跟在大汗身边,永不分离。”
索拉雅眼中有所动容,而后,却是坚定:“知道王后的心意,本汗此生足矣!”说罢,索拉雅松开了一只手,准备拍阿史那舞的肩膀,可阿史那舞却好像预料到一样,侧过身子躲过了,捉住了索拉雅的手:“大汗,说好的不离不弃,你怎么能丢下我?”
“王后,本汗……”
索拉雅话未出口,阿史那舞就用手指抵住了索拉雅的唇:“大汗,不管怎么样,你休想丢下我,不管去哪里,我都要在你身边。大汗别忘了,舞儿可是你的女军师,大汗和将士们能吃的苦,舞儿也能吃。”
索拉雅竟被佳人一句句堵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无奈地点了点阿史那舞的鼻子:“王后太过聪明,本汗,智所不及啊!”
“大汗又何必杞人忧天,有齐国兰陵王相助,这一仗,我们不会输。”
“好,本汗不担忧!”嘴上虽这么说,可是索拉雅心里却总是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为什么不安,他自己也说不出来。
“大汗,齐国兰陵王来信,说三日后可到达我军营附近!”这时,一个哨兵跑进营帐中来禀报。阿史那舞和索拉雅还是亲密的姿势,并未因为外人的闯入而改变,也不觉得尴尬。
“好,等待本汗密函。”
哨兵退了下去,索拉雅看阿史那舞若有所思,不禁笑问:“王后有何妙计?不防说说?”
“大汗可先发制人。”
“如何做?”
“突厥军中,计谋最厉害的就是那宇文宪,我们不能给他机会,更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们有援军。援军既然三天之后到来,那我们就将对决的日期定在三日后,三日后,我们假装与突厥军开战,与突厥军纠缠,等到援军一到,我们就与援军里应外合,将突厥军一网打尽!”
“好,本汗马上就写战书!”
收到战书后,阿史那弘第一时间交给了宇文宪,毕竟,领兵打仗,还是宇文宪有真才实干,而他自己也不想打了败仗回去丢脸,若是宇文宪打了败仗,他也可将责任推到宇文宪的身上去,自己也算落得一身轻松,或许,敌人会帮自己除掉宇文宪这个心头大患。若是宇文宪打胜了,他这个主帅也会跟着沾光,只是,光芒可能沾不过宇文宪而已。
宇文宪看到战书,已经两日了,明日,就是突厥与柔然决战的日子,宇文宪虽然做了周密的部署,却总觉得疏漏了什么,可是却又找不出来。看着地上铺着的那张最近的地形图,竟是找不到突破口。
许是研究战术久了,宇文宪脑子发胀,疼得不行,走出了营帐。
帐外,天已经黑了,冷风扑面而来,似乎减缓了几分痛意,头脑也清醒了许多。
自从那日见过她后,他都没有去找过她,但是却叫人去打探了她住在哪个营帐,幸好结果他还满意,是那木安排她进来的,所以,那木一直都把自己的营帐让给她一个人住。明日战事在即,他只是希望她能平平安安,他希望,明日,她不要上战场。
脚步随心,他往那木的营帐走去。到了那木的营帐,灯火是亮着的,宇文宪直接掀开帘子进去了,却发现只有那木一人。见宇文宪不请自来,那木不用问,也知道了他的来意。
“那木该死,不该违背军令,让公主进军营!”那木见宇文宪,一把就跪下了。
宇文宪看了看四周,皱眉:“公主人呢?”宇文宪的语气有些紧张。
“公主入军后,选择了当哨兵,现在应该是在巡夜。”
宇文宪没有叫那木起来,直接走出了营帐,那木看着离去的背影,继续跪着,不知该说什么,一边是儿时的好友,一边是军令,不得带女人入军营,一直都是军中的规矩,他身为一个将军,却知法犯法。
夜色深重,在突厥军的外围,有一个瘦削的身影正在巡逻,他巡逻走得离突厥大军有些远了,随他一道的,还有几个长得比较健壮的突厥士兵。
“巡到这就差不多了,你们先回去把,我方便一下,就回去。”那长相瘦削的小兵队那几个强壮的突厥士兵道。那几个突厥士兵睨了小兵一眼,很是无奈:“方便这种小事,大家一起就好了,有必要回避吗?磨磨蹭蹭,真像个女人!”
小兵不语,那几个壮汉许是看着他矮小,也不欺负他,径直转身:“那你快点啊!我们慢慢走回去等你!”
“好!”小兵的声音仍然沙哑,是因为围脖蒙着嘴脸的缘故。
见那几个突厥士兵都走了,身边安静了许多,小兵再往外走了一些,蹲下身来,方便了一番,起身时,竟看到侧面的山头露出亮点亮晃晃的火光。那个方向,并不是柔然驻军的方向,隐隐约约还有脚步声靠近。小兵赶紧收拾衣裤,钻到一处干枯地植物堆后面躲了起来。
“哎,真冷,还是营里好,烤着火,暖和!”几个士兵一路走,一路说话,许是为了解决尴尬无聊。他们走路,身上的铠甲磨擦,发出咔咔的响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很是大声。
“真不明白,咱皇上为什么要答应柔然的请求,借兵支援他们,居然还派了兰陵王来!”
“管他呢!兰陵王数次击败突厥军,只怕明日他们和柔然人打的时候,王爷带着咱们突然出来,将他们包围,突厥人见了王爷,肯定要吓得屁滚尿流,举手投降!”
“跟着兰陵王就能打胜仗,只要打了胜仗,大家都有奖金那,媳妇儿和儿子终于可以过上好日子了!”
几个士兵的口音都是标准的汉语,躲在干枯植物后面的小兵将他们的话听入耳中,很是震惊,没想到齐国竟然答应给柔然借兵,而突厥军中对这个消息一无所知。幸好自己留下了,听到这些谈话。
想到他们口中的兰陵王,又想到上次就是兰陵王的五百骑兵破了周国几万大军,解救了洛阳,哪个传说中带着鬼面具的齐国战神,他要来突袭,和柔然人一起对付宇文宪,他的心不由一紧,小心翼翼的准备离开。
可是,她那里不躲,躲在干枯的植物后面,这一走,即使脚步很轻,但还是难免猜到了植物的干了的根茎,发出“噼啪”的响声。那几个还未走远的齐国士兵听到身后传来声响。纷纷折返过来,小兵已经站了起来,那几个齐国士兵看到了他,一身突厥人的打扮,纷纷拔出了腰间的剑,朝小兵追了来:“奸细,哪里跑!”
小兵见自己暴露了,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赶紧跑男,可那几个齐国士兵也不赖,还会轻功,冲上来将小兵团团围住:“你还是束手就擒吧!免得受皮肉之苦!”
其中的一个齐国士兵说。来时,兰陵王嘱咐他们,若是遇到了突厥人,绑回去,或者杀了,但必须要将尸体和痕迹处理干净,不能让突厥人起疑。大冷天的,杀了人,还要处理,实在是麻烦,还是绑回去省事些,于是给了这突厥小兵另一条路来选择。
“休想!你们齐国人真可恶,这是突厥和柔然的事,你们插什么手!多管闲事!”这一回,小兵却是拉下了围脖,发出的声音清脆入耳,是个女声。
“是个女人?汉话还说得这样好,你到底是哪边的人?”其中的齐国士兵又发话了。
小兵脑子一转,暂时想了个办法:“你们以为,柔然会请你们来支援,突厥就没有援军吗?为什么我一个汉人会出现在这里,还穿着突厥人的军服?”
“难道,突厥竟然也请了周国的军队前来相助?”
这时,突厥小兵拔出这几日她这几日刚刚寻到的最适合自己的兵器,一根带着尖利的刺的长鞭,趁哪个齐国士兵猜出周军前来相助时,朝他一挥鞭子,顿时,在这荒郊野外就打斗了起来。